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林清自己說,她是不希望在這個杏花會上面見到李懷玉的。【。!
但是拋開自己的主觀意志,以林清對李懷玉的瞭解來說,他是一定會來的。哪怕是他忙得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了,也會擠出一點兒時候來給自己的愛妃捧場的。
所以在衆人都忐忑不安的猜測着皇上到底會不會來的時候,除了蓮妃,最氣定神閒的就是她了。
“瞧着林更衣似乎半點都不擔心,莫不是胸有成竹?”就在她東張西望的時候,忽然聽到對面有人說話。
林清轉頭去看,卻發現是一個面生的人。她在腦子裡過了好幾遍,纔想起來那人是秦美人。就是去年萬壽節上一舞搶了先機,從才人晉封美人的秦抒秦美人。此刻林清不由有些慶幸,從前李懷玉對她還算不錯,走到哪裡都帶着,不然她可認不全那麼多嬪妃。
若是做宮女認不出來也就罷了,大不了叫一聲主子,也能混過去。當時自己又是李懷玉跟前的紅人,低位嬪妃不敢也不會爲難自己。而現在自己的位分是個最末等的更衣,那些人還不想着法兒的折磨自己?若是叫錯了人,只怕就要吃苦頭了。
“秦美人姐姐這話倒是讓婢妾不知如何是好了。婢妾哪裡是胸有成竹?分明是破罐子破摔罷了。”她道。
秦美人卻還不放過她,冷笑道,“哦?可我瞧你氣定神閒的模樣,怎麼都不像是破罐子破摔啊!畢竟蓮妃娘娘對你那麼好,到時候爲你引薦一番,皇上豈有不看重你的道理?”
這是說她依附蓮妃了,林清閉上嘴不再開口。隨她說去,自己有沒有做,自己知道。況且……誰知這些人不是因爲嫉妒自己能夠巴結上蓮妃,所以才說酸話呢?
“怎麼?難道姐姐說的話不對?林更衣怎的不說了?還是你心虛了?”秦美人又道。
林清心頭不耐,可是她的位分高,自己也不好直接頂撞,尤其還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只能忍氣吞聲道,“秦美人若這麼說,婢妾真是無地自容了。蓮妃娘娘哪裡會將婢妾這樣的小人物放在眼裡呢?不過是瞧着婢妾可憐,所以伸手拉一把罷了。這是蓮妃娘娘心善,婢妾卻再不敢仗着蓮妃娘娘的勢,就張狂起來的。”她將姿態放得很低。
秦美人還待說什麼,旁邊的慧美人溫婉兒已經開口了,“我瞧着林更衣說的倒是情真意切的,秦妹妹也不要抓着這事一直不放纔是。不然若是讓別人聽見了,還以爲你以勢壓人呢!或是蓮妃娘娘覺得你對她有什麼不滿,豈不更是糟糕?”
秦美人這纔不甘心的閉了嘴。她可不敢和慧美人爭,一來雖然同是美人,但慧美人有個封號,便儼然是美人這一級之首了。而來慧美人的聖眷,可不是她這樣走了好運才能得封的人比得上的。
要知道除去每月都有固定的日子的高位嬪妃,溫美人便是最得寵的了。皇上每個月都有那麼一兩天歇在她的四面景。說起四面景,秦美人心頭更加不忿。同是美人,慧美人就能一人獨居一殿,不受高位嬪妃管束。而她卻只能住在何淑妃的啓祥宮中。
這也就罷了,畢竟這樣特殊的人也沒有幾個,別人住得,她也住得。偏偏自從上次皇上誇獎過那青鸞殿的名字與她十分相宜之後,何淑妃便不着痕跡的疏遠了她,便是連平日裡給主位請安都免去了。
而於貴妃更是因着這個,明裡暗裡的爲難於她。於家在宮中經營多年,雖然於貴妃沒有掌管宮權,但是要給她使個絆子,也是極容易的事兒!
這個冬天,她的青鸞殿裡頻頻出事,不是炭火是溼的,便是屋子漏雨了,再或是新得的布料莫名的被老鼠咬了口子……凡此種種,不一而足。於是便有人說她襯不起青鸞這個名字帶來的福氣,勸她還是早日遷宮。如此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因日子過得不順遂,所以她今日才格外記恨能夠得了蓮妃娘娘青眼的林更衣。不過是個宮女出身,憑什麼呢?只是瞧着旁邊也是宮女出身的慧美人,這話她又硬生生的嚥下去了。
三人正低聲說着話兒,就聽見外頭傳來通報聲,皇上來了。
嬪妃們連忙都站起來,準備迎接皇上。只是幾位高位嬪妃才邁了幾步,後面的人都沒來得及動腳,李懷玉就已經走進來了。也不看別人,攜着蓮妃的手問,“今兒可還好?這天氣還不暖和,別在外頭待久了,過了寒氣,到時候又要吃藥了。”
如今宮裡都知道蓮妃不愛吃藥,每每吃藥,都是皇上又哄又勸這才能吃下去。因此聽了這話,沒有不眼紅的。寧賢妃仗着與皇上親近,便開口道,“皇上這話,可真是讓臣妾們傷心呢!臣妾們也在外頭呆了許久,怎的皇上就不過問呢?”
