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煙還未走進百合苑,便聽到裡面一聲聲瓷器破碎的聲音傳來,還有白蓮蓉氣急敗壞的罵聲。
玉如煙停下腳步,仔細聽了一會兒,白蓮蓉字字句句都是在罵她,但是言語之中卻不免流露出對墨無痕的抱怨。
紅蕊看玉如煙停下腳步,臉色不由得更加難看了幾分,剛想要大聲開口說話提醒裡面的白蓮蓉,卻被小翠制止了。玉如煙讚許的看了小翠一眼,這丫頭對她的心思到底還是瞭解了幾分了。
又是一陣瓷器破碎的“嘩啦”聲傳來,玉如菸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款步走進院子中,一路上看見她的丫鬟想要行禮,卻都被風霜阻止了,以至於她已經走到了白蓮蓉臥房的門口,白蓮蓉還完全不自知。泄憤地將一隻精緻的鼻菸壺砸了出去罵道:“玉如煙,你個狐媚子,我遲早要將王爺的心奪回來,到時候,我一定要你好好享受……”
她的話沒說話,風霜已經接過那隻原本飛向玉如煙鼻菸壺,一臉不悅地道:“白側妃,這是對王爺王妃有什麼不滿,想要謀害王妃嗎?”
“哪個賤蹄子……”白蓮蓉一邊憤憤地罵道,一邊轉身,當看見風霜手裡拿着她剛剛丟出去的鼻菸壺,身後還站着玉如煙的時候,她的臉色瞬間變了幾變。
玉如煙見白蓮蓉眼皮子翻了一下,立即明白了她要做什麼,連忙開口道:“風霜,你帶了銀針沒有,我看白側妃的模樣是又不好了!”
白蓮蓉原本還想要裝暈的,現在聽玉如煙這麼一說,趕忙站了起來,行了個大禮道:“蓮蓉拜見姐姐,不知姐姐大駕,蓮蓉有失遠迎,還請姐姐恕罪。”
“妹妹既然身子不適,就不必多禮了。”玉如煙掃了一眼白蓮蓉滿是狼藉的屋子,臉上的笑意不變,“這丞相府中出來的就是不一樣,這麼多的好東西,妹妹說砸就砸了,這要換了我,可是捨不得呢!”
白蓮蓉乍聽玉如煙這句話,還想要得瑟一下。畢竟玉如煙嫁過來的情況她是清楚的,就那三箱子破銅爛鐵的嫁妝,哪比得上她的。
但是,瞬息之後,她就已經反應了過來,玉如煙這是要她用自己的錢來重新置辦她摔了的這些東西。當即,白蓮蓉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玉如煙滿意地看着她的臉上跟個調色盤一般,慢悠悠地道:“說來不怕妹妹笑話,這內宅之事,我懂的實在不多。再說,這將軍府也不比王府的規矩大。如今妹妹病了,王爺指着我掌管王府中饋,我這着實有些摸不着頭腦。”
“我看妹妹剛纔差人送來的這些物事都是極其緊要的,我也不敢擅自做主張就這麼收了。雖說這內院之事,咱們不敢勞煩王爺,可我聽說早年王爺未曾娶親之時,府中中饋都是王爺的乳母趙嬤嬤在打理。不如妹妹跟我一道,去叨擾一下趙嬤嬤,讓她老人家做個見證如何?”
白蓮蓉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就連那一絲假笑都快要掛不住了,但卻不得不撐着道:“姐姐,趙嬤嬤早已不在過問府中事務,安心頤養天年,咱
們又何苦爲了這點小事去打擾趙嬤嬤呢?這交接中饋之事,咱們姐妹倆自行商量,你看如何?”
“妹妹說得也在理。”玉如煙故作深思狀道。
白蓮蓉暗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裡卻對玉如煙鄙視不已。
沒料到玉如煙接着說道:“既然不好叨擾趙嬤嬤,那就只能去麻煩一下王爺做個見證了,以免來日少了些什麼有的沒的,咱們也說不清楚。”
玉如煙說完,就要吩咐風霜,卻聽白蓮蓉急急忙忙地道:“哎呀,看我糊塗的,姐姐說到少些什麼,我這纔想起來,王府中田莊鋪子的地契房契還有下人的賣身契還不曾給姐姐。我這就給姐姐。”
玉如菸嘴角微勾,看來墨無痕的名號在白蓮蓉這裡還真的是好用。
不多時,白蓮蓉便捧着一個紫檀木雕花的匣子到了玉如煙的面前,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姐姐,這盒子裡面就是王府各個田莊鋪子的房契地契和下人的賣身契,這些東西也算是咱們府中收入的根本了,姐姐可保存仔細了。”
玉如煙聞言一笑,看了白蓮蓉那難看至極的笑臉,道:“妹妹提醒的是,只是王爺叫我掌管中饋,這些東西我也不好推拒,不過,這些都是府中極爲重要的東西,妹妹你給了我也要有個憑證纔是。”
說完,不待白蓮蓉做出反應,便吩咐道:“風霜,你去找紙筆將側妃給我的東西一一記錄下來,讓側妃對過之後再按個手印。”
見風霜應聲而去,白蓮蓉的臉色越發難看,而玉如煙則是自顧自坐下道:“本王妃來了這麼久,這些下人也不知道上茶,看來妹妹這裡的丫鬟也該好好調教了。”
白蓮蓉的面色又是一白,然而玉如煙根本不會給她說話的機會:“本王妃知道妹妹的身子不適,這調教下人的事情費心又費力,就交給本王妃代勞吧。當然調教期間,妹妹身邊也是少不得人伺候的,我待會兒讓風霜給妹妹挑兩個送去北院。”
“對了,妹妹是不是也該動身去北院養病了?”玉如煙喝了一口小翠捧上來的茶道:“這天氣越發的熱了,這百合苑日頭曬得緊,可不利於妹妹養病,北院地處陰涼,正是一個養病的好地方。”
白蓮蓉此時恨不得咬碎了一口銀牙,要是可能的話她早就上前去撕破了玉如煙的那副嘴臉。
就這麼一點時間裡面,玉如煙已經將她身邊的人全部收了,還要派人來監視她,她都忍着,只爲了能夠不去北院那骯髒潮溼的地方,可沒想到玉如煙居然還是不放過她。
更惱恨的是,她根本就找不到一點點的理由來反駁玉如煙,就因爲玉如煙王妃的身份,她做這些都是合情合理的!
