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氣時太明顯了,什麼都寫在了臉上。”靳如瑜在左相府的門口停下步子,回過頭來向楚江雪伸出了手。
楚江雪自然不會把手搭上去,擡步走過去,卻是與靳如瑜擦肩而過,完全沒理會靳如瑜伸出的手。與靳如瑜擦肩之際,楚江雪不忘噎上他一句,“錦王殿下將手伸出來做什麼,該不會是在期待我會牽你的手吧?”
“江雪所言不錯。”楚江雪才走過去,靳如瑜便拉住了她的手。
楚江雪被身後的靳如瑜拉住,停下了步子回頭看他。
“男女授受不親,錦王殿下才教了二皇子這麼個規矩,怎麼轉眼自己就忘了?”
靳如瑜卻顧左右而言他,“本王從沒說過你是凡人,豈敢不將你放在眼裡。”
“還請錦王殿下放手。這裡是左相府,如果錦王殿下不是找家父有事的話,也沒有必要踏進左相府裡。”楚江雪也乾脆自說自話,靳如瑜的鬼話,她聽聽就好,當不得真……
“不是來找左相的,本王就不能踏進這左相府?”靳如瑜沒有繼續自說自話,倒像是很有耐心的模樣。
“那你先鬆手?我家的大門隨你進,你把門檻踏壞了也行,我會找人來修的!”
“本王的房間可還給本王留着?”靳如瑜不鬆手,繼續問道。
“沒留,我搬回原來的院子了。”
“那也無妨,把牀給本王,其他地方隨你睡。”靳如瑜嘴角的弧度暗自擴大了一分。
“我會把牀讓給你?你這是在做夢,你別想踏進我的屋子一步。”楚江雪微惱,靳如瑜敢不敢再無恥一點,住過一次就真當左相府是他家了嗎,也真敢對她這個主人提出這麼過分的要求。
“江雪,不問問本王這些時日都去做了什麼嗎?”靳如瑜的語氣迴歸沉穩,面上依舊是似笑非笑的神色。
“錦王殿下不會回答的問題,我又何必要問。”楚江雪嘲諷道。
“本王不答,但是想聽你問。不論是本王會回答的還是不會回答的,只要你問了,聽在本王的耳朵裡都是悅耳的。”
所思所想所以問,心上牽掛的是什麼,他在遠方之時,眼前這個姑娘有沒有想念他。
只是,她都不曾問上一句他去做什麼了,是成功是失敗,有沒有受傷……
“哦?是嗎?那我不問,什麼都不問。”楚江雪惡意地道,她偏偏不順着靳如瑜的心,能氣到他最好。
楚江雪與靳如瑜僵持之際,左相府門口的侍衛趕緊地進去通知了左相府的主人們。頭一個趕來的是楚江流。
楚江流一看見門口有個可疑男子拽着他親姐不放,立即大聲喝道:“什麼人!放開我姐姐!”
靳如瑜一個隨從都沒帶來,倒讓楚江流遠遠一看,都沒反應過來靳如瑜的身份。
等到跑近後,發現這可疑男子就是十七皇叔,神色變得略微秒。
親姐是要保護的,但是錦王好像不是他得罪得起的。
“姐,怎麼回事,他拽着你做什麼?”楚江流在楚江雪身邊站定,一臉警惕地看着靳如瑜。沒見他姐一臉不情願的樣子嗎,錦王還沒臉沒皮地不肯放手。
“就像你看到的,他非禮我。”楚江雪一臉平靜地答道。
“姐,這好像不能叫非禮……”楚江流還是分得清什麼樣的叫做非禮的,至於靳如瑜這行爲到底該被稱作什麼,楚江流便不知道了。
楚江雪淡淡地掃了楚江流一眼,沒用的傢伙,要他何用,接個話都不會接。
“錦王殿下,你要進左相府就進,但請你鬆手。要是你執意不鬆,我要喊人了。”楚江雪一點也不想幹站在門口,但是靳如瑜不鬆手她也沒辦法進去。
這一回,靳如瑜順從地鬆開了手,對楚江雪道:“本王忽然記起還有些事要處理,先走一步,明日再來看你。”
語罷,靳如瑜便當真轉身走了,走得這般乾脆,倒讓楚江雪覺得有幾分疑惑。只是看靳如瑜離去的步子沉穩,並無特別之處,楚江雪便不再做多餘的猜想,自己也轉身踏進了左相府裡。
“姐,錦王他到底想幹什麼啊,前一陣子天天住我們家裡,消停了一陣子,現在竟然又來了。”楚江流跟在楚江雪的身旁,一邊嘮嘮叨叨地問着。
“我怎麼知道他想幹什麼。”
“那他方纔又爲什麼要拽着你的手?”楚江流又問道。
“我怎麼知道。”楚江雪一邊說着,一邊揉了揉手腕,靳如瑜抓得緊,她的手腕多少有些疼。
只是一擡起手腕,楚江雪便怔了,只見她的手腕上留下了一道血印子,不是她自己的血,她的手腕完好無損,那麼就只能是靳如瑜留下的。
“所以才走得那麼幹脆……”楚江雪才知自己先前的疑惑並不是錯覺。
只是這靳如瑜,有必要非在她面前裝作沒受傷嗎?上一次也是,不是她發現的話,靳如瑜根本沒打算告訴她,這一次更是裝得和沒事人似的。受了傷還能瞞過她的眼睛的人並不多,靳如瑜這是刻意來考驗她的眼力嗎!
