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與你一同回去。”蘇小凡起身,因爲起的太過急切,頭有些微微犯暈,伸手揉了揉眉心,又跌坐了回去。
“瞧你,自己身體都這樣了,還如何跟我回去?”水靈兒壓下心頭的慌亂,連忙扶住了她的身子,責備的看了她一眼,她總是那麼在意他人的事,對自己的事倒是不那麼放在心上了。
蘇小凡搖搖頭:“我沒事兒,你很擔心你爹吧,又不想要一個人回去,我就陪你回去走走好了,而且你爹他這麼多年,獨自承受着那一切,此後,你還是多陪陪他爲好。”
水靈兒沉默的點頭,如果能救回真正的孃親倒好,如果孃親她真的已經遇害了,那麼爹要怎麼辦?
將蕭玉瓊安置在房中,命小綠小雯兩人在旁守候,水媚就返回了蘇小凡的房間,畢竟自己的任務是跟隆一起保護好少夫人,從此後斷然不能再出任何的紕漏了。
蕭卿坡的府上,蕭翎眯起雙眼,看了一眼那已經用白布遮蓋起來的夏千萍遺體,對身後的護衛道:“送去冰窖中,等玉書回來之後,再辦理後事。”
一旁的蕭遠峰抱緊了懷中的劍若有所思的盯着那被漸漸擡遠的屍體,昨日知道小凡出事後,就回家將那把多年未用的劍給取了出來,近日山谷很是混亂,隨身帶着也極有可能用到。
“谷主,在他們後院的房間內找到了一條地下道。”一個護衛從後急急而來。
“去看看吧。”蕭翎輕嘆了一聲,這次雖然抓出了那兩個懂易容的內奸,卻沒有找到別的人,按自己的揣測,除去那兩人,這山谷中,應該還有別的人才是。
後院一個不起眼的簡陋房屋內,已經有護衛將通往地下的一塊石板給取了開來。
“翎叔,我走前。”蕭遠峰在蕭翎擡腳走進去之前,率先奔了進去,翎叔的武功是比自己好沒錯,但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難免這下面會有什麼陷阱之類的,自己走前也能讓他更加的安全。
蕭翎淺笑不語,按自己的猜測,這下面也就只是一個簡單的通道罷了,看去也不像是會有機關什麼的地方。
下了地道,沿着那蜿蜒的地道行走了一陣,前面出現了一排階梯,沿着階梯往上走,不多會兒就到了出口,此刻衆人站立的地方是一個裝飾華貴精美的閣樓,而且站在閣樓的窗戶口,就能將這整個府邸看得一清二楚,這閣樓是建在院子後山竹林叢中的,因爲周邊竹林太過茂密,閣樓外牆又種植了諸多的綠色藤蔓植物,許是從未有人仔細的看過這附近,所以一直沒人發現它的存在吧。
“翎叔,這裡之前有人居住的樣子。”蕭遠峰四周檢查了一番,這閣樓的每一個位置都是纖塵不染的,極爲乾淨,除去一些普通的生活用品之外,並未找到別的東西,如必須的衣物什麼的都沒有找到。
“的確是。”蕭翎沉默的站在窗前,看着整個府邸,十多年前,卿坡曾經對自己說過的一番話,忽然從記憶最深處浮了出來,他說山谷中情況很奇怪,總讓他覺得有哪裡怪怪的,只不過當時的自己並未將他說的話放在心上,若是當時將他的話當真,或許如今山谷也不會變成如今的模樣,說到底,都是因爲自己的過失,害大家擔驚受怕了。
“谷主發現一個人。”兩個護衛從閣樓底層的密室中擡出了一個氣息薄弱的人。
蕭翎回頭看了一眼,便立刻擡腳走了過去,沉聲道:“送去塵弟的住處,我去岸青府中。”
蕭遠峰也看出來了,那容貌枯槁,面白如紙的女人便是靈兒的娘蕭茹娟:“我跟他們一同去師父那裡。”
蕭翎點頭:“剩下的人之後依舊守在這裡,沒有我的命令都不要撤離。”語畢腳尖輕點,從閣樓飄向遠方。
蕭遠峰疑惑的四周看了看,這府中莫非還有別的可疑之處?看到靈兒她孃的那一刻,自己還以爲翎叔今日來這裡就是來救她的,原來只是無意中撞上了嗎?
