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醴聽了江婉的話,面上的怒容更甚,雙手都揪在了一起,他的嘴脣都不住的顫動着。眼神狠戾的如嗜血的老鷹一般,林氏算的上是他十分寵愛的人,如今又懷上了,保不準就是個公子哥,江澧自是氣憤。
外邊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不着片刻房門便被人推開了,江老夫人帶着柳媽媽和於紅走了進來,江老夫人的一雙眼裡滿是焦急,在看到牀上慘白無一絲血色的林氏時,一雙有着皺紋的眼裡滿是怒色,呵斥道
“你們這羣賤婢是幹什麼的!連主子懷孕了這麼大的事情都不知道!!要你們有何用!!!拉下去杖斃了!!!”
雲羅並不在,如今守在房內的也就兩個二等婢女,平日裡林氏本就沉默寡言,除了雲羅之外,其餘婢女本就鮮少進內室,自也就不瞭解林氏的一舉一動,根本不知道林氏是何時懷孕的,兩人戰戰兢兢的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紫衣婢女聲淚俱下的說道
“老夫人饒命哪,老爺饒命哪!!奴婢不過是五夫人身邊的一個管外院的罷了,五夫人慣來不許除了雲羅姐姐之外的奴婢們進內院,五夫人的事情,奴婢是真不知道啊!!這些事情應當雲羅姐姐最清楚……”
另一個綠衣婢女也哭訴道:“平日裡五夫人本就十分寡言,如今更是鮮少與奴婢們說夫人的事情,夫人身子一直弱,葵水日期也慣來不準,奴婢們只當夫人葵水日期晚了些,也就沒放在心上……”
兩人悽切的哭訴也讓羅氏皺了眉頭,雖然內心心疼她的孫兒就這麼沒了,但是對於林氏,她卻是不喜的,林氏也沒什麼背景,嫁到江府這麼多年也沒見有什麼人來探望她,只聽她說過父親是開藥鋪子的,想來也定只是個蹩腳郎中,不成大器。
在江老夫人眼裡,林氏自然是沒有李氏的背景來的雄厚,如今更是連個孩子都保不住,這也讓江老夫人對林氏的態度更加冷了幾分,她冷冷的撇了一眼地上的兩個奴婢,冷哼道
“哭的煩擾,還不拉下去,本就是失責,還巧言令色的推脫責任……”
江醴的眉毛皺了皺,撇了一眼地上面色灰白的兩個婢女,他自然知道他母親慣來不喜歡林氏這種嬌柔的女子,而林氏又沒絲毫背景,自是更是不喜歡,如今怕是已經惱的深了,他抿着脣,說道
“母親莫氣壞了身子,這事可不一般,是今兒江氏送來的芙蓉糕裡頭摻有紅花,以往的芙蓉糕吃了對孕婦並未有損害,這才被有心人鑽了空子……”
原本江醴並不願意管這些家宅之事,可此時林氏也是他慣來寵愛的女人,更是關係到江府的後代,而如今更是躺在牀上遭了這個罪。江醴的心裡自然有了些許憐惜和疼愛之色。
聽了江醴的話,江老夫人的臉色好看了些,冷冷的撇了地上的兩個戰戰兢兢的奴婢一眼,冷哼道:“怎麼?還不動?拖下去杖斃了沒聽到嗎??於紅去請個大夫過來,到現在連大夫都沒請一個,像什麼話!!!!”
於紅領命離開了,兩個婢女被拖了下去,不一會便傳來了尖細的哭叫聲,尖銳的刺耳,讓人直皺眉頭。屋內沒人敢出聲,寂靜的可怕。不一會,兩個奴婢的聲音漸漸消失了,兩個婆子跑了進來,擦了擦汗,恭敬的說道
“老夫人,已經沒氣了……”
江老夫人隨手揮了揮,皺眉不悅道:“卷個鋪蓋埋了……”
而江琳卻一直坐在牀邊面不改色的照看着牀上的五姨娘,小眼神裡滿是擔憂,而後在看到皺着眉頭的江醴和江老夫人時,嘴巴一癟,眼珠裡蓄滿了淚水,抽泣道
“都是琳兒的錯,昨日孃親知道自己懷上了的時候,便立刻差人告訴了大夫人,大夫人說要母親先安心養着,過些日子在給祖母和爹爹一個驚喜,母親自是答應了,今早上接到了大夫人的吃食也沒有絲毫的懷疑的吃下去了,而後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江琳哽咽的說完之後,眼神紅彤彤的看着江醴和江老夫人說道:“爹爹,祖母,孃親會有事嗎!!!孃親還說要給我在生一個弟弟妹妹作伴呢……”
江琳的話也讓江醴和江老夫人的面色陰沉了幾分,江醴本就心疼林氏,如今更是愛憐的摸了摸江琳的頭,輕言道:“琳兒莫哭,你孃親定會沒事的,爹爹一定會爲你孃親做主的……”
江婉聽完江琳的話語時,面上的神色有些複雜,江琳與她說的時候,並未提起這個梗,雖然大致的意思差不多,可表達出來的可就差的遠了。江大夫人看來是不能置身事外了,而被江琳這麼一說,更是顯得尤爲可疑。
想來高門大院裡的哪有真正的天真不諳世事的,江婉諷刺的勾脣一笑,她早就應該看明白,就算原本是一朵不諳世事的莬絲花,在這樣的環境裡也是會變成堅韌不拔渾身長刺的仙人掌。
更何況,江婉內心有些諷刺,剛剛說林氏的父親是學醫藥的?即使林氏不懂醫藥,那至少紅花的氣味還是能聞出來的把?芙蓉糕的氣息本十分清淡,摻雜了紅花,十分明顯,只要稍微涉獵了一些醫術的人都能聞的出來。
不過她並未說破,能給李氏或江大夫人下絆子,她可是求之不得,原本她便不相信林氏與江琳是這麼實誠的人,但如今她們也沒有損耗她的利益,有着共同的敵人,自然是能夠暫時聯合的。
江婉擡了擡眼,面上滿是沉重的悲色,輕嘆道:“剛剛我來的時候,姨娘便面色慘白的躺在牀上,旁邊連個大夫也沒有,出了這麼大的事兒,連大夫都沒請一個,哎,真是……”
江婉垂着眼,眼裡的神色深沉的讓人看不清楚,面上依舊是悲痛之色,而江琳聽到江婉的話語,身子一震,眼神深深的看了江婉一眼,便抽泣的更加厲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