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有什麼好說的,看見本公子這張臉,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對着靳無憂不敢放肆的方家公子,對於楚江雪這麼個八品小官便毫不客氣了。
區區一個司刑部主事,他方家有的是辦法對付。
楚江雪是楚家嫡長女,江學卻是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無名小卒,方家公子要囂張便隨他囂張,橫豎也不是什麼大事。
“方公子這張臉確實毀得厲害,世子又有什麼話要說?”楚江雪也沒真打算好好審,勉強做個樣子。
靳無憂和方家父子的事,能做出裁決的不是江學,而是靳無憂。靳無憂身份更高,背景更硬,打個方家三房的子嗣,實在不算什麼大事。
“本世子沒什麼好說的。本世子就相信江大人會還本世子一個清白!”靳無憂卻像是刻意爲難楚江雪一般,一臉無辜的模樣,明明只要他開口就能解決的事,他硬是不說,把麻煩塞給楚江雪。
雖然楚江雪很想把靳無憂這個禍害扔進大牢裡,不過看方家公子那個囂張的樣子,恐怕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就算受傷的是方家公子,到底兩人誰對誰錯還真不好說。
“本官毫不知情,怎麼給世子清白。本官只相信真相,相信的不是世子你。”楚江雪撇清關係,靳無憂說得就好像她一定會幫他一樣,難不成這廝無聊到想用她女扮男裝當官吏的事威脅她?
“這話你說得有理,無憂世子滿口胡言,你可千萬別被他騙了。”方家公子自然樂得見到靳無憂在楚江雪那裡碰壁,用那一張腫着的臉衝着楚江雪笑時,看上去可真是慘不忍睹。
楚江雪默默地別開臉,靳無憂的人下手太有技巧,已經醜到不忍直視了。
“世子爲什麼打方家公子?”既然誰都不肯告訴她發生了些什麼,那她就只能按着自己的猜測來問了。
聽着楚江雪的問法,靳無憂一臉不滿之色,“誰說本世子打他了,明明是他自己摔的!”
“方家公子,你是不是戲弄良家婦女被世子撞見了?”楚江雪無視靳無憂的辯駁,既然他們不樂意說,她替他們說了,猜得是對是錯那都不重要。
“誰戲弄良家婦女了,本公子家有十三房小妾,那些個女子,只要本公子勾勾手,不都得主動送上門來!”方家公子聽後的反應比靳無憂更激烈。
“雖有世子打人,但有方公子所行不善在先,這不是扯平了嘛。本案了結,你們都散了吧。”楚江雪揮揮手趕人。
“這算什麼了結,怎麼處置靳無憂你還沒說啊!”方家公子當即跳了起來,頭一個不服氣楚江雪的說法。
靳無憂手一甩將摺扇扔到了方家公子的腦袋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方家公子應聲倒地。
“本世子的名諱也是你這種人能叫的?”
方侍郎黑了臉,當着自己的面靳無憂都敢打他兒子,還有沒有王法了!
“不行,這案子不能結,他當着江主事的面打犬子,江主事也看見了!”方侍郎一邊將自己兒子扶了起來,一邊以命令的語氣對楚江雪道。
“本官聽到令郎直呼世子名諱,這本也於理不合,世子教訓他也沒有錯。”楚江雪輕描淡寫地道。這也真不是她偏袒靳無憂,方家父子什麼都不說,她一無所知,讓她審個鬼。
好好配合她沒準她還真會給他們主持個公道。
“江大人說得極是,這也正是本世子想說的!既然江大人說這案子就這麼結了,那就這麼結了吧,本世子先走一步,不奉陪了!”靳無憂倒是對結果很滿意。打了人還不用負責,多好啊。
“站住!”方侍郎豈能就這麼讓靳無憂走出這裡。
靳無憂在京都城內是橫行霸道慣了的,若要在暗地裡使絆子,他一個禮部侍郎根本鬥不過靳無憂。素來仗勢欺人的方家父子,在遇到靳無憂這尊大神之後,才察覺到王法的存在是多麼的有必要。
“方大人,讓他走吧,你們也可以走了。”別說靳無憂根本沒理會方侍郎,楚江雪都再次開口趕人了。
靳無憂很快便消失了個一乾二淨,方家父子就是再氣惱也無用,只得就此離開刑部。
楚江雪送走了三位瘟神,自己也打算離開去找李樂天,腳步尚未踏出門口,便有司刑部的手下過來攔住了她。
“大人,牢裡有幾個犯人一直吵着要見您,您要不要過去一趟。”這是個身形瘦小的獄卒,歸她這個司刑主事管。
審案也是她,牢裡的犯人也歸她管,她不過就是個司刑主事,這要管的也太多了,分明不該是這樣的啊。
“本官今日纔來赴任,牢裡的犯人吵着要見本官做什麼,找錯人了吧。”
“大人是主管刑罰的,他們要找的就是大人沒錯。”
楚江雪沒辦法,只好隨着這獄卒去看看,到底是哪個麻煩囚犯非嚷着要見她。
“你們的那個什麼主事大人呢,怎麼還沒有過來!”剛踏進牢房,楚江雪便聽得一尖銳的婦女聲。
“本官在這裡,你找本官做什麼?”楚江雪三兩步走過去,在那婦女面前站定。
今日死活將她喊來的犯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吏部侍郎那一家子裡的夫人。幾日不見,這位原先養得圓潤的趙夫人瘦了不少,目光倒是又多添了幾分狠戾。
“你就是主事?看起來年紀還沒我兒子大。”趙夫人將楚江雪打量了一番,露出了輕蔑的眼神。若不是她夫君貪污被抓,就憑一個小小的刑部主事,能有資格跟她說話?
