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的確是。”
蕭翎淺淺的笑了笑,掃去眼底的凌厲之色,說道:“墨兒無需太過擔心,這幾日我會跟幾位長者商議一下谷中的事,只要先將谷中的事穩定了下來,別的都好說,至於平叔那邊……”
蕭遺墨站起身:“水爺爺那邊的事,爹就交給我來處理吧,我會在臨出谷之前將他的後事料理妥當的。”
蕭翎無聲的點了一下頭,平靜的看着他打開房門離去。
“翎叔,師父,我也先走了。”蕭遠峰起身,極快的跟了上去,或許墨哥會去看水爺爺,自己也跟去看看好了,剛剛原本就是想要跟師父一塊兒去的,只不過被他以自己跟不上他的速度爲由拒絕了,日後自己一定得勤奮的苦練輕功才行。
在他們都走出去以後,花飛塵才淡淡的出聲問:“師兄剛剛爲何對墨兒說謊?”
“有些事,還不到告訴他的時候,我原本是想要替他將所有障礙都清除的,不過就目前的情況來說,是辦不到了,就算到最後也不得不交給他,也等到了那一天再說吧,目前他們才大婚,讓他們再好好的享受享受生活。”蕭翎眸間有着濃的化不開的溫柔。
當年的自己就是因爲過早的從爹手中將一切接了過來,所以在墨兒小的時候就一直帶着雲姬在各處奔波,回過神來,發現墨兒都已經長大成人了,讓雲姬與自己錯過了看着他成長的機會,無論如何也不希望如今的他與小凡重蹈覆轍。
“或許正是因爲你們不在谷中,墨兒纔會成長,不然一定會被你們倆人給寵壞的。”花飛塵稍稍設想了一下那種情形,總覺得若是那樣的話,墨兒就不會是如今的墨兒了。
“哈哈……說的也是。”
蕭翎展顏放聲大笑了幾聲,那雙笑意瀲灩的眸子淡淡的瞟向花飛塵的方向,爹說過有些事還不到告訴塵弟的時候,如今塵弟都是即將三十的人了,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將那些事告訴他呢?
若是能儘快找到爹孃就好了,那樣的話也能詢問一下具體時間,也好去除自己的一塊心病。
“墨哥,讓我跟你一塊兒去吧。”
蕭遠峰圍在蕭遺墨的身後繞了幾個圈。
蕭遺墨腳步未停,不緊不慢的走着:“你要跟我去哪?”
“你不是要去看水爺爺嗎?”蕭遠峰擰着眉看了看前方,這個方向似乎是通往後院的,並非是出府的方向呀。
“暫時不去了,剛剛不是已經叫你哥去處理了嗎?”蕭遺墨擰着眉。
“哦,也是,那麼你今天要做什麼?”蕭遠峰記得之前他說過要自己陪靈兒跟小凡在谷中走走來着,難不成他忽然改變主意了,打算親自作陪了?