非要瞞着她是什麼毛病,難不成是怕她知道他受傷,會非要替他治一治,不樂意讓她給他治才硬撐着嗎。楚江雪是實在捉摸不透靳如瑜成天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了。
或許,靳如瑜給過她機會……他等着她問他,如果她問了,或許便會知道靳如瑜受傷了,或許他也希望她能爲他處理傷口……
“姐,你在說什麼?”楚江流見楚江雪自言自語,追問道。
“沒什麼,都這個時間了,晚膳還不能吃嗎?”楚江雪轉移了話題,拉着楚江流一起朝着前廳走去。
第二天一早,忠義王府裡,無憂世子收到了來自左相府的禮物,禮物裝作精緻的盒子裡,光看着盒子便讓人覺得很上檔次,送禮的人倒是懂點道理,這樣才配得上他靳無憂的身份。
“下去吧。”靳無憂將下人們打發了,自己在書桌前坐下開始拆禮物。
這禮物是誰送來的,靳無憂自然知道。這裡面,必定是楚江雪上次答應他的畫,也不知道楚江雪爲他畫了什麼,靳無憂滿心期待。
然而,打開之後卻並非畫卷,而是一把摺扇,這並不令靳無憂失望,與其說失望,不如說是個驚喜。
“沒想到楚大小姐還蠻懂本世子的心意的啊,知道給本世子送扇子。”
至於說好的畫,楚江雪也確實畫了,畫在了摺扇的扇面上,看清扇面上的畫時,靳無憂不由得意外地挑了挑眉頭,但當將摺扇反了個面,看到另一面上題的幾個字後,靳無憂啞然失笑。
“楚江雪啊楚江雪,你要不要這麼懂本世子的心意。”靳無憂一邊輕聲笑着,一邊念道。
“來人啊。”靳無憂將摺扇收了起來,放回了禮盒裡,隨即衝着外面喊道。
很快便有兩個小廝跑了進來,“世子有什麼吩咐?”
“將這把摺扇送去金石鋪。”靳無憂將盒子遞了出去。
一個小廝上前小心翼翼地將盒子接了過來,隨即便同另一個小廝一起退了出去。
而此時另一邊,左相府幾個小輩,已經踏上了愉快的旅途。
天聖朝地大物博,連綿的青山,波濤洶涌的大川大河,還是各處不可思議的奇景,值得一看的地方有很多。而此次楚江雪一行要去的地方是離都城極近的水城江州。
馬車出了皇都的城門,一路上顛簸,陽光燦爛,馬車裡不斷響起嘰嘰喳喳的吵鬧聲,外頭趕馬車的車伕也忍不住心情愉悅地笑了起來。
第一次離開都城的楚江流激動得不得了,特別是此行只有他和楚江雪和楚墨三人,爹都沒跟着來,感覺自由極了。
“姐,你說江州長什麼樣子?會跟都城長得很不一樣嗎?”楚江流就是耐不住心裡的好奇,不斷地和楚江雪說話。
“楚江流,瞧你現在這副樣子,就跟玲瓏一個年紀似的。”楚江雪毫不留情地數落了自己的弟弟。
“土包子,這麼大的年紀了,居然還從來沒出過都城。”楚墨也出口嘲笑了楚江流一番。
楚江流撇撇嘴,“楚墨,姐姐她也是第一次出都城,你說這話是找打嗎?”
“姑姑不會打我的,誰是土包子我說的就是誰,姑姑又不是。”楚墨毫無壓力地道。
“你這小子,真是欠打!”楚江流伸出手作勢要打楚墨,這小子,他不教訓教訓他,還真不將他當叔叔了。
“你打了我,就是承認自己是土包子!”楚墨立即道。
楚江流一時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只有在心裡感嘆楚墨這小子真是成精了,一個七歲小娃娃怎麼那麼多鬼主意。
顛簸了約莫一個時辰,午時之際,馬車進了江州城的城門。
江州與都城距離算不得遠,但是兩者真的有極大的不同,江州城之內根本沒多少馬車能走的路,四處都是河流,人們或在岸邊走着,或坐在船上,比起地面來,這裡河流更多。
楚江雪帶着一個弟弟一個侄子,很快便找到了一家客棧,將馬車留在了客棧裡,便相當豪氣地租了一艘小舟和一個船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