夜已深,可這別莊卻沒有一個人睡得着,玉如煙在書房點了一夜的燈,她面前站着醉玉樓能用的所有人。
“如此一來,醉玉樓就是被人查封,恐怕也無力抵抗。”蘭若站在最前,她嘆了一聲,他們都不知道京中會發生什麼,但都明白今夜一定不會平靜。
“只要我們還在,醉玉樓就還有翻身的時候,不用着急。”玉如煙擡眼看了看蘭若,蘭若低頭稱是,不再多說。
醉玉樓分次過來了近八十人,後面暗衛兩百,加上府中侍女,一共三百出頭,數字並不算大,一旦裡面有問題,他們傾巢而出,恐怕也擋不了多少天。
這時候只能智取,玉如煙仔細想了想,命豐厚進來:“你馬上派人到最近城鎮,買也好,租也好,給你們三天時間,弄到五輛馬車和二十匹馬。”
“王妃,這是要做什麼?”豐厚沒多話,風霜反而有些奇怪。
“如果有意外我們要做好的撤離的準備,你讓人準備十天的乾糧,我們這點人不可能硬拼。”玉如煙看着滿屋子的人,稍微提了提聲音:“你們都是精銳,你們的命很有價值,自己要保護好。”
清點人數,制定計劃光是做好這些就已經花了大半夜時間,雖然累了一些,只是一旦計劃好之後,後面就會順利很多。
前兩天,一直都沒有確切的消息傳來,只是知道醉玉樓的計劃很順利,他們的探子回來說,墨無殤是欣喜若狂,當天就派人將醉玉樓鎖了。
“葉媽媽扛着不讓太子的人進去搜查,太子的人還以爲是他們出手快,高興着呢,並有發現我們的計劃。”蘭若稟告完了消息,頓了頓,擡頭問道:“主子,傳遞消息的時候,葉媽媽問什麼時候停下。”
“最多三天,讓她自己看着辦,放人的時候不要做的太明顯。”玉如煙聽到這消息心情還算不錯,墨無殤不知道她的人究竟有多少,他能看到的都是在表面活動的。
這一次在外面活動的,玉如煙一個都沒有帶出來,想來墨無殤也不可能會發現什麼,就讓他先這麼得意着。
“皇宮裡有什麼消息傳出來嗎?”玉如煙轉而問豐厚,他負責暗衛的調派,這麼兩天下來,玉如煙對他很是欣賞。
“暫時還沒有,王爺昨日已經從宮中回來,可回去之後就一直在書房裡關着,誰也不見。”豐厚搖了搖頭。
玉如煙蹙眉,半晌,才讓他們下去。
風霜端着參茶,進來就看見玉如煙愁眉緊鎖,她輕輕放下茶杯,站在一邊想詢問什麼,她還沒有開口,倒是玉如煙先說話:“讓人家注意京城內街道上親兵的情況,如果發現街上巡邏的士兵減少就來告訴我。”
這也不是什麼難以查證的事情,風霜出門不到半日就回來了,果然在玉如煙他們撤走之後,街上的巡邏隊就開始慢慢的減少,之前還看不出來,過了這麼兩天一看就很明顯的發現人少了。
“果然是這樣。”玉如煙蹙着眉,臉色也不是很好。
“王妃是想到了什
麼嗎?”風霜詢問道。
玉如煙點點頭,她並沒有直接說明,而是讓侍女拿了一封信先去給豐厚,之後翻了一下暗衛的花名冊,她用硃筆在名冊上畫了幾個圈,然後才說道:“我選了幾個人,你讓蘭若挑幾個功夫好的,和他們配合。”
“配合?”
