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的茶檔裡仍舊只有普洱一種茶,林秀蓮只得煎了一壺普洱提了進來。楊鐸閒閒的坐在羅漢牀上看書,林秀蓮往炕桌上張望了一眼,那個事事如意香包已不見了,大約是楊鐸收了起來。
林秀蓮就把茶壺放在桌上,倒了一杯茶端了過去放在炕桌上,見晉王專心看書,林秀蓮就說道:“王爺若是沒有別的事兒,我就告退了。”
楊鐸這才擡起眼,眼中有着淡淡的笑意,“我正想問你一件事兒呢。”
林秀蓮道:“王爺請問吧。”
楊鐸道:“大姐兒如今還在太后的長樂宮,我們總得想個法子把她接回來吧。”
林秀蓮聽見是這件事兒,心裡就緊張起來,輕聲道:“我與秦媽媽商量了一個主意,只是不知道妥不妥當。”
楊鐸放下書卷,做出一副認真聽她說的架勢。含笑望着林秀蓮。
林秀蓮就望着他說道:“我以爲只能求太皇太后出面把姐兒接回來了,只是如今工部的事兒纔剛出來,又沒了結,所以想等工部的事兒冷一冷了,太后提防的不那麼緊了,再去找太皇太后幫忙。”
楊鐸聽完沉吟不語,端起一旁的杯子喝了口茶。
林秀蓮心裡有些慌了,問道:“王爺覺得這個法子不好使嗎?”
楊鐸放下茶杯,才又說道:“這個法子也不錯,只是你大約也聽說了,如今小皇子的情況不大好,我們總得趕到有些事兒出來前,去找太皇太后說一說大姐兒的事兒才成。”
林秀蓮明白楊鐸的意思,若是小皇子真的沒了,到時候宮裡不定忙亂成什麼樣子,林秀蓮自然不好再去找太皇太后說大姐兒的事兒了。當下就輕點了一下頭,說道:“王爺說的是,是我欠思量了,既然如此,我明日就去找太皇太后說說吧。”
楊鐸含笑道:“很好。”
林秀蓮遲疑片刻,又不放心的問了一句,“王爺上次說太后如今掌權,在宮中總是爲難太妃。我們若是請太皇太后出面把姐兒接了回來,太后會不會再難爲太妃娘娘呢?”
楊鐸望了林秀蓮一眼,見她對太妃倒是一片真心,就莞爾一笑,道:“我十五歲就之藩了,到如今也有六年了,母妃也都熬過來了,我想母妃心裡邊,縱使她多受些委屈,也一定是想要我們把大姐兒接回來的。”
林秀蓮點了下頭,道:“太妃是很疼姐兒的,我第一次去給她請安,她就說別的都可放心,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姐兒。”林秀蓮一時想着晉王在朝局中的種種尷尬爲難,還有對太妃不得盡孝的種種傷感煩惱,心腸慢慢軟了下來,方纔還與他賭氣,這會慢慢就不生氣了,走上去又給他杯子裡續了些茶水,雙手端起來捧給晉王,說道:“王爺莫要煩惱了,我替他們給你賠個不是吧。”
楊鐸卻不接那杯茶水,含笑問道:“他們是誰?”雖然笑着,眼中的神色卻有些涼了。
林秀蓮渾然不覺,仍舊微笑着道:“替我的父兄,還有我的姑祖母,也就是太皇太后,他們把我嫁給了你,平白給你還有太妃娘娘添了這麼多煩惱,讓你想要明哲保身也不能,想要置身事外更不能,就是想在太妃跟前盡一點孝心,都那麼艱難。都是我們的不是。”
楊鐸眼中的涼意淡去,又慢慢浮出幾分笑意,他一手接過林秀蓮那杯茶水,卻沒有喝,而是放在了一旁炕桌上,另外一手握住了林秀蓮的手,拉她拉入了懷裡,心中一時思潮起伏,良久才說道:“這些也不怪你,就是沒有你,沒有你身後那麼多的他們,太后也不會善待母妃,我也不可能完全的置身朝局之外。”
林秀蓮伏在他的懷裡,臉頰貼着他的胸膛,聽着他的心跳聲,眼中就露出甜甜的蜜意來,聲音也更加的輕柔起來,“多謝王爺體諒。”
楊鐸心中一動,手上用力,把她抱上了羅漢牀,仍舊那樣攬着她在懷裡,“這也算是幸福的煩惱吧。”
林秀蓮聽他說幸福,一時心旌動搖起來。
楊鐸聞着她發間的花香,慢慢也有些心緒不定,就輕輕摩挲着她的手,在她額頭上親吻了一下。
林秀蓮聽到楊鐸心跳越來越快,又被他那一吻弄得渾身痠軟,她喘了口氣,柔聲道:“我不喜歡這裡。”
楊鐸怔了怔,疑惑道:“你說什麼?”
林秀蓮聲音更加輕細,道:“我說我不喜歡這間暖閣。”
楊鐸擡起頭來望着她,道:“爲什麼?”