在所有人都離開之後,後山中一處隱秘的石室內,一藍衣男子手執酒杯,噙着淺淺的笑,斜靠在石牀上,聽完手下的彙報,脣角的弧度不斷加深,只要扔出那顆已經沒用的棋子,他們就不會在那閣樓中繼續查找,自然是不會找到自己的所在,只是不知道他們的人何時纔會撤離,若是一直被困在這裡面,就完全不知道外面的消息了。
水靈兒家中,水岸青沉着臉坐在主廳內,手中端着一杯早已經涼透了的茶水,連有人走進來也似乎沒有察覺到一般,水靈兒瞬間紅了眼眶,大步走了過去,從他手中奪了茶杯:“爹,去歇息一會兒如何?”
水岸青努力攏了目光看過去,依舊還有些飄忽,輕聲道:“靈兒回來了啊,你去歇着吧,爹一會兒叫人給你準備幾樣你愛吃的點心。”
“爹……”水靈兒哽咽着,不知該說些什麼。
“別擔心,爹沒事,你娘也會沒事的。”水岸青最終收住了胡亂飄飛的思緒,看了她身後的蘇小凡一眼,大概猜出她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娘,她真的會沒事嗎?”水靈兒不懂,爹爲何就會相信那個混入山谷中的賊人所說的話,說不定那人只是欺瞞他的呢?
“嗯,不會有事的。”水岸青堅定的出聲。
蘇小凡沉默的站在一旁,據說之前是這個人救下了自己,他雖然因爲擔心自己愛人的安危,對那個潛伏在山谷的女人言聽計從,卻還是有自己想法的,並沒有一切都依對方所言來行動。
“岸青。”蕭翎從外飄身閃進廳內,拉了水岸青的手就往外奔。
水岸青黯淡的眼眸中浮現出一抹狂喜:“可是有茹娟的下落了?”
蕭翎未答話,只沉默的點了一下頭。
“我們也跟去。”蘇小凡拉了水靈兒的手,只是幾人才走出主廳,就看不到那兩人的身影了,沉吟了一番,道:“去師父那。”
“小凡怎知道他們是要去師父那裡?”水靈兒疑惑。
“若是你娘被人囚禁了多年,那麼此刻爹沒有將人帶過來,絕對是直接讓人送去師父那邊了,所以我們趕緊去吧。”蘇小凡略最回頭對水靈兒笑笑。
水靈兒釋然的回以一笑,輕聲道:“我們慢慢過去也沒關係,反正爹已經趕過去了,你現在有孕在身,可不要奔跑過快。”
蘇小凡點頭,知她需要一些時間,來整理自己的心情。
若是換了自己,忽然對上這一番變故,恐怕也是會接受不了的。
終於抵達花飛塵的住處,一間房屋內,水岸青跪坐在那牀邊,握緊了牀上之人蒼白毫無血色的手。
花飛塵已經出去熬藥了,此刻屋內靜的出奇,所有人都沒有開口說話,連那水岸青也只是滿目柔情的凝視着牀上的人一言不發。
水靈兒緩步靠了過去,而後伸手快速捂住了自己的嘴,以免哭叫出聲。
蘇小凡靠到她身旁,輕拍了幾下她的背,牀上的人瘦的已經有些不成形了,那張顴骨凸起的面容上一絲血色也沒有,此刻被那水岸青握在手中的手,也是幾乎瘦的只剩皮包骨頭了,也難怪靈兒會受不了,自己看了都有些想要落淚,很努力的才壓下那一股想哭的衝動,若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口,恐怕所有人都會相信此刻躺在那牀上的不過是一具死屍罷了。
“小凡你出去陪陪你外祖父吧。”花飛塵端了藥丸從外進來,小凡的身子經過昨天那一番折騰,也已然是受不了過大的情緒波動了。
蘇小凡沉默的點頭,擔憂的看了一眼水靈兒,才與水媚蕭隆三人退了出去。
院中,賈傲青閉目躺在竹椅上休息,片刻後睜開眼睛,對上蘇小凡那裝滿淚珠卻倔強不讓淚水滴落下來的眼,笑道:“傻丫頭,難過的時候,哭出來就好了,別憋壞了。”
蘇小凡終於是忍不住撲進了他的懷中,趴在他的身上,無聲的流淚。
