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和七七一起出席宴會的是無名,他一身黑色勁裝,墨色青絲一絲不苟綰在腦後,偶有幾縷隨風飄下,不顯半點凌亂,反倒給他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應該說,慕容七七身邊那幾位夫君就沒有一個是不神秘的。
當他們倆出現在宴會上的時候,宴席上幾乎所有女子的目光便全都落在無名身上,倒是走在他身邊的七七硬生生被忽略掉了。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到一個比弘卿還要俊美的男子,門派裡頭的姑娘們有誰不想多看兩眼?
走在各種各樣驚豔的目光之下,無名只是一直緊抿着脣,本來已經足夠冰冷的目光更添一抹寒霜,走在七七身側,竟給人一種遙遠到完全無法觸碰的感覺。
對於坐在首位右下方的天紀雲來說,她今日已經見識過七七四位夫君的風采,在被銀髮的楚玄遲迷得魂神顛倒之後,如今再見無名,倒也沒那麼驚豔了。
欣賞也是有的,只是不如初見楚玄遲時那份震撼,所以她今夜的目光並沒有太多落在無名的身上。
七七很清楚自己所帶來的幾位男子全都是人間極品,會吸引姑娘們的目光根本不足爲奇。
只是無名身上那份寒氣時不時外溢幾分,弄得她精神也有點點緊張了起來。
這傢伙別忽然給他甩起臉色拂袖走人才好,畢竟這幾個男人,沒一個是好脾氣的,就連阿初和師兄,看着溫潤,事實上也是倔強冷傲得很。
就更不用說身邊這個冷冰冰的木頭了。
沐初和楚江南以及楚玄遲都留在房中,自然是有他們自己的事情要做。
他們是男子,男子在這個夢族並不太受待見,所以哪怕他們不出席,天一水也應該不會覺得有什麼。
七七他們來的時候,天一水尚未到達,木蘭雨命人給七七賜座,座位竟在弘卿的對面,只在木蘭雨之下。
天一水下來的位置,右手邊先是天紀雲,接下來是弘卿,再下來是連着三名女子,七七並不認識她們,進來的時候也沒人跟她介紹。
至於他們左手這邊,第一個坐的是木蘭雨,第二個便是她和無名的。
下方同樣有三人,全是三十多歲的女子,一看就知道是練武之人,身形比起天紀雲還要幾分高大。
這些人一個個幾乎都是面無表情,哪怕偶爾有,也是高傲和不屑。
對她這個外來者明顯有幾分抗拒,就如天紀雲那般。
七七很清楚,幫派裡頭忽然出現與自己競爭的人,當然誰也不會樂意。
尤其門主還讓木蘭雨和弘卿這樣重要的人物親自去將她迎回來,換了她是那些女子,只怕也不見得會好受。
不過,這木蘭雨在聖水門裡頭究竟算什麼樣的人物?爲何竟能與天紀雲平起平坐?
沒過多久,前院外頭忽然傳來了一點騷動,有弟子奔了過來,大聲道:“門主到。”
弟子一聲高呼,所有人立即站了起來。
如同迎接君王的到來那般,個個眼底的不屑和傲氣全在一瞬間被掩了去,眼下只剩下尊敬。
七七無奈,也只能站了起來,側頭看着無名。
無名卻有幾分懶洋洋的,依然坐在那裡,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七七蹙了蹙眉,忍不住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裳。
無名才無奈跟着她站起,倒是沒有低頭,而是一直看着大道的方向。
很快便看到一羣人擁簇着一個年愈三十的女子走了過來。
此人的到來,除了弟子們的吆喝和擁簇之外讓她顯得與衆不同之外,自己本人竟是毫無氣息的。
早就說過能做到這點的,要麼是絕對不懂武的人,要麼就是內力深厚,武功高強之輩。
天一水無疑就是後者,就連七七也完全感應不到他氣息的存在,沒有辦法窺探到對方的武功究竟有多深,只知道絕對在她之上。
有傳言說天一水的武功遠遠不僅夢弒月,竟連一個遠不及夢弒月的人,武功都在自己之上,夢弒月有多厲害,可想而知。
師父也曾經說過,哪怕集合他們所有人的力量,這時候也難以與夢弒月對抗。
她心裡不是不焦急,但卻知道再急也於事無補,更何況,有時候爭權奪勢不僅僅是要靠武力的。
雖然力量懸殊,卻還是要一步一步繼續走下去。
天一水是個三十有餘四十不到的女子,一身黑色精裝,竟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有幾分凌厲的光芒。
進了會場,她凌厲的目光往裡頭一掃。
宴席上人人都低垂頭顱,只有兩人大刺刺盯着自己張望。
其中一人自然是慕容七七,這仗似有幾分眼熟卻又陌生的年輕臉孔讓她心裡微微有幾分訝異。
爲何看起來竟是如此纖弱,一點都沒有強者的氣勢?甚至,說到強悍就連她身邊的男子也不如。
天一水的目光淡淡飄了過去,落在無名身上,只一眼,眼底頓時便閃過些什麼。
但天一水畢竟是出來歷練了這麼多年的人,與一般姑娘家不一樣,哪怕在看到無名時眼底閃過一絲驚豔,那驚豔也不過一閃而逝,過後,從她淡漠的眼裡便再也看不到任何異樣。
舉步走到首位上坐下,下頭的人立即向她傾身道:“參見門主!”