“對,將他們分成兩隊,輪番守在外面,注意不要被人發現。”玉如煙說着,嘆了口氣:“那幾個皇子把士兵調開,恐怕不是因爲對我們放手了,而是因爲他們要準備用那些兵力做更大的事情。”
“現在有什麼更大……難道他們準備……準備逼宮?”風霜猛然瞪大眼睛,隨即她搖搖頭:“應該不會吧,他們不過是皇子,膽子應該沒有那麼大。”
“他們膽子是大是小,難道你現在還不清楚?”玉如煙冷哼。
風霜頓了頓,還是有些不解:“二皇子就算了,太子沒有必要那麼做吧,如果皇上仙去,他就是皇上了。”
“他的確沒有必要逼宮,太子應該是在宮城之內動了什麼手腳,外面的除了二皇子,不是還有一個逃走的九王,他們都虎視眈眈的盯着那至尊的位置,有他們在後面逼着,太子難免不會心急。”
玉如煙說完之後,也搖頭:“不管如何,還是等王府的消息再說,守衛的人都要藏好了,我們雖然做的隱蔽,可是人難免就會有疏忽,露出馬腳不要緊,別讓人傳出去就好了。”
“是。”
安排好一切還不到一個時辰,一隻烏鴉落在了別莊的庭院中,這是毒老傳來的消息,不過是關於墨無痕的。
“皇宮出事了。”玉如煙看到信後,只說了這麼一句,所有人都以爲她會有什麼行動,可玉如煙卻只是將信紙燒了。
“王妃我們需不需要……”
豐厚還沒有說話,就被玉如煙打斷:“不需要。”
說完,玉如煙忽然停住,慢慢的她勾起一個笑:“不過,有一件事情我們也許能做,豐厚,你過來,幫我去找一個人。”
與此同時,皇宮之內。
“皇兄這是什麼意思?君上生病,皇子與后妃侍疾是祖制,你與皇后娘娘一句話,就想改變這個規矩,是不是太放肆了?”墨無痕站在皇帝寢宮前,他看着立於石臺階上的墨無殤,眼神冰冷一片。
墨無殤挑起嘴角:“三弟此言差矣,近日你們照料父皇聖體也累了,本宮與皇后娘娘商議過,認爲父皇也一定不願見你們如此勞累,故而纔有此決策。”
“太子殿下,這樣不是太辛苦你們了。”墨無寧站在墨無痕背後不遠的地方,也看着墨無殤:“只是說句不好聽的,父皇病重,榻前只有您與皇后娘娘,若父皇說了什麼,您與皇后娘娘因疲累而忘記,豈不是……”
“二弟想說什麼!父皇只是生病,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墨無殤冷笑一聲,他擡了擡下巴:“你這幾日帶來的隨從可真是不少。”
“太子殿下說笑了,我這算的了什麼,還不如九弟的一半呢。”墨無
寧低頭笑了笑。
墨無殤不再多說,他遙遙看見墨無言站在宮門外,只是勾起嘴角:“我看你們是越來越放肆,等父皇好了,這些事本宮自會一一稟告。”
“是啊,畢竟現在能站在父皇面前的,也就只有太子殿下您了,自然你說什麼,父皇也就只能聽什麼,你說是吧,三弟。”墨無寧語氣雖十分綿軟,話卻銳利。
他轉頭看着墨無痕,墨無痕卻彷彿沒聽見他說什麼一樣,只見墨無痕的手輕輕地放在腰間的佩劍之上,墨無殤微微眯起眼睛,他輕輕擡手,四周侍衛立刻上前一步,眼睛望向墨無痕。
氣氛瞬間凍結,墨無寧不動聲色的後退了幾步,立刻有侍衛站在了之前他的位置。大內的侍衛將墨無痕整個包圍起來,墨無殤站在包圍圈外看着墨無痕,眼中全是殺意。
兩人對視,墨無痕冷笑一聲,鬆開手後退一步:“太子真是緊張,既然你不想我見,那我就先回王府,明日再來。”
說完墨無痕轉身離開,他冷眼看着一臉若有所思的墨無寧,又看了看九王離開的方向,眼中寒意更深,慢步走出宮門,一路上他身體一直都是僵硬的。
此時的皇宮,儼然已經成爲一個戰場,墨無寧和墨無言的人控制了大半宮闈,那些是他們親信,進宮竟然都佩戴着鎧甲和武器。
“他們這麼心急,看來是已經打好主意了。”墨無痕坐在馬車中,冷笑一聲:“父親還沒死,兒子卻已經開始準備自相殘殺,皇室也不過就是這樣無情的存在。”
“九王都能站在那裡,太子竟然也不管?”豐瑞陪在墨無痕身邊,滿臉憤慨。
墨無痕只是冷笑:“有什麼好管,他要是名正言順繼承了皇位,自然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墨無言要是敢逼宮,造反的罪名就落實了,到時候自然有朝臣收拾他,又何必墨無殤親自動手。”
“可看九王那樣子,說不準還真敢逼宮。”豐瑞回想起墨無言進宮時候的樣子,連連搖頭,墨無言本來就是叛逃的皇子,這次回來不僅一點不顯得悽慘,甚至還有些意氣風發的味道。
他騎馬而來,自己穿着甲冑進宮不說,才現身,就帶了五十人闖進宮門,要不是後來他只是在殿門外請了個安,他們還真是以爲這位大概是要宮牆內大開殺戒了。
想到這,豐瑞有些不安:“王爺,您爲什麼一個人進宮,你看二皇子和九皇子,都恨不得把自己全部府兵都搬到皇上寢宮門口圍着,您就算是不帶侍衛,也好歹讓我和豐谷陪您去吧。”
“本王又不造反,帶侍衛進去做什麼,你們好好待在外面,萬一出事你們還能傳遞消息,都進去了能抵什麼用。”墨無痕直接拒絕了他。
馬車在街道行駛,外面小販的叫賣聲傳了進來,和平常一樣,這裡的平和讓墨無痕難得安穩了些,百姓始終是不知道上位者的爭鬥。
只是他們不參與爭鬥,最後卻也難免會被波及,墨無痕揉了揉眉心,他嘆了口氣,突然問道:“王妃那裡有傳消息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