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幽果是嗎?”他沉沉地問道。
樓柒點了點頭,“對,是不是覺得自己運氣很好?這次來得不虧吧?”
“不要了。”
“......哪,我現在也覺得自己是你的福星...等等,你說什麼?”樓柒愣了一下,回過頭來詫異地看他。她是不是聽錯了?他剛纔說什麼?
沉煞重複了一遍:“不要了,什麼寸幽果,什麼藥引,本帝君都不要了。”說完他就朝山上走,也不再看她。
小綢等人在山上看到他們剛纔那麼彪悍的樣子,見他上來,正想說一句什麼高山仰止風格的話來,卻在看到他那冰寒的表情時都不敢開口。
樓柒愣了一會,問着旁邊的婁信,“婁信,我怎麼覺得帝君現在在跟我賭氣呢?”
“姑娘,很明顯就是。”
“哎,不是,他有什麼可賭氣的?”
“姑娘,你剛纔說要殺帝君。”婁信很好心地提醒她。
樓柒睜大了眼睛,賭氣,連自己的救命藥引都不要了嗎?真不要?“我說現在要殺了嗎?那他直接跟我說他跟納蘭畫心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不就完了?”
婁信點了點頭,沒錯啊,他也是這麼想的,但是帝君不知道是怎麼想的。他要不要去提醒一下帝君?
樓柒揮了揮手,“不管他了,多大的男人了,愛賭氣就讓他賭氣去,咱們找出口。”
管他要不要,他人既然已經自己來了,愛找不找。
婁信眼睜睜看着樓柒走到另一邊跟小綢走在一起,而帝君是一個冷傲孤清走在最前面,中間隔着塗奔幾兄弟,那兩人都互相不理對方了,他不由得嘆了口氣。
這算什麼事啊!
“主子!”
婁信正要舉步朝着樓柒追過去,就聽到了月衛的叫聲,他立即站住了,回頭居高臨下往下看,果然看到了月衛正帶着十來人往這邊飛奔而來,但是在他們後面不遠處,還有更多人也正玩命地向這邊衝了過來。
“這是怎麼回事?”婁信喃喃自語。
“姑娘!”陳十的聲音也傳了過來,很快,人便來到了他們面前。
陳十氣喘吁吁,看到婁信時露出狂喜之色來,伸手就在他胸口擊了一拳,“我就知道你小子沒有那麼容易死!”
好,好太好,還以爲他們都死在這裡面了,誰知道現在他們一個都不缺嘛。
陳十看到了離得遠遠的帝君和樓柒,頓時就怔了,拿疑問的眼睛看向婁信,婁信表示無奈地攤了攤手。
這個,他也不好說,再說,說起來話長。
“陳十,你們怎麼也下來了?”樓柒回過頭來,也看到了月和杜文繪他們,再往下望去,天啊,至少有幾百人正朝這裡衝來,揚起塵煙滾滾。“怎麼來了這麼多人?”
難道說,在外面圍着的人都進來了?那黑霧深壑不見了嗎?她不相信這麼多人都能夠從那裡跳下來。
陳十急急道:“姑娘,咱們得快些走,不知道誰放出去的地圖,地圖上標出了寸幽果的具體位置,而且那地圖還幾乎人手一份,所以現在所有人都瘋了似的涌了進來,拼的是先下手爲強!那些黑霧莫名其妙地全散了,有另一邊發現了一條小道直通溝底!”所以,這些人才都下來了!
樓柒很想罵一聲豈有此理,她正來的時候霧怎麼不散啊?欺負人嘛這是。“寸幽果的就在這個方位?”
陳十點了點頭,“是的,前面有一個隱蔽的出口,出去之後會過一道小山脈,然後會看到一個湖,寸幽果就在那湖畔。”
“那咱們也快點走啊。”樓柒抱着嗚嗚,拉起小綢,立即飛也似地往前跑。
“樓柒——”
月正要跟她打招呼,卻慢了一步。婁信轉過來看了他一眼,竟然也沒有打招呼,拽着陳十,嘴裡叫着姑娘等等我們,同樣飛也似的追了上去。
“公子等我們!”塗奔等人也立即拔腿狂奔。
一時間,這山腰上就剩下了他從九霄帶來的一名侍衛,還有杜文繪等人。月怔怔然地看向帝君的背影,頓時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主子,樓柒她——”樓柒的名字說出口,他才意識到現在樓柒已經是帝君親口冊封的帝妃,他實在不該再直呼其名纔對。
沉煞沒說話,因爲他正咬緊了牙,望着那個女人就這麼跑遠了的背影,他怒火中燒,心如刀割,卻進不得退不得。
“走。”憋到最後,他只迸出一個字來,然後施展輕功朝着樓柒追了上去。
月皺了皺眉,實在是不知道他們一路殺着鬼人一族的人過來時,帝君和樓柒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但是他能夠明顯地發現樓柒如今對他很冷淡,不,也不是冷淡,就是生疏,彷彿跟他不熟一樣。
從山坡另一面奔了下去就看到一條深深的天然壕溝,這裡只有這麼一條路,所以走在最前面的樓柒也沒有多猶豫,直接就進入了壕溝。壕溝地上和兩邊都長滿了野草野花,這樣往前望過去倒像是一條五彩繽紛的綵帶。
樓柒從腰間摸出一小瓶藥丸,讓陳十給自己人一人一顆發了下去,“前面風吹過來似乎有過於濃郁的花香,一人先吃一顆解毒丹。如果一會有什麼不舒服的感覺記得告訴我。”
“是,姑娘。”
陳十把避毒丹發了下去,他和婁信的,盧大個的,小綢的,塗奔五人的,甚至連嗚嗚都有一顆,發完之後就把藥瓶蓋好塞回了自己懷裡。
月:“......”
