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是做什麼的?江婉漆黑的瞳孔閃了閃,更是認真的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黑衣男子一番,眼前的男人有一雙極爲銳利的鷹目,狹長,上揚的眼角看上去有些兇狠,而偏生這人有着一雙一字眉,垂着眼睛的時候,狠戾的神情倒是要收斂許多,但江婉仍然一眼就看清,這個男人不簡單。
眼前的男人抿着脣,面上依舊沒有絲毫的表情,頭部上揚着,就算坐在那不說話,都是直直的挺着脊背,氣勢萬千。
走近了看,卻纔發現在男人黑色衣袍的邊線上還繡着一圈一圈的金色細線,一陣一腳好不錯落,衣袖邊角精緻的讓人讚歎,而衣袍上也有着深藍色的暗紋,交叉錯落的暗紋也讓江婉並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紋樣,不過看上去十分有氣勢便是了。
最讓她感興趣的便是那男人的手,修長如玉,瑩白細嫩的比那女子的手都要保養的好,可是偏生讓人感興趣的便是那手指間的淡黃色粗繭,而最粗的便是那大拇指內側,這裡的繭子顏色分外深,與手掌簡直成爲了兩個極端。
大拇指內側?這難道是拿筆拿多了?或是拿劍拿多了?不過若是拿劍的話,手掌也不應該這麼細嫩纔對,而看着他的氣質,並不像是書生秀才,若是儒生的話,身上不應該有這麼濃重的狠戾氣勢。莫非是地方高官??
“需要什麼藥材你儘管說,只要能治好主子的病!要是治不好!你可知道後果!!!”
黑衣男人身後的小廝皺着眉頭開了口,看着那誇了海口的年輕大夫,眼神裡沒有任何的波動,反而有一種默許的神情。黑袍男子只是輕輕的擡了擡眼,眼神輕掃了江婉一眼,便復又收了回去,並沒做多停留。
“我們林家鋪子的藥材齊全,經我看公子的病不過是幼時服用了一些對腸胃有傷害的藥,纔會有這樣腹痛與時而頭暈無力的症狀,只要用一些溫裡藥,如青木香,川楝子這些養胃的藥,加上膳食調理便能調理過來,倒也不是什麼大病……”
年輕的男人眼神更加驕傲了起來,就連眼神都擡高了幾分,內心裡的志得意滿都快溢了出來,他收回了把脈的手,也不繼續確診便直接準備提筆開藥房。而甚至邊寫着藥房還邊開口說道
“我們林家藥鋪可是包治百病哩,這方圓百里不知治好了多少疑難雜症,只要我們林家一出手,便沒有治不好的道理,我說今天你們算是來對地方了,我們林家可是先帝爺都誇過的地兒呢,更其他下三濫的地方可不一樣……”
黑衣男人不着痕跡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漆黑鷹一般的瞳孔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前誇誇自談的男人一眼,而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便已經收起了臉色所有的表情,而至於那個藥房,他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便丟給了身後那個小廝。
“原來這便是林家鋪子……”
江婉冷冷的笑了一聲,輕飄飄的開了口,一雙眼睛定定的看了黑衣男人一分鐘,不漏下絲毫細小的細節,黑衣男人的面色雖然冷凝,眼神雖然兇狠如鷹,可是也擋不住那身子裡的虧空而導致的面色灰白,嘴脣也有些許的不正常的白甚至還泛着青色,而當江婉看到眼前男人的手指甲的時候,瞳孔緊緊一縮。
她深深的看了眼前的男人一眼,眼神裡有着說不清的神色,而這樣的眼神也讓眼前的黑衣男人有些詫異的擡起了頭看了江婉一眼,在看到她眼神裡的眼神時,卻讓眼前的黑衣男人顫了顫,可隨即卻危險的眯了眯眼,徑直的站了起來,壓迫的眼神射像她,彷彿要把她看穿一般。
眼前的男人聲音帶着些許的沙啞,但是眼神中的冷凝和殺意也讓江婉一顫。鷹一般的眸子陡然睜開,褪去了那一層僞裝的皮囊,露出了底下那一雙狠戾的鷹目,他話語中的冷漠彷彿要凍住人一般,冷言道
“你是誰!”
江婉怔了怔,她絲毫不懷疑,若不是因爲是在藥材鋪子中,這男人定會拿着手中的佩劍指在她脖子上,僅僅只是這樣的一個瞬間,卻讓江婉遂然判斷,這樣的男人,絕不僅僅只是個地方高官,說不準可是那京城裡的掌權官員。
“我?一個能治好你的人……”
江婉捂嘴一笑,嘴脣裡勾出一抹玩味的弧度,眼睛轉了轉,內心裡便有了些考量,如今即便是不知道救了這個人是福是禍,但是她這一次卻決定出手救了他,一個是自己無親無故需要一個些權勢的靠山,即便她知道即便救了他也不一定能讓她有這麼一個靠山來依靠,但是最起碼換一個對自己有利的條件還是足夠的。
“不必了。”
男人的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並未把她的這句話放在心上,他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這些年一直用藥材吊着,但身子着實虧損的厲害,不過死卻是死不了,只是活受罪罷了,他內心冷笑了幾聲,這些小罪算得了什麼?
江婉的瞳孔漆黑如墨,仿若是看到了男人眼神中的悲愴與疑慮,自己就這麼憑空的話語,他自然是不會相信的,江婉的嘴脣上的玩味笑容又深了些,輕輕的開口說道
“雪上一枝蒿,又稱烏頭,極其罕見,常生長於極寒之地,所以應多生長於耶律國的北邊,十分罕見的慢性毒藥,而極少人知道烏頭的根部有毒,大多人只是用於收藏觀賞用,無色無味的長期潛伏,就算是資深的大夫也是看不出來……,除非……”
江婉的話語頓了頓,看到眼前男人那怔住的面容,嘴脣勾出了一抹絢麗的弧度,向前走了兩步,在他耳邊輕輕說道
“除非到了身體虧空的厲害之時,從指甲肉可以看出一二,我說的對麼?你如今應中毒十多年了把?……”
江婉輕飄飄的話卻把黑衣男子鎮在了原地,黑衣男人的睫毛顫了顫,鷹一般的瞳孔裡第一次有了希冀的暗光,儘管神色一縱即逝,但仍然被江婉給撲捉到了,她並沒有開口,而是等着眼前男人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