“你若沒什麼話要說,那本官走了。”楚江雪不耐地道,都蹲進大牢裡了,這趙家夫人還如此囂張。
“等一下,我有事跟你商量。”
“有話快說。”
“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夫君原先是吏部侍郎,你放了我,你要多少銀子隨便說!”
“……”她不僅不知道她夫君是原先的吏部侍郎,還是一手促成她全家進大牢的那人。
“你夫君是因爲貪污受賄才被聖上治罪,財產全都被查封了,你少在這邊信口開河!”
“不,我兄長是替錦王殿下辦事的,他現在在邊疆沒有回來,等他回來一定會救我的!”
聽到靳如瑜的名號,楚江雪意外地挑了挑眉,“你兄長是誰?”
天聖朝趙姓的達官顯貴,她是真的沒什麼印象。
“這個不能告訴你!”
“嗤,看來你是在瞎扯淡。連個名字都沒有,你以爲我會信你?”
“兄長正在爲錦王殿下謀大業,他的身份暴露不得!這你要是不信就算了!”
趙夫人難得有不胡攪蠻纏的時候,這倒讓楚江雪很難不相信她的話。
只是世人皆稱十七皇叔雖坐擁權勢,即便皇位也唾手可得,但其實無心權勢。難道是傳聞誤人了……
只是,靳如瑜的權勢不是一天養成的,幾年前便已得到了當朝三大世族的支持,想要謀反易如反掌,真有那心思,又爲何至今還只是個不涉朝政的閒王。而且,老皇帝對待靳如瑜的態度也值得深思。
“錦王殿下的大業是什麼?”如果靳如瑜看中的不是皇位,難不成是想爲天聖朝一統天下不成?
“這事我怎知道!”
確實問趙夫人問了也是白問,要是是個連趙夫人都能知道的大業,鐵定成不了。
只是,靳如瑜身上的疑點越發地多了……而她這顆曾經一時爲靳如瑜有所動搖的心,在得知了這些疑點之後,徹底冷了下來。她已心如止水。
“你們看好她,她要是再吵吵嚷嚷,就堵了她的嘴,本官先走了。”楚江雪自然不可能幫趙夫人,問夠了就轉身走人。
李府裡見過楚江雪的人不少,但是除了李家的幾位小姐,都沒有見過她真容,越過屏風救李老夫人時,她面上戴了手帕,遮了半張臉,如今男子裝束,只要別碰上見過她的那幾小姐,必定不會暴露身份。
馬車停在李府門口,楚江雪下了馬車,讓李府門口的侍衛進去通報。
“在下八品司刑主事江學,奉旨協助李樂天將軍查明宮中之案,此行前來找李將軍,煩請通報。”
侍衛剛要替她進府去通報時,便見李家老夫人由一名李家小姐扶着走了出來,後頭還跟着兩個丫鬟。
“老夫人。”侍衛們紛紛向李老夫人行禮。
“李老夫人。”楚江雪也彎下腰,行上一禮。
“這年輕人是誰?”李老夫人在楚江雪的面前停下步子,回過頭來問道。
“回老夫人,這位是司刑主事江學江大人,前來找三少爺的。”侍衛開口答道。
“司刑主事?莫非就是聖上新封的那位刑部主事?”李老夫人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楚江雪心道這李老太婆的消息倒是靈通,連這也知道。
“正是在下。”楚江雪壓低聲音道,李老太婆沒見過她的正臉,但聽過她的聲音,被她認出來就不好了。
“好生年輕的官員,瞧着似乎長了一張比女子還精緻的臉。”李老夫人旁邊的李家小姐打量着楚江雪的身形與模樣。
楚江雪雖然不記得自己有沒有見過這李家小姐,不過還是把頭低得低低的,不讓她看見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