賈傲青輕拍着她不停聳動的肩頭,輕聲安慰:“那個人會沒事的,你的朋友也會沒事的,好了,別難過了。”
蘇小凡依舊將頭埋在他的身上,要問自己這會兒爲何這般難過,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或許只是忽然覺得感動,發生了玉書家那樣的事,好在靈兒一家三口還能團聚,不然這整個山谷中估計好一陣都得瀰漫在悲傷的氛圍中,而且只要想着他們一家三口分開了十餘年還能重逢,自己卻是從今後再也無法跟曾經的親人相見了,心中就覺得難受。
“外祖父從今後會一直陪在我們凡兒身邊的,都是當孃的人還哭,也不怕日後被孩子笑話。”賈傲青誤以爲她此刻如此悲傷,是在擔心自己的身子好不了,不過那花飛塵已經告訴了自己,雖然需要的時間可能會增長,不過絕對沒有性命之危。
“嘿嘿。”蘇小凡揚起還掛有幾滴淚珠的一張小臉,賈傲青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淚珠,眼中聚滿慈愛的笑意。
“你相公哪裡去了?”賈傲青這會兒才發現今天她出現在這裡,那蕭遺墨居然沒有跟來。
“說是有事要處理,出谷一段時日,要不了多久就會回來的。”之前對上說要外出的蕭遺墨,蘇小凡也生出過想要詢問的想法,不過最終給壓下去了,若是他覺得應該告訴自己的事,遲早是會說的吧,如果他覺得沒有告訴自己的必要,那麼不知道也沒什麼問題。
賈傲青點頭,也不打算深問。
一個多時辰後,水靈兒才從屋內出來,紅腫着雙眼挪到蘇小凡身旁坐下。
“你娘怎麼樣了?”蘇小凡遞過去一杯茶。
“師父說沒事,不過是多年被關在密室中,未曬到太陽,又沒有吃上什麼食物,纔會變成那樣,不過要調理好恐怕也需要好幾年的時間。”水靈兒吸了吸鼻子,壓下心頭那忽然間又竄出來的哭意。
“那麼靈兒你日後就留在山谷中照料她吧,至於慕容公子那邊,等我們出去的時候,會給他捎個話的。”蘇小凡看到了她聽完這話之後,眼底浮現出來的些些不捨,勾脣笑道:“靈兒別擔心,若是他對你有意,下次我們將他帶回山谷中來如何?”
“如今山谷已經被翎叔封了,日後可不是人人都可以進來的。”水靈兒側耳聽了一下四周那此起彼伏的野獸嘶吼聲,所謂的封谷就是將那些原本沒有野獸存在的地方都佈滿野獸,讓所有人都無法通過,此刻整個山谷中出去翎叔家那條密道外,再沒有別的出路。
蘇小凡淺笑:“能封就能解除不是嗎?等解決完所有的事,這個山谷一定會恢復從前的和諧,說不定會變得比從前更好的。”
水靈兒微楞,而後笑着點頭。
小凡總是說一些沒用根據的話,但是卻讓人打從心底相信她說的總有一天一定會實現的。
在那裡待到傍晚,一行人才返回府中,水雲姬焦躁的在府門前走來走去,對上回來的蕭翎就立刻迎了上去:“翎,玉瓊說要見見她爹,我拿捏不定,要不要讓她去見。”
“讓她去吧,畢竟他們真的是親生父女,我也剛好要去審問那人一番。”蕭翎攬着水雲姬的腰一同走了進去。
蘇小凡猶疑了一下,鬆開水靈兒的手,也跟了上去:“爹,我也想去看看。”
蕭翎停下腳步,望了她片刻,才點頭。
水雲姬有些不放心:“小凡去那種地方作甚,陰暗潮溼不說,空氣中常年還透着一股子黴味,待久了恐對寶寶不好。”
蘇小凡笑着搖頭:“娘,別擔心,我只是放心不下玉瓊,跟去看看罷了,若是不舒服我會提前出來的。”
水雲姬這才作罷。
蕭翎的府邸後院有一座假山,開啓機關,假山後就出現一條向下的通道,水靈兒扶了蕭玉瓊的身子,跟隨着衆人就着弱弱的燈光,向下而去。
