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鐸道:“今日出宮遇上了,杜紫英帶人到刑部告狀,雖然他現在是錦衣衛的千戶,可是他公然狀告太后的侄兒,北鎮撫司衙門卻也護不住他了,我把他引薦給了你哥哥,如今也得藉助你哥哥他們保護他。”
時至今日,楊鐸已經與林家達成了同盟,不過林家以爲是真的同盟,楊鐸卻只是一時的權宜之計。
林秀章早在杜紫英帶人去刑部告狀之前,就從太皇太后那裡得知了晉王在北海時結識了杜紫英這樣一個人物。當然這個消息也是晉王那次在晩隱居故意透露給林秀蓮身邊的人,進而間接傳給太皇太后的。
林家先後以兩個嫡女嫁給晉王,無非就是想要與晉王建立同盟。如今晉王主動向武家人出擊,又把杜紫英介紹給林秀章認識,杜紫英雖然現在處境岌岌可危,但是他在北鎮撫司當差,那就算是宮裡人了,直接歸皇上管,所以杜紫英如今的身份對林秀章來說可是有大用處的,有他加盟,林家人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林秀蓮在心裡略微思索一下,就明白瞭如今楊鐸與他們林家建立起了那種默契,兩家終於消除猜忌與芥蒂,達到了政治聯姻的目的。
林秀蓮心裡卻並不爲此高興,甚至有一絲不太好的預感,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何會有這樣的感覺。她不敢多想,及時的制止自己順着那個思路想下去,她在心裡暗暗告訴自己,是因爲太過擔憂武家的事兒纔會胡思亂想的。定了定神,含笑說道:“原來是這樣。對了,今日永壽宮給你送賀禮,太皇太后捎來口信,說姐兒已接出來了,不過太皇太后打算今後都把她養在永壽宮,一時不會送回西苑了。”
楊鐸本以爲林秀蓮聽到自己與林家人同盟,會高興,至少會有所反應,竟然出乎意料,她毫無反應。莫非她也意識到什麼了?楊鐸忙打斷了自己這個想法,她不可能知道的。
楊鐸清楚的知道他自己在做什麼,他望着林秀蓮那張如海棠花般明麗嬌豔的面孔,有一瞬間甚至有一點怕那一天的到來。他胡思亂想了一會,默默告訴自己,不管自己做什麼,她都不會知道的,她永遠都不可能會知道,她永遠也不會離開自己。
楊鐸默默的告誡自己之後,亦定了定神,聽林秀蓮又提起了大姐兒,就說道:“今日在宮裡我也聽說了。其實這樣也好,朝中局勢混亂,有你一個我已是極不放心了,再把她帶在身邊,我也不知道自己管不管得過來呢。她寄養在太皇太后那裡也好,正好學一學宮中的規矩。”
楊鐸雖然沒有直接說如今局勢有多危險多可怕,可是林秀蓮從他的話語中已是能感覺出來了。她伏在楊鐸的胸口,聽着他渾厚的心跳聲,心裡慢慢又安穩下來。
只聽楊鐸又說道:“秀蓮,往後我怕是要越來越忙了,能陪你的日子越來越少。”
林秀蓮道:“鳳實,只要我們兩個人的心在一起就好了。”
楊鐸聽林秀蓮喚出他的表字,就含笑凝視着她道:“我只當你當初不願意嫁給我,連合婚的庚帖也沒有看過,那天你寫信,稱呼我表字,我還蠻意外的。”
林秀蓮輕嗔道:“你就會亂說,我何曾不願意嫁給你了?”
楊鐸笑着道:“你就不用哄我了,你剛來,太妃打了你,我恰好又出去替皇上辦事,一回來連口茶都顧不上喝,就拿了藥去看你,又好心好意的給你上藥,你醒了卻劈頭蓋臉的一頓發飆,可是你自己說的,不知道造了什麼孽,嫁了我這樣一個人。這句話我一輩子都不會忘。”
林秀蓮見他還記得,自家倒沒意思起來,揉攘着楊鐸道:“你快忘了吧,不過是我氣糊塗了,亂說的。”
楊鐸反而緊緊的摟住了林秀蓮,捏着她尖尖的下巴問道:“你嫁給我,心裡可是真的覺得委屈?”
林秀蓮見楊鐸問的認真,也就認真說道:“一開始是覺得委屈,你比我大七歲,我還小,你都這樣老了。”說着忍不住自家先笑了。
楊鐸氣的牙癢癢,道:“我那裡老了?然後呢?”
林秀蓮繼續笑着說道:“你還娶過親,那個人還是我姐姐。還有啊,你又好色,屋裡還養着三個妾室。我可是好好的一個人,難道我不委屈嗎?”
楊鐸聽她語氣中有醋意,心腸又軟了下來,輕輕在她額頭上敲了一下,“說下去。”
林秀蓮搖頭道:“沒有了,就這兩個原因。不過現在我不委屈了。”
楊鐸擁着她道:“真的不委屈了嗎?”