“就去看看凡兒,之後我還要跟師父一同去看看初香,水爺爺如今去世了,我要想想如何對她從輕發落才行。”蕭遺墨眉頭越擰越緊,不論如何,她都是水爺爺那一支最後的血脈,自己不能讓他們那一支就此消失。
蕭遠峰輕點了一下頭:“師父對她的那些懲罰,足夠讓她一輩子都忘不掉了,而且這從今往後寵她入骨的水爺爺不在了,她應該會收斂許多的。”
蕭遺墨點了點頭,未再接話。
吃完早飯依舊覺得喉間有些不舒服的蘇小凡,苦着一張臉,趴在石桌上,雖然石桌很涼,還是懶懶的不想動。
“這是怎麼了?”蕭遺墨輕輕走過去,將她整個人拎了起來,讓她有些軟綿綿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這明明怕冷的要命,還趴在那冰涼的石桌上,說不準明天又得生病了。
“……”
蘇小凡懶懶的轉動了一下眼珠子,張了張嘴,卻又說不出口,只得將想要說出口的話又給嚥了回去,畢竟娘那也是好意,自己可不能在他面前來抱怨呀,不然真的會影響婆媳關係的,這自古婆媳關係都是最不好處理的,自己也算是運氣好,纔沒有遇上極品的婆婆,可不能親手將雙方之間的關係給搞僵了。
“靈兒?”蕭遺墨見她不說話,只得將矛頭對準了水靈兒。
“什麼事都沒有,不過是吃多了,想要趴着休息一下罷了。”蘇小凡衝着水靈兒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千萬不要說出來。
蕭遺墨沒有漏掉她方纔那一些列的眨眼動作,不悅的揚了揚眉頭。
“咳……”
水靈兒略顯尷尬的輕咳了一聲,這種事的確是不怎麼好跟墨哥哥說,而且小凡也不希望讓他知道,但是若是自己不說的話,墨哥哥這一直瞪着自己,真是有些怕怕的。
“那個……墨你要跟我們一起出門嗎?”蘇小凡險些又脫口而出,如從前那般的去叫他小寶貝兒。
“不去,只是過來看看的,這般沒精神的話,出去走走更好,記得午飯前回來。”蕭遺墨丟下一句話,就轉身走了,就算靈兒不說,府中也還有那麼多的丫鬟可以問的,等之後隨便找一個人出來問問好了,剛剛她絕對是發生了點什麼,不然的話不會變成這副模樣。
“好了,走吧,今天我帶你去山上摘草莓吧,然後去看看山頂的溫泉,除了師父那裡的,這山谷中還有一處溫泉的哦,只不過據說沒有師父那裡的泡着舒服。”水靈兒想起她極愛吃草莓,說不定吃些草莓下去,就不會再覺得不舒服了。
蘇小凡用力的點了點頭:“據說嗎?靈兒你沒去泡過嗎?”
水靈兒面色微微泛紅:“那個……雖然是很想去拉,可是那處是在山頂的,只偶爾一些男子會去泡泡。”
蘇小凡這才反應過來,的確是,若是要女孩子脫光光在山頂泡澡,就算是自己也估計是做不出來的。
出了府,水靈兒選了就近一個不算太高的山,而且那山上的草莓地一直是煙兒表姐府上的人在打理的,較之谷中別家的,要更加的好吃一些。
行走在精心修整出來的山道間,不時可以看到一些揮舞着鋤頭在雜草叢生的地裡忙碌的人。
“靈兒,這都快要過年的時節了,他們在忙碌什麼?”蘇小凡疑惑的盯着那些人,照日子算起來離過年真就沒幾日了,他們應該都各自忙活着籌備過年所需之物纔對,這在山上來一同胡亂的挖鑿是要幹嘛?
“之前小叔離谷的時候跟他們說了,讓他們在春天來臨之前,儘量的將屬於我們這一支的田地給準備出來,等之後他回來的時候就可以開始着手準備分發到各家去的事宜了。”水靈兒記得小嬸嬸臨走之前還跟自己說了,會趁着這次出谷的機會,去各地鄉間走走看看,學點經驗回來。
不過也不知道爲什麼,小叔小嬸嬸他們明明都那麼積極的在準備了,爹孃這邊卻一直沒消息傳出來,異常的安靜,自己也不好去詢問。
“這樣啊。”蘇小凡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猜想着他們會不會是想要趕在春天的時候播種,不過水煙兒他們一家人,應該不會這麼快回來纔是。
花飛塵的住處,蕭遺墨神色凝重的看着面前的水初香,雖然瞳孔還有些渙散,臉色倒是比起之前要好上了許多。
“我能說的都已經說了,你們不要再來問我了。”水初香神情痛苦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人,見他如今已經恢復成原來的模樣了,心知應該是已經大婚了纔是,但是爲何會突然提前了呢?
記憶中他們的大婚之期並不是在最近的纔是,還是說,自己整日恍恍惚惚的,記錯了被關的時日?