林秀蓮紅着臉,卻不好意思說出來緣故,只是含糊的說道:“也不爲什麼,就是不喜歡。”
楊鐸努力的在腦中回想着所有可能讓她不喜歡這裡的原因,只是記憶深入潦海,他從前也確實沒有過多的留心過她的喜好,所以絲毫想不起來。
楊鐸遲疑了片刻,忍不住問道:“但凡好惡,總是有原因的。”
林秀蓮終究說不出口那個原因,方纔不過是忘情之下,一時脫口而出的。就微微一笑,道:“那你就當我沒有說好了。”
楊鐸看她不願意說,就沒有再追問下去,他是自尊之人,素來不愛勉強別人。
白雲銅火爐裡銀炭燒的通紅,炭火的熱氣燻蒸的那盆蘭花花香濃郁又深邃,楊鐸緊緊的擁着林秀蓮,她發間的花香是那麼幽長蠱惑,楊鐸心中的慾望又一次蒸騰起來,摩挲着她的手腕,慢慢的從她的衣袖裡往臂彎處探去,含着她的脣,慢慢欺身壓了下去。
林秀蓮心裡對這張晉王曾經在此與別的姬妾纏綿過的羅漢牀的最後芥蒂在與他的脣舌糾纏間慢慢淡去。
他的手掌溫熱又靈巧,如一條魚一般在她周身遊走,慢慢褪去了她的袍子,輕車熟路的衝入了她。
他一路突飛猛進,林秀蓮禁不住香汗淋淋,喘息起來。
一時雨收雲散,楊鐸仍舊捨不得放開她,攬着她單弱的嬌軀,柔聲說道:“這件冬至節禮我很滿意。”
林秀蓮先是當他說的是那個事事如意香包,片刻後腦子裡才轉過來,他所謂的節禮指的是什麼。就嗔怪道:“我的香包你既然不喜歡,就還給我吧。”
楊鐸笑吟吟道:“我可沒說不喜歡。”
林秀蓮偏偏要與他較勁,道:“你就是不喜歡。”
楊鐸轉過臉去在她脣上又親了一口,道:“還說我不喜歡嗎?”
林秀蓮急了,道:“我說的是香包。”
楊鐸道:“我說的也是香包啊。你這麼香,我怎麼會不喜歡呢?”
他雖然是戲謔的話,可是林秀蓮從他口中聽見喜歡兩個字,腦中還是空白了一會,片刻後,她才又嘀咕道:“就會混扯。”遲疑一下,又說道:“香餅子,香花,香囊,這些東西也都很香啊,原來王爺這麼博愛。”
楊鐸笑着在她耳邊說道:“那些雖然香,可是卻都及不上你,你這個叫做軟玉溫香。”
林秀蓮伸手拿過主腰,翻身坐了起來,背對着楊鐸匆匆結着那些帶子,“你又胡扯了,府裡的軟玉又不止我一個。”這話裡既有醋意又有賭氣了。
楊鐸自然聽出來了,卻沒有接腔。沉默了一會,有些自說自話的道:“我也不知爲什麼,一看見你,就想欺負你,你說的沒錯,府裡的姬妾確實不止你一個,可是看見他們,都讓人怪煩的。只有看見你,才覺得賞心悅目。”
林秀蓮已匆匆穿好了袍子,一邊爬到一旁往羅漢牀下去找靴子穿,一邊道:“王爺的厚愛我可真是承受不起。”
楊鐸看她要下去,卻又一把把她撈了上來拖入了懷裡,搬過她的臉來對着他,問道:“你果然承受不起嗎?”
林秀蓮先是有些羞,又有些急了,道:“你也快起來吧,衣不衣,履不履的,像什麼樣子呢?”
楊鐸索性抱緊了她不鬆開手,語氣突然有些喪氣的說道:“我就是起來了,也沒有什麼正經事兒要做,不過是一個富貴王爺而已,還不如待在這溫柔鄉里呢。”
林秀蓮怔怔的望着他,半晌,輕聲勸慰他道:“你何必如此自暴自棄呢,就算是不能在朝爲官,可是隻要你願意,爲社稷,爲黎民,終究能做出一些建樹的。”
楊鐸沒有答言,只是那樣摟着她,把她箍在她懷裡,漫聲說道:“你不懂。”
林秀蓮怔怔的望着他碾玉般的面龐,星辰似的雙眸,那一雙劍眉,那高聳的鼻樑,那如刻如雕的輪廓。她一直都知道他生的極好,可是卻從來沒有想過他的好能與自己扯上什麼關係,甚至只能遠遠的看上一眼,如今她躺的離他那麼近,可以聽見他的心跳,可以聽見他的一呼一吸。
林秀蓮心裡驀地閃過一絲酸楚,這就是自己的夫婿,別人眼中的天潢貴胄,此刻躺在她的旁邊,那樣的灰心喪氣,心如槁木,像是一個被人奪走童年快樂的孩子一樣。
林秀蓮輕輕擡起手,揉着他微微皺起的雙眉,再不羞澀,勇敢的說出了心中愛,“我雖然不懂,可是我可以陪着你,兩個人一起絕望,就還會有希望吧。你知道嗎?我喜歡你,你的一喜一怒一悲一傷我都感同身受。”
楊鐸眸子忽然有了焦點,凝視着林秀蓮問道:“你說你喜歡我?”
林秀蓮饒是已經說了出來,再被他問,臉上還是紅了紅,道:“是啊,我喜歡你,很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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