這時,風霜回來了,將一張理好的單子交到了玉如煙的手中,玉如煙掃了一遍,遞給白蓮蓉道:“妹妹,看看這些東西可對數?若沒有問題的話,妹妹便按個手印吧!”
白蓮蓉恨恨地接過單子,看了一遍,縱然心中一萬個不願意,還是不得不在單子上按了手印。
一直到白蓮蓉按好了手印,玉如煙才讓小翠和風霜將那些盒子和鑰匙收了起來。
看了一眼天色,玉如煙笑道:“這天也不早了,我也就不耽擱妹妹了,妹妹早些把貼身的物品收拾好。我待會兒就讓風霜給你送兩個中用的人來,順便送妹妹去北院安心養病。”
說完,玉如煙起身走出了百合苑。
小翠抱着那個裝着房契地契和賣身契的匣子,一臉崇拜地看着自家小姐:“小姐,您現在真的好厲害,剛纔白側妃那臉色看着真是解氣!”
玉如煙笑了笑,沒有說話。小翠倒是自己說出了心裡的疑惑道:“小姐,可是您以前別說掌管中饋了,就是看都沒看過,也沒有人教您,您是怎麼知道這些的啊?”
玉如煙看着小翠的模樣,只覺得這樣純真的她萬分的可愛,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道:“以前在將軍府自然是沒機會看,可現在在王府能看到的機會卻是多得很,自己多看多聽,自然也就明白了。”
“哦!”小翠傻乎乎的應道。
風霜的眼裡卻是閃過一絲佩服。最開始,王爺讓她來保護一個女人的時候,她心裡確實是不服氣的,畢竟她是和豐谷豐瑞一起接受訓練的暗衛。就算比不上豐谷豐瑞,也不至於淪落到來保護一個女人。
但是,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她不斷地發現玉如煙的本事,也一點點不知不覺的被折服。
玉如煙一走,白蓮蓉就氣得將屋裡僅剩的東西又砸了一遍。
自打玉如煙進門之後,她就沒有順心過。這纔多久,中饋之權丟了,身邊的用慣了的奴才要被換了,就連她都得住到北院那最低賤的下人房去!
叫她如何能夠甘心,白蓮蓉氣得渾身發抖,一旁的一衆丫鬟也不敢上前去勸說。
恰在這時,她原本打發回了丞相府的奶孃宋嬤嬤回來了,看見這一幕,不由得心疼地上前勸說道:“側妃您就別生氣了,這身子氣壞了是自個兒的。她玉如煙不管再怎麼得意,那也是小產過的女人,這女人小產吶,最是傷身,一兩年以內,那玉如煙甭想懷上孩子。”
“這府裡又沒有其他人,就那幾個不成器的妾早就被您收拾得妥妥帖帖了,您只要比玉如煙先懷上了世子,還怕王爺不回心轉意嗎?到時候,這掌家之權,正妃之位,還不就是王爺一句話的事兒。”
“可是,嬤嬤,我被那個賤人趕去北院了,那樣骯髒下賤的地方,連王爺都見不着,還怎麼懷上世子啊!”白蓮蓉一臉悲哀的撲進宋嬤嬤的懷中哭着道。
宋嬤嬤是她的奶孃,也是她最親近信任的人,她在宋嬤嬤面前自然卸下了全部的防備。
“好孩子,你聽嬤嬤說……”宋嬤嬤在白蓮蓉的耳邊小聲的說着什麼,越說白蓮蓉臉上的驚喜之色越濃,待宋嬤嬤說完,白蓮蓉已經坐直了身子,臉上還掛着淚痕笑道:“嬤嬤,你說的可是真的?”
“嬤嬤什麼時候騙過你。”宋嬤嬤慈愛地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