“初香你跟水爺爺之間的感情很好吧?”蕭遺墨坐在木椅上,手指輕輕的敲打着椅子。
“自然是好的,我可只有爺爺一個親人。”水初香擰着眉回話,他爲何會在這裡來提及爺爺,莫非是想用爺爺來威脅自己嗎?應該是不可能的,墨哥哥他與爺爺的感情也是極好的纔是。
“那……”
蕭遺墨停頓了一下之後,才又繼續說起:“若是某一天你爺爺忽然去世了呢?”
水初香聞言猛的搖了幾下頭:“不可能的,爺爺身體那麼好,怎麼會忽然去世?”
對上她如此激動的反應,蕭遺墨一時間陷入了沉默中。
“你爺爺年紀也那麼大了,如果你不想讓他白髮人送黑髮人的話,最好是將自己所知道的全部都從實招來。”花飛塵神色淡然的斜倚在石壁上出聲,雖然是並沒有打算要她的命,嚇一嚇也是可以的。
“就算是看在爺爺的薄面上,你們也是不會要了我性命的。”水初香蒼白的小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淡淡的淺笑。
花飛塵不悅的擰了擰眉,她這是吃定墨兒不會殺她,所以才一直有所隱瞞,沒有從實說出來吧?目前派出去查探的人也還沒有回來,也沒有辦法去證明她之前說的話是假的。
就只有一種她並未說出真話的預感。
“唉,我先走了,你還是好好想想吧,若是你不全部說出來,我們是不會放你從這裡出去的。”蕭遺墨轉身極快的走了上去,若是再繼續待在那下面,自己說不定就會一個不小心將水爺爺去世的消息說給她聽。
“我還以爲你剛剛會說出口。”花飛塵在他身後走了上來。
“嗯,險些說出口,你們之前派出去查的人,怎麼樣了?”蕭遺墨站到院中,深呼吸了一口氣。
花飛塵輕搖了一下頭:“還沒有任何的消息傳回來,似乎有些不同尋常,那些人的話,通常去核實一些事,是要不了那麼長時間的。”
蕭遺墨盯着院外不遠處的一大片樹林發了一會兒呆:“說不定也是死了吧,跟我派出去的那幾個人一般。”
“說我跟你爹派出去的人死了倒是極有可能,不過你手下那幾個人可不是簡單就會死掉的。不過,最近的山谷總讓人覺得透不過氣來,墨兒你還是早些帶着小凡出谷吧。”花飛塵嘆息了一聲,輕輕的說出口,若是那些人的目的不在墨兒身上,那麼讓他們離開山谷自是最好的辦法。
“嗯,我回去跟她商量一番,反正一直留在這裡也是幫不上任何的忙,對了,那玄長者打算何時放那蕭白出谷?”蕭遺墨揉了揉眉心,近日都快要將那件事給忘記了。
“還不知道,剛好說起這事,我們一起去看看吧,師兄也將展良從他府上撤走了,目前留守的人並不是很多。”花飛塵反身將房門關了起來。
林中小道上,蕭遺墨忽然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師父剛剛出來的時候,密室有好好的關起來嗎?”
花飛塵搖頭:“沒有,反正也就出去一下下,應該沒什麼大問題,而且我這地方,有膽子進來的人並不多。”
“倒也是。”蕭遺墨輕輕的搖晃了一下腦袋,將腦海中忽然凝聚出來的那種沒有任何依據的不安揮散了開來。
蕭玄府上。
“少主跟塵少爺今日怎有空來此?”蕭玄的身子已經恢復了許多,每天都能下地活動一兩個時辰了,氣色也好了許多。
“最近打算出谷,所以來看看你打算如何處置那蕭白的事。”蕭遺墨在離他幾步遠的位置停下了腳步,注意到了在自己說及蕭白的時候,他的神色微妙的變化了幾下。
“說來慚愧,我一直不怎麼想去面對跟他相關的事,所以這段日子都沒有去見過他,只每日叫府中的人給他送去飯菜,也聽說他的傷勢也已經好了大半,少主如果還有什麼想要問他的,不妨直接去問問看。”蕭玄直覺他來此處並非是來詢問自己那麼簡單,應該是衝着那蕭白來的。
“好,我們去看看吧。”蕭遺墨轉頭便朝着那地下室走去。
灰暗潮溼的地下室中,早已經沒了之前的那股血腥味,但是花飛塵還是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這裡面的氣味兒始終都是這般的難聞。
蕭白只沉默的看了走進來的幾人一眼,就垂下了頭,盯着地面發呆。
“那水初香也是你們一起的人吧?”