這明晃晃的爭寵之言,讓李懷玉聽得直皺眉頭。他是做皇上的,想關心誰都不成?難道還要別人來教他麼?
於貴妃瞧見皇上的臉色,心頭暗笑寧賢妃愚蠢。便是要跟蓮妃爭,那也要不動聲色,怎能當着大夥兒的面這樣說呢?便是皇上心裡本有些愧疚,聽了這樣的話兒,只怕也去了**分了。
她急忙開口描補道,“寧賢妃妹妹此言差矣!咱們都知道蓮妃妹妹的身子骨兒弱,便是皇上多關心些,也沒什麼的。妹妹何苦說這酸話呢?”
李懷玉聽見於貴妃將他的心裡話說出來,便連連點頭,訓斥道,“正是,你身爲四妃之一,竟不修德行,如此善妒。回去便在你的景仁宮裡好好反省,什麼時候想明白了,再出來!”
蓮妃的臉色卻不好看,自己不過是冬日裡畏寒,於貴妃方纔那話,分明是將她說成了病秧子。偏偏皇上已經表示了贊同,她也不好再反駁了。天長日久,宮裡的人只怕都當自己是一吹就倒的,自己的名聲可就沒了。這軟刀子於貴妃使得可真是順手啊!
其實李懷玉關心則亂,這才讓於貴妃有機可乘。實是蓮妃入宮之時便差不多入冬了,她這冬日畏寒的毛病便被關心她的李懷玉無限放大,這纔在宮裡傳了出來。其實女子冬日裡大多都有這毛病,並不是什麼大事。可如今卻坐實了她病秧子的名號了。
這在場諸人之中,只有蓮妃,蓮妃的貼身宮女硯兒和林清三人注意到了這一點。蓮妃自己不好反駁皇上的話,硯兒是個宮女,主子們說話,也不好才插嘴。
林清躊躇了一番,見蓮妃的臉色着實難看,終是不忍道,“於貴妃娘娘的話只怕有些偏頗了。蓮妃娘娘不過是畏寒,怎的說是身子骨兒弱呢?咱們女子,冬日裡少有不犯這個毛病的。保養好了也就是了。婢妾人微言輕,也不知說的是不是,還請於貴妃娘娘不要見怪。”
她輕聲細語,雖是插言,卻不讓人討厭。況且說完之後,又自己請罪,讓於貴妃不要見怪。若是於貴妃再抓着不放,那就是不夠大度了。如此一來,於貴妃也不好說什麼。
李懷玉聽了她的話,也覺得有理,便對蓮妃道,“正是,既然太醫讓好生保養,你須得好生聽着。別因着一時貪玩兒,就又受了涼。你又不愛那苦藥汁子!”
如此體貼關懷,實是讓在場的嬪妃們聞之色變。這蓮妃的聖寵,可比她們想象中的還要重些!
蓮妃見林清爲自己正名,臉色也好看多了。聽了李懷玉的話,便含羞低頭道,“這樣的事兒,皇上怎的當着姐妹們的面兒說了?實是讓臣妾無顏見人了!”
李懷玉哈哈大笑,“既然知道這般不好,那你怎的還不肯好生喝藥?朕就是要讓她們都笑你,這樣你纔會乖乖聽話。!”伸出手來在蓮妃鼻子上輕輕一刮,顯得親暱無比。
於貴妃離得最近,氣得眼都紅了。原本寧賢妃也在,若是平時,她早就出聲了,可惜今兒才被皇上教訓了一次,還禁了足。所以十分收斂。如此一來,竟是沒人開口,於貴妃顧顧不得別的,只能穩住心緒,強笑道,“皇上和蓮妃妹妹的感情真是羨煞臣妾了。”
她原是想挑起嬪妃們對蓮妃的嫉恨,誰知蓮妃竟大大方方的認了,“唉,實是妹妹每到冬日身子就不大爽利。皇上也是擔憂妹妹,這纔多說了幾句的。其實妹妹還是更羨慕姐姐的身子強健呢!”
讓你說我是病秧子!我就是因爲病着,更得皇上的憐惜,你能奈我何?
於貴妃差點兒一口血噴出來。只是聽了蓮妃這話之後,她的理智卻是終於回來了,也知道硬碰自己是沒法跟蓮妃比的。不過今兒蓮妃卻是自己將把柄遞了過來,此時不用,更待何時?“說起來也是蓮妃妹妹心善,身子這般不好,還強撐着辦了這杏花會,將林更衣引薦給姐妹們呢!”
林清一聽這話,腦中警鈴大作。李懷玉如今將蓮妃捧在手心裡疼着,聽了這話,如何不惱?
果然下一秒李懷玉銳利的目光便釘在了自己身上,“哦?林更衣?你還嫌折騰的不夠是麼?!”
不知爲何,看林清淡然的站在那處,周圍的人都默契的閃開,李懷玉原本想說的重話,終是沒有說出來。
蓮妃也適時開口道,“哪裡就關林更衣的事兒了?皇上不知,林更衣這幾個月一直都病着,內務府也不知是怎麼回事,一點兒不經心,那屋子裡冰塊似的。如今她好容易病好了,臣妾便想着,她還從未見過諸位姐妹,這纔想代爲引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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