帝君是百毒不侵,但是他呢?杜文繪等人呢?他忍不住出聲:“陳十——”
陳十回過頭來,對他有點抱歉地道:“月衛,抱歉,姑娘只讓我給自己人分藥。”
這意思是他們如今是兩路人了?形同陌路?
月看了眼氣息冰寒一語不發的帝君,暗暗嘆息一聲,加快了速度,追上了最前面的樓柒。
“帝妃。”
樓柒就好像這會兒纔看見他一樣,側頭看向他,笑靨如花:“咦,月衛大人也來了諾拉城?”
月一滯,他們都一起跑了半個時辰了,別說她之前一直沒有見到他!
“帝妃心有不忿的話,屬下認罰。”他苦笑說道。
樓柒眨了眨眼搖頭:“月衛大人還是叫我樓柒吧,如果月衛大人想要談那筆藥材的買賣,不如等出了這個地方,拿到寸幽果,回到諾拉城再說。”她一邊說着,腳下並未停下。
但是要照顧着小綢的塗奔等人,她的速度已經放慢。
月瞟了一眼他們家帝君,那眼睛裡都快要結滿冰霜了,正要再說話,一陣風颳了過來,果然香氣襲人,而且還帶着一點兒甜膩的感覺。他餘下的話暫時嚥了回去,扭頭正看向陳十想繼續問他拿解毒丹,卻沒看見樓柒突然剎住了腳步,他差點就朝她的背撞了上去。
沉煞伸出一手,一把將樓柒拉進了懷裡。
樓柒掙扎着要離開他的懷抱,卻又被他抓住甩到了背上,他語氣冰冷,“不是最怕蛇?”
月無語撫額,主子您要生氣賭氣鬧彆扭都很正常,但是既然關心了,語氣這麼冷是想幹嗎?
在他們不遠的前面出現了大片大片的花樹,那些花色彩非常豔麗,紅的粉的白的,只是這麼一個色系都能夠過渡出不同層次的顏色出來,所以顯得那一片花非常非常的豔麗。
但如果注意看的話,會發現在那些碩大的豔麗的鮮花之中盤着一條條色彩同樣非常豔麗的四腳蛇。
“這不是蛇,這是避役,蜥蜴亞目避役科爬蟲類,俗名叫變色龍。”樓柒見到在不同顏色花芯裡有不同顏色但跟所在的花一樣顏色的小避役,心裡有點兒不太妙的感覺,所以她倒沒有再掙扎,伏在沉煞背上,她看着那些東西微微眯起了眼。
據她所知,避役多是生活在地下,地表,或是高大的植被中,沙漠和海島上可能會多一些,但是很少看到這樣一條盤踞一花芯的!這算是什麼?花間宴會?大家來比美?看誰佔的花顏色漂亮一點,可以變得豔麗一點?
別逗了。
再者,這些花株也奇怪,一棵花株上竟然可以開出很多朵顏色各不想同的花來,這叫什麼品種啊?
她的腦海裡不斷地閃爍着兩個字。
變異。
她算是有了經驗,在這個世界上,動植物搭上“變異”這個詞,肯定就不會有什麼好事。
“我們都讓到邊上去,再等等看。”她聽到後面的腳步聲,立即做了決定。沉煞沒說話,只是揹着她往溝壁一處較爲平坦的地方避去。
月等人見狀也趕緊跟着避到了一旁。
停留這會兒,後面的人已經都趕了上來。
一大波人,目測估計有兩三百之多,差點就將這壕溝給塞滿了。樓柒趴在沉煞肩上,弱弱地嘆了口氣道:“像不像是火腿腸?”
壕溝塞人肉。
“肚子好餓——”
月在旁邊聞言滴汗,隨口就問了一句:“左右也是要等,要不我去給你找點吃的?”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想的是,她剛纔跟他那麼疏離客套,估計這會兒還是,會說不用麻煩他了。要叫也是叫自己人去是不是?
正這麼想着,就聽樓柒歡快地應了一聲:“好啊!我想吃肉,不想吃野果。”
紫雲狐嗚嗚童鞋一聽肉字,也一下子就嗚嗚叫了起來,似乎在說,我也要吃肉!
月默了,然後沉煞開了口,“去吧,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