蕭遺墨盯了他片刻,忽然出聲問起,雖然他低着頭看不到他此刻臉上的神色,卻察覺到了他的身子在聽到自己說出的這句話時,輕微的顫了顫。
“你們的目的不會是想要將谷中的人都弄出山谷,然後來我們這山谷中尋寶吧?”蕭遺墨半真半假的詢問着。
蕭白聞言,終於是不再低着頭了,略顯驚訝的擡起了頭:“尋寶?”
蕭遺墨脣角扯出一絲輕笑:“原來不是來尋寶的?”
“若是要尋寶,也沒有必要將你們都帶出山谷。”蕭白如實的回答。
“那麼,若是你想要保護的人其實早就已經死了,你還會一直堅持閉口不言嗎?”蕭遺墨清清淡淡的出聲。
蕭白驚訝的張大了嘴,就算之前自己因爲受不住酷刑,說出了一些事情,他們也絕對不可能通過那一點點的線索查出所有的事纔是,所以他今日來的目的,應該只是來探自己虛實的。
“你們的目的其實是將山谷中的人都帶出去,然後趁機將所有人都抓起來,以谷中的人來威脅我爺爺亦或者是我爹吧?因爲來谷中時間已久的你,很清楚的知道若是隻抓到極少數的人,是威脅不到他們的吧。”
之前從爹的口中聽說了那些事之後,就隱隱有這樣的預感,這些人故意的將山谷未來的危機誇大,就是想讓大家緊張,若是各位長者都相信了他說的話,將大家帶出了山谷的話,就只能是用谷中的人們來威脅自家人這一種可能了,不然根本就沒有將大家帶出去的必要。
畢竟要勸說所有人都離開,那並非是一件簡單的事,需要花費很多的時間。
“派你來的人要麼是南家,要麼是歐家,這樣一來的話就是說曾經緊密相連的四大隱世家族,有兩家耐不住寂寞了嗎?”蕭遺墨將視線從他的身上抽離開來,低頭把玩着自己修長的手指。
蕭白震驚的說不出話來,自己並未跟他們說起過這些纔是,當時也只說了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而且還故意將矛頭指向了皇室中人,爲何他如今會在自己面前提起南家跟歐家?
震驚的除了蕭白,還有蕭遺墨身後的花飛塵與蕭玄。
“墨兒,這些你是從何得知的,我跟師兄應該還未跟你說起過此事纔是。”
“師父跟爹不說,自是有你們的考量,不過我也並非是每天待在谷中什麼都沒想,多多少少也是有察覺到一些的,如果真如我猜想的那般,師父派人將南家的人扣留下來如何?”蕭遺墨擰着眉,這種時候才忽然察覺到自己人手不夠用啊,果然當初就應該聽爹的,多找些護衛纔是,不然哪一天那幾個傢伙真的翹辮子了的話,自己可就只剩下獨身一人了,從頭培養一批自己信任得過的人,可是很麻煩的。
“要如此做嗎?畢竟我們都還沒有確鑿的證據。”花飛塵有些拿捏不準,之前師兄派去查谷外駐守的那些南家的人,也是沒有查出什麼線索來。
“扣了再說,若是沒有問題,他日親自上門賠罪便是,無需顧忌太多。”蕭遺墨斜斜的掃了一眼面色有些發青的蕭白。
對上他的視線,蕭白情緒有些激動的出聲:“少主爲何會突然說出我想要保護的人或許已經死了?”
