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木梨院
燭光搖曳着,江婉的精緻面龐被紅透的燭火染上了幾分柔和光暈,纖長而秀美的睫毛如小扇子一般撲閃撲閃,一雙冷冽的漆黑雙瞳此刻卻柔和了下來,定定的翻閱着手上的兵書,看的出神。
“怎麼,你這丫頭莫非真想成爲一代謀士不成,不過若你真是男兒身,我定會三顧茅廬的來請你當我的謀士……”容錦的那雙勾魂攝魄的淺棕色瞳孔裡帶着些許的柔和笑意,一頭長髮,未綰未系披散在身後,光滑順垂如同上好的絲緞。依舊是一身黑色長袍,倒是襯得他有幾分不羈。
江婉擡了擡眼,眼底帶了幾分揶揄,淺笑道:“我的出場費,可是很貴的,你請得起嗎……”
容錦撇撇嘴,一雙眸子定定的看着江婉,眸底似是有幾分認真,他看着眼前少女那漆黑如墨般的瞳孔,心底似乎又幾分別樣的情緒閃過,不由自主的開口說道
“你想要什麼……”
江婉望向書卷的眼神也因爲這句話而停了下來,她似乎是有些意外的擡起了頭,在對上眼前男人的眼神時,看到他眼底的認真,她竟生起了幾分感動,淺淺的笑道:“如今我不過只是一個庶女,又能幫你什麼呢,況且我可是通寶國的呢,如今通寶跟耶律的關係不太好罷,你就不怕我假意答應你,而後卻出賣你嗎……”
江婉話音十分清淺,面上也似笑非笑的看着容錦,似是開玩笑,但是卻似乎又有幾分認真,倒是讓容錦微微的愣住了。
兩人之間的氣氛彷彿凝結在此刻,江婉靜靜的望着容錦,眼眸裡的神色讓人看不出深淺,而容錦的笑容卻僵在了臉上,他淺棕色的瞳孔裡彷彿有些許掙扎,懷疑,糾結,憂慮,而這些神色,也紛紛的落在了江婉的眼底。
她淺淺一笑道,似是有幾分失望,微微的搖了搖頭,道:“剛剛的話我不過是玩笑話,你……”
可她話還沒說完,便被容錦打斷了,他似是想清楚了一般,猛的擡頭,目光灼灼的看着江婉道:“我相信你,你若要出賣我,我如今已死了不知多少次了,我知道,你是一個有原則的人,我很……喜……”
容錦頓了頓,彷彿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話般,如玉般精緻妖孽的面容浮現起幾絲尷尬的赧紅,立即改口道:“很欣賞你……”
江婉挑了挑眉,埋下了心底的心思,淺笑道:“如今你身上的毒也已好,我知道你是耶律的嫡長子,還有許多事情沒做,也不能在在我這耽誤太多的功夫,我也沒什麼可送你的,也只能送你一些我製成的藥防身,都是一些陰毒的東西,毒藥與解藥的瓶身上我都寫得十分清楚,可別弄混了,這也算是朋友之間給你的一些保障吧……”
江婉的精緻面容上帶着淺笑,眼瞳裡滿是真誠,她看着容錦那眼底的震動神情,捂嘴笑了笑,道:“怎麼,感動的不知道怎麼說話了?這可不像你……”
江婉話音剛落,便看到窗臺似乎有黑影飄過,這讓她的神情幽然的黑了下來,她面上的笑容也僵住了,朝着容錦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便把窗臺拉開了一絲縫隙,眯着眼睛看着窗外那略過的一絲婀娜身影,眼底滿是冰霜。
“事情恐怕有變……”江婉的眼底閃過幾分自責,和深深的失望神色,她面上的笑容變得分外淒涼,眼眸也垂了下來。
容錦看着她的動作,便明白了是何意思,他看着江婉眼底的自責和難過的神色,心底閃過幾分暖意,脣角也不自覺勾起了一抹弧度,聲音軟了下來,道:“沒事,不用太擔心,我在揚州也有接應的下屬,在揚州南城郊……”
江婉猛地擡起頭,眼中糾結神色盡顯,厲聲道:“你現在馬上離開,一絲一毫的時間也不要在耽擱!!”
江婉的心底泛過幾分苦澀,這事終究是她大意了,這些天一直忙着對付江府的人,卻忘了紅鯉畢竟是大內暗衛出身,又豈會如此容易對付,想來她的迷藥讓她已有所察覺,此次恐怕便是他授意要來抓捕容錦了吧……
江婉的眸中滿是冷色,咬了咬脣,看着容錦道:“我身邊有他的暗衛,此次你的行蹤恐怕是被發現了……”
容錦看着江婉眼底的失望與自責,甚至話語裡還帶着幾分悽然,他不自覺的開口問道:“那個他,是誰……?”
風呼呼的吹過,江婉垂了垂眼,道:“莫君庭,通寶國皇帝陛下,孝懿太后的親生兒子……”
容錦的眼眸震了震,眼中有幾分不可置信,他定定的看着她,把她的神色盡收眼底,忽的卻又笑了,道:“原本我就是一個將死之人,不過是因爲你的醫術我才能偷活,今日之事自然不能怪你,是我大意了……”
江婉深深的看了面上帶着幾分微笑的容錦一眼,立刻從抽屜裡收拾了許多以往她煉製的七七八八的藥罐子,打成了一個包袱,裡邊也裝了許多銀錢,遞給他,咬牙道
“既然你是我救下來的人,便沒有讓你今日死去的道理,不過今日過後,你不再是我的病人,我也不會再管你,但是今日我定然讓你好好的到達揚州城南郊……”
江婉篤定的話語也讓容錦的心情複雜了起來,他有着血脈聯繫的親人恨不得他去死,可如今僅僅只是一個相處了一個月的女子,卻能如此待他,這讓容錦原本厚重的心防碎裂了幾分,有些動容的看了江婉一眼,道
“只要能安全到達揚州城南郊,我便無事了,贈與你的暗衛也一併在南郊,此事是我大意了,早知便叫他們在府外等候……“
江婉笑了笑,眼神定定的看着窗外,道:“誰又能知道,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呢,原本馬車大隊人馬進揚州城便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這事你也沒做錯,只是你身邊也得留一兩個暗衛保障你安全才是……”
容錦的神情閃了閃,搖了搖頭,笑道:“自然還是留了一兩個的,不過你以爲他們得知消息之後,還會如此簡單的放過我?一兩個暗衛抵什麼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