林秀蓮使勁的點了下頭,道:“是真的,不然我又沒瘋了,大晚上的陪你坐在這冷冰冰的太液池上,還不是因爲喜歡你嗎?”
楊鐸聽她說出喜歡,心裡一蕩,柔聲道:“秀蓮,我也好喜歡你,誰說這冰是冷的?你難道不覺得熱得發燙嗎?”
林秀蓮渾然不知,伸出手在厚厚得毯子下面探到冰層上摸了一下,忙縮回了手。
楊鐸捏着她的手放在了他的胸口上,“傻子,誰讓你摸那裡了,我是說這裡。這裡燙不燙?”
林秀蓮臉上不知道怎麼就發燙起來,紅着臉,輕聲說道:“燙,很燙。”
楊鐸看她雙頰暈紅,五彩的燭光下,容色明豔無雙,翦水秋瞳脈脈含情,髮絲中更有一種深邃的花香,忍不住低頭吻上了林秀蓮的脣。
林秀蓮摟着楊鐸的腰身,偎依在他懷裡,熱烈的迴應着他的吻。
楊鐸的手不由自主就滑進了林秀蓮的衣服裡面,摸着她滾燙柔膩的肌膚,手指觸上那柔軟的雙*峰時,手指似乎便燙着了,輕輕顫了一下。他氣息變得急促起來,含糊說道:“秀蓮,我想要了。”
林秀蓮慢慢握住了他的手,把他的身子往外輕輕推開了一些,伏在他肩頭喘息了一會,才說道:“不行,還在小皇子喪期中呢,不能行房。”
楊鐸道:“我差點忘了。”
林秀蓮微微一笑,又故意打趣他道:“忍着難受嗎?我可是記得有人上次說忍得難受,後來就直接睡着了。”
楊鐸有些害臊,轉過臉去不看她,說道:“偏生你記得那麼多。”
林秀蓮搬過他的臉,望着他吃吃的笑道:“你害羞的樣子可真好看。”
楊鐸見她這幅模樣,恨得牙癢癢,偏生又無法可施,在她脣上咬了一口,把她壓在了身下,極懊惱的道:“還有一個月呢。”
林秀蓮知道他說的是要守喪一個月,只好安慰他道:“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
楊鐸又在她身上賴了一會,才極不情願的爬了起來,摟着她在懷裡,道:“我們好好說會話吧。”
林秀蓮點頭道:“好啊,你要說什麼?”
楊鐸忽心想起他讓張茂林今天夜裡火燒晩隱居的事兒,怕明日林秀蓮醒來知道了承受不了,就想先給她做些心理鋪墊,故而沉吟片刻,道:“我給你說說我在北海的事兒吧。”
林秀蓮靠在他胸口,握着他的手輕輕晃着,道:“你說吧,我聽着呢。”
楊鐸道:“我當時去北海的時候,帶了幾個貼身的侍衛跟內官,有一次武家的人想要害我,杜紫英事先知道了,可還是晚了,他趕到的時候,武元訓派去刺殺我的人也到了,杜紫英只救出了我,跟着我的那些人都被他們殺死了。”
林秀蓮想起來,之前陳小五說起楊鐸在北海的事兒,說過帶去的那些人都沒回來,是那裡太冷了,感了風寒死了。原來卻是被武家人給害死了。楊鐸這樣說,大約是不想太多人知道吧。林秀蓮默默的握着他的手,良久問道:“那你一定很孤單很傷心吧?”
楊鐸點頭道:“是啊,可是傷心有什麼辦法,我還得活下去,我要是不想辦法活下來,他們就白死了。”
林秀蓮到底忍不住心裡的疑惑,問道:“所以這次對付武明照,你不光是爲了太妃,還是爲了給他們報仇?”
楊鐸道:“就算我不對武家人動手,他們也不會放過我的。我這也算是先下手爲強吧。”
林秀蓮把面頰貼在他胸口,說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替他們報仇的,他們的血不會白流的。”
楊鐸本來是想要藉此勸解林秀蓮的,不想反而弄成她勸自己了,“其實他們死的時候並沒有想着我能夠給他們報仇,他們只想我能好好的活下去。”
林秀蓮這時坐了起來,她靜靜的望着楊鐸,面容恬淡,無喜無悲,“對啊,所以不管什麼時候,你都要先保護好自己,否則他們在九泉下無法瞑目,我也不能放心。”
楊鐸握住她的手,鄭重說道:“我知道,你也是。”
不知何時起風了,羊皮帳篷雖然很厚又能隔風,可是風卻是無孔不入的,順着帳篷底部的縫隙鑽了進來,林秀蓮禁不住瑟縮了一下。
楊鐸看在眼裡,拉着她起身道:“起風了,我們回去吧。”
林秀蓮輕點了下頭,兩人鑽出帳篷,相擁往文杏堂行去。
夜色如墨,太液池畔的五彩燭光漸漸暗淡下去,萬籟歸於俱寂,只有風穿過林杪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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