蕭遺墨嘆息了一聲:“猜的。”
“猜?”蕭白驚訝出聲。
“嗯,玄長者之前無意中跟我說起,覺得你心中藏着什麼無法割捨的秘密,而且是對你來說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所以就大膽的假設了一下,如果當年的你被迫來到我們谷中做探子,或許你的什麼重要的人被扣留在了幕後之人手中,讓你永遠沒有辦法背叛他們。”蕭遺墨勾脣笑了笑,其實剛纔也不過是想要試探一下罷了,就他目前的反應來看,或許真的被自己猜中了。
“就算是那樣,少主你爲何會說出那人或許已死的話?”蕭白極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只要稍稍想象了一下,她們已死,就讓自己陷入了混亂之中。
“呵呵,那只是爲了試探你的反應,隨口一說罷了。”蕭遺墨站起身,負手往前走了幾步,俯視着此刻滿眼凌亂的蕭白:“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你聽好了。其一,我們會對你執行谷規,讓你從今往後作爲一個沒有任何過往的人苟活於這世上;其二,供出你幕後之人,戴罪立功,我會考慮幫你救出你在意的人,讓他們從此後跟你一同在這百獸谷中生活下去。”
蕭白原本就極爲的凌亂,此刻聽了他的話就更加的凌亂了。
若不是放心不下她們,或許遺忘掉過往的記憶,選擇一段嶄新的人生對於自己來說,是最好不過了,但是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棄她們與不顧。
“好了,我們先行走了,因爲我留在谷中的時間不多了,所以只給你兩天的時間,兩天之後,若是你還沒有想出結果,玄長者你知道怎麼辦的吧?”蕭遺墨轉身走到門口,在蕭玄的身旁停下腳步。
“自然,少主放心。”蕭玄掩飾不住面上的激動,恭恭敬敬的將二人送出了府之後,就立刻去了地下室,並未走進屋內,只站在門口神色凝重的盯着他。
“老爺。”蕭白愧疚的不敢與之直視,死命的低垂着頭。
“對於少主剛剛說的那一番話,我希望你能夠好好的考慮考慮,再有,我想要來提醒你一下,雖然少主說了給你兩個選擇,其實你只有一條路可以選,如果不想讓你重要的人死去,你只能選擇其二。”蕭玄說完之後,轉身出了地下室,即便是少主如此說了自己依舊不相信少主說的,會讓蕭白他們日後繼續住在這百獸谷中,對於這一點,自己還是得去詢問一番纔是。
蕭白愣愣的盯着那扇被關起來的門,即便是白天,這地下室也是沒有一點光線,這些日子都已經做好赴死的準備了。
但是今日突然從少主的口中聽到了這些,竟讓自己忽然的生出了些些期待,從來到這個山谷之後,自己一直過得很幸福,但是在享受這種幸福的同時,內心一直備受煎熬,只要想着自己在這邊安穩度日的同時,娘或者妹妹正在賊人的手中受盡折磨,心就無法安然。
如果……真的能將她們一起帶來這裡生活,讓她們過上安穩的生活,那簡直是太美好了,少主是因爲看穿了自己所有的心思,才拋出這樣一個誘餌的嗎?
但是就自己所瞭解的少主來說,他從來都不是言而無信之人。
可以相信他說的話嗎?