唯獨七七和無名沒有說話,只安靜站在那裡。
天一水挑起了眉,目光從無名身上移開落回到七七身上,她淡言道:“爲何不向本座行禮?”
聲音淡淡的,完全聽不出是喜是怒。
其他人卻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集體看向慕容七七。
她依然站在那裡,站得筆直,雖然人看起來小小的,如同完全沒有半點爭鬥力那般,但往那裡一站卻自有一股說不出的氣韻,讓人不由自主爲之側目。
就連天一水也忍不住眯起了眼眸,再一次仔細打量她。
這張臉雖然很陌生,但細看之下卻似有幾分似曾相識的感覺。
不過,這世上相似的人何其之多?這個慕容七七,她肯定自己從未見過。
七七迎上她的目光,未曾表現出任何畏懼,只淡言道:“我尚未是聖水門的人,所以自知沒有必要向前輩行禮。”
前輩,雖然喊得不差,天一水畢竟比她年長不少。
不過,在這裡不叫門主,叫前輩,又似乎很不妥。
天一水尚未說話,天紀雲已經忍不住責備道:“大膽慕容七七,既然來了我們聖水門,就必須依我們聖水門的規則,見到我們門主爲何不行禮?”
七七抿着脣不理會她,這感覺怎麼就像小國的使者到了大國見到他們的君王那般?
可正如她所說,她尚未是聖水門的人,她有什麼理由要向天一水行禮,喊她門主?
天一水眸光微閃,不知道眼下閃過些什麼,一擺手,天紀雲雖然不甘,但也只能慢慢坐回到座位上。
大家也都坐下來了,七七拉着無名的衣角把他扯了下來,在席位上坐下,擡眼對上天一水的目光。
天一水淡言道:“聽說你要了阿雨一萬兩萬金,甚至把我們的商船也要去了,卻只願意來見本座一面,就連進本座門都不曾答應?”
“我從未見過前輩,自然不知道要不要加入前輩的幫派。”七七迎上她的目光,微笑道:“若前輩是知人善用之人,我自然是樂意加入聖水門的,若是隨隨便便就想將我打發,就算我願意,前輩就不會想着我是另有所圖嗎?”
天一水淺淺笑了笑,雖然笑着,但笑意卻從未到達過眉梢:“是不是另有所圖或許只有慕容姑娘知道,不過,能進本座門的哪一個不是有所圖?沒有野心的人,不是一個適合做大事的人。”
七七也衝她一笑,不說話。
天一水的目光掃了一旁七七身邊的男子一眼,兩名身穿白衣的男子立即上前兩步,在七七矮几旁蹲了下去,給她和無名各添了一杯酒水。
天一水舉起杯子,看着七七,脣角依然是淡得看不見的笑意,聲音還是那麼淡然:“慕容姑娘,我聖水門到處都是劇毒,說不準這酒裡便有聖水,你可敢與本座乾一杯?”
七七二話不說,將杯子拿了起來放在手裡,腳下卻輕輕碰了下無名。
無名不說話,靠在椅背上坐好,只當這一切與自己無關。
七七這才向天一水舉了舉杯:“謝前輩敬酒,我先乾爲敬。”
仰首,一杯酒水就這麼灌了下去。
直到杯中酒水全部喝盡,她才把杯子倒扣在衆人視線之下,笑道:“前輩,我酒量不好,只希望今夜別再對我勸酒了,我怕會在夫君面前失禮。”
天一水淺笑,慢慢舉起杯,優雅地將那杯酒水喝下。
喝盡之後才擱下杯子,看着她:“我們開門見山,這麼多弟子在這裡作證,慕容姑娘,只要你提的條件適合,我們聖水門歡迎你的加入。”
“前輩果然快人快語,我最喜歡和前輩這一類人打交道。”七七看着她,笑得愉悅:“聽說蛟龍門的人正在向東門關進攻,聖水門在東門關有個勢力不弱的分堂。”
天一水眸光沉了沉,點點驚訝在眼底浮過:“你想要那個分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