又或者說,如今的自己除了相信他,別無其它辦法。
出了蕭玄的谷中,蕭遺墨讓人去給爹帶了口信,便與師傅一同去了蕭卿坡的府上。
“少主與塵少爺怎忽然來此?”蕭卿坡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從屋內迎了出來。
“閒的無事,就過來坐坐。”蕭遺墨只輕輕的掃了廳內的衆人一眼,就走到了上方去坐下。
南允之有些錯愕的呆站在那,之前略有耳聞過百獸谷的少主因爲種種原因,如今變成了孩童的模樣,看來如今是因爲大婚的緣故忽然恢復了。
之前見到谷主的時候,就覺得即便是在這百獸谷中也應該再無人能夠超越他的俊美,但是此刻見到面前的兩人卻忽然的不確定了,他們兩人的容貌皆絲毫不遜色於那谷主。
“少主,塵少爺,請用茶。”夏千萍領着丫鬟端來了茶水,恭恭敬敬的替兩人上了茶。
“玉書最近可有與你們聯繫?”蕭遺墨接過茶杯,揭起杯蓋,極輕的在茶水的表面劃過。
“沒有,我與卿坡最近也正在爲這事憂愁,還想着抽個時間去詢問一下少主跟塵少爺,可有收到他的消息,畢竟那孩子一直以來跟你們的感情都好過我們。”夏千萍說起這個,神色就黯淡了幾分,雖然都是自己的孩子,玉書卻不知是從何時開始變得與自己不再親近了,對於自己說的話,也是一直都不往心裡去。
“我這不日就要出谷,若是有遇上玉書的話,會讓他跟你聯繫的,堂嬸無需太過擔心。”蕭遺墨溫聲道。
夏千萍笑着點頭:“如此就有勞少主了。”
蕭卿坡在他們的對話結束之後,纔出聲問:“少主今日過來只是簡單的來坐坐嗎?”
“也不盡然,今日過來,是想要請堂叔你的佳婿到我府上小住一段時間,聽聞玉瓊妹妹也不打算這麼快的就與他回谷完婚,所以就趁機盡一盡地主之誼,好好的招待他們一番。”蕭遺墨多多少少有從谷中聽聞到一些流言蜚語。
最近有關蕭玉瓊的一些話題,都是在說她如何在府上哭鬧,死活不肯跟那南允之回谷,心高氣傲的她想必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嫁給容貌如此普通的人才是。
“允之住在岳父府上即可,如何好意思去少主府上叼擾。”南允之回過神來,禮貌的出聲婉拒。
“這個嘛,我今日並非來跟你們商量的,如若你不願意去我府上小住一段日子的話,我就請你去我師父的地下室小住一段日子。”蕭遺墨斜勾起脣角,似有若無的淺笑了一下。
蕭卿坡聞言立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謹慎的道:“小婿應該未曾作出過得罪谷中之人的事,如何嚴重到要去塵少爺的地下室了?”
蕭遺墨微微低下頭,凝視着手中的茶杯,慵懶的出聲:“最近谷中發生的一些事情,堂叔你應該也是有所耳聞的纔是,所以我不能漏掉任何一個人,就算他是堂叔你的佳婿也不行,不過堂叔你儘管放心,我既然親自上門來將他請去我的府上小住,就會確保他的人生安全。”
蕭卿坡擰了眉,轉頭看向滿眼慌亂的南允之。
“少主這似乎有些不妥吧,允之不管怎麼說也是淋霧谷的人,這我們不分青紅皁白的將其扣押起來,恐怕會影響兩谷之間的關係。”夏千萍一雙美目來回的在屋中的人身上掃射,不懂爲何就會忽然變成如今的情形,但是也依稀能從蕭遺墨的話語中,感覺出來,他此爲是不想讓允之回淋霧谷。
“堂嬸你言重了,我只是請他過府小住一些時日,如何就變成了扣押呢?身爲百獸谷少主的我親自招待淋霧谷身份平平的他去我家中住上一段時日,這可是淋霧谷的谷主親自前來也得不到的待遇呀。”蕭遺墨脣角的笑意不斷的加深了一些,也在這一會兒透過他三人臉上的神色,大概的看出了一些端倪。
“卿坡,既然少主都如此說了,就讓允之前去住上幾日吧,反正他們這行程也還未定。”夏千萍忽然想到自己那一直在哭鬧絕食的寶貝女兒,就覺得讓他暫時離開府中說不定也更好。
這之前玉書鬧絕食的時候,就已經是讓自己無計可施了,如今玉瓊這孩子也給自己來了這麼一出真真是讓自己今日寢食難安。
蕭卿坡原本還想要再說些什麼的,卻聽那南允之出聲道:“既然少主盛情難卻,允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那麼請吧。”蕭遺墨起身看向幾乎跟自己同時起身的花飛塵。
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花飛塵幾不可覺的輕點了一下頭。
送走幾人,蕭卿坡就一直不安的在屋內來回的踱步。
夏千萍在一旁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兒,試探着出聲詢問:“卿坡你是否有事瞞着我們?”
蕭卿坡擰着眉:“萍兒你多心了,爲夫何曾欺瞞過你什麼事了?”
“從前雖然是沒有,總覺得最近的你怪怪的。”夏千萍輕搖了一下頭,擡腳走了出去,得去將允之離開府中的消息告訴玉瓊纔是,再一直鬧下去,那孩子的身子可是吃不消的。
蕭府門外,看着那些自己的人,南允之神情凝重的皺了皺眉,疑惑的看向一旁的蕭遺墨。
蕭遺墨淺笑:“這既然要讓你來我家住,也肯定要將與你同行之人都接近谷中才行,讓他們一直風餐露宿的谷外等着,如何過意的去。”
花飛塵只隨意的看了一眼門外的衆人,就擡腳先他們一步進了府中。
“好了各位,請吧。”蕭遺墨揮了揮衣袖,正欲領着衆人進府,就看到了遠處正快速跑回來的兩三個人,眉頭緊緊的皺成一團,待近了,才柔柔的出聲:“走路慢些,摔了可如何是好?”
南允之邁出的腳步,僵在了半空中,無法將此刻的他跟剛纔那個他聯繫到一塊兒,似乎在一瞬間變了一個人一般。
蘇小凡疑惑的掃了一眼府門口站着的這些人,然後從手中的籃子裡撿了一顆草莓踮起腳尖喂進他嘴裡:“你嚐嚐看,我跟靈兒一個一個選出來的,絕對是精品哦。”
“……”
蕭遺墨緩緩的嚼着她喂進嘴裡的草莓,一手攬上她的腰,一手接過籃子,輕聲道:“草莓固然好吃,也不要吃太多了,會吃壞肚子的。”
“嗯。”蘇小凡心中想着,喝娘給的那奇怪的藥都沒有喝壞肚子,光吃草莓一般來說是吃不壞肚子的,回過神來,見府門口的人此刻都在看向自己,紅着臉從他的懷中掙脫了出來。
“靈兒,遠峰,你們先行帶她回竹屋那邊,我處理完這邊的事就回去。”蕭遺墨略微不悅的癟了癟嘴,對她剛纔從自己懷中掙脫的行爲非常的不滿。
“好,走吧。”水靈兒拉了蘇小凡的手,小跑着走開,走的遠了,才湊到蘇小凡耳邊輕聲道:“那個人,你看到了嗎,就是一直盯着你我瞧的那個,色眯眯的男子,他便是玉瓊的未婚夫。”
蘇小凡擰眉想了一想,在剛剛自己所見過的那一些人中,倒是真有那麼一個眼神看起來色眯眯的人,長的的確是不怎麼樣,若是將他跟蕭玉瓊配對的話,那蕭玉瓊會肯?
進入府中後,蕭遺墨直接將衆人帶到了一個空置的閣樓前,對衆人說:“在此期間,就麻煩你們暫時屈居於此,需要什麼直接像丫鬟下人們開口便是。”
“好。”南允之有些神不守舍的回話,腦海中一直在想着剛纔在門口見到的那一位被蕭遺墨稱之爲靈兒的姑娘,那可是比玉瓊漂亮了許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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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渾渾噩噩的隨身邊的人進入了閣樓中,餘下的人都在安放着各自的東西,唯獨他依舊呆站在閣樓的主屋內。
“少爺,總覺得這閣樓似乎有些奇怪。”南漳吩咐餘下的人等放置好所有的東西后,小心翼翼的觀察了一圈四周,警惕的靠到了南允之的身邊。
南允之回過神來,打量了一下四周,目光落在屋內那頂香爐上:“或許是那裡面薰香的緣故吧,之前聽岳父大人說起過,這百獸谷的人使用的都是他們谷中特有的一些木塊,所以香味跟其它地方的格外不同。”
南漳還是覺得有哪裡不對,但是一時又說不上來,只得一臉不安的退了下去。
蕭翎的書房內,蕭遺墨猶豫了半天還是出聲說到:“這初香跟歐家的婚事,要不要取消?”
“墨兒自行決定就好,原本平叔早些年就是打算讓初香她在谷中找一個男子入贅進府的,之前她做出了那樣的事,你一氣之下就讓她去歐家定親事了,若是要單方面取消的話,還得跟歐家的人好好商量一番。”蕭翎自是清楚他如此說的意圖,平叔那一支跟自家一般,歷來人丁單薄,若是初香嫁出谷去,這他們那一支可就後繼無人了。
“那麼,便容我再想想。”蕭遺墨揉了揉眉心,一時拿不定主意,真想將她打發的遠遠的,最好是永遠不要再回來百獸谷的好,但也着實不忍心讓水爺爺那一支斷了後,從前原本是想着等她日後有了孩子,再讓水爺爺接一個回來養在膝下,如今水爺爺既然已經不在了,就得另作打算纔是。
“塵弟那邊情況怎麼樣?”蕭翎轉頭看向花飛塵。
花飛塵輕點了一下頭:“我如墨兒說的那般在他們居住的閣樓內焚燒了特質的香料,短期內,即便是他們其中有武藝高強之人,也是無法使用武功的,師兄你只要隨意找幾個人看住他們就行了。”
蕭遺墨轉頭看向窗外:“我處理好水爺爺與那蕭白的事之後,就與凡兒離開谷中,爹你要不要找個時機去跟堂叔好好的談談?堂嬸似乎還不知情,不知道他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他那邊的事暫時不急,遠秋的婚事,你如果想要幫他的話,最好之後抽空回來去跟他爺爺還有他爹好好的商議一番,他們家的事我不便出手干預。”蕭翎起身從書架中找出了一疊畫像,平放在書桌上。
“這些是?”蕭遺墨一張一張的翻看了一遍。
“這是早前夏家那邊送過來備選的女子,據說她們看了遠秋的畫像都很是滿意。”蕭翎單手託着下巴:“要不,墨兒你將這些畫像拿去給他看看?說不定會有他滿意的對象呢?畢竟要說起來遠秋也的確是該成親了。”
蕭遺墨聽了這話,又再次將那些畫像看了一遍,然後將它們全部遞到了花飛塵的手中:“師父你也看看,我是覺得這些人當中不會有秋哥喜歡的類型。”
花飛塵一邊翻看一邊出聲:“墨兒你覺得遠秋喜歡的得是什麼樣的類型?”
“凡兒那樣的。”蕭遺墨想也未想就脫口而出。
“額……之前是有覺得他或許會喜歡凡兒……”花飛塵記得之前遠峰一直很擔心此事來着。
“放心吧,秋哥喜歡的不過是我跟她之間相處的那種感覺罷了,不會真的喜歡她本人的。”蕭遺墨別的人不敢說,對於秋哥還是很瞭解的,畢竟自小几乎就天天玩在一起了。
“我也覺得是那樣。”花飛塵彎脣笑了笑,將看完的畫像放回了桌上:“這些女子美則美矣,但是給人的感覺着實太過與普通了,秋兒該是不會喜歡的纔對。”
蕭遠秋急衝衝的從外跑回來,喘着氣出聲問:“師父,你將那初香關到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