其中一間牢房內,那已經卸下面具的陌生男子,面如死灰沉如同失了魂一般,被粗粗的鐵鏈拴在那石柱上,看到走來的一行人後,最終目光落在那面容慘白的蕭玉瓊身上,細看了幾眼,沉痛的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爹,爲什麼,告訴我爲什麼。”蕭玉瓊抓住牢房外那粗粗的鐵圍欄,近乎於咆哮一般的質問出聲。
水靈兒想要出聲說點什麼,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不知道她此刻問的究竟是什麼,所以不知該從何說起。
“爲什麼爹非要我嫁給那個南允之不可,爲什麼爹沒有在出事的時候保護我,爹明明很厲害的不是嗎?爲什麼娘死了,爲什麼這一切都會發生在我們家。”蕭玉瓊扶着鐵圍欄緩緩滑下,無力的癱軟在地。
蕭翎無奈的輕搖了一下頭:“他叫沈玉尺,與那蕭白一般從小便被淋霧谷的帶回谷中培養,當然,他也如那沈玉尺一般,有諸多的把柄捏在對方的手中,你要體諒他。”
蕭玉瓊轉頭,就着一張哭花了的臉:“爲什麼谷主會在這個時候幫他說話?”
“玉瓊你還小,這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特別是他們那一批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我並沒打算嚴懲他們,當然,也沒有打算放過他們。”蕭翎見水靈兒總是似有若無的看向其餘的牢房,知她在找何人,輕聲道:“你爹說要讓那個人嚐嚐你娘所受的苦難,所以打算一會兒送去之前你娘待的那個密室中,靈兒,你若是想見她的話,就趁現在。”
水靈兒恍惚了一下,搖頭道:“不了,墨哥哥此次前去若是能救出他們的親人就好了。”
聽到水靈兒的這一番話,原本緊閉雙眼打算一直都一言不發的沈玉尺忽然睜開了雙眼,看向蕭翎:“你們會救出那些人?”
蕭翎點頭:“這是墨兒當初跟那蕭白之間的約定,當然,原本是隻要救出他的親人即可,若是不出現意外,順便救出別的人也不是不可以。”
“你們打算如何安置那些人?”沈玉尺眸色閃了閃,胸口劇烈的起伏着。
“有能力自行生存下去的人自然是直接讓他們離開,說不定那些人他們在別的地方就還有至親的家人,若是沒有投靠之人,也無賺錢之方的人會留在凡兒開的那些酒樓中工作。”蕭翎並不急於去想要如何應對面前的他,夏千萍的死對他來說已經是一個不小的打擊,加之玉瓊的事,若是自己所料不假,事實並非如夏千萍所想的那般,是他造成的,或許是因爲他不想要繼續聽從某人的話,惹怒了對方導致的後果。
“是嗎……”沈玉尺凝目盯了蕭玉瓊許久,而後道:“玉瓊,不管遭遇了什麼,好好活下去,這個世界上,其實比你悲慘的人無處不在,但是大家都在拼命的活着,不要輕言放棄,你娘讓我告訴你們,即便是她不在了,也會一直守護你們……”語畢,一道猩紅的血絲從他脣角緩緩溢出,漸漸的連眼角跟鼻孔都流出了紅到發黑的血絲,如同夏千萍死去的時候那般,他也輕勾起了脣角,帶着淺淺的笑意,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蕭遠秋瞪大了雙眼,張大了嘴,腦中瞬間一片空白,下一刻直接昏死了過去。
水媚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蕭隆上前接過將她抱了出去。
蘇小凡擰眉看着眼前的一幕,此刻心中的感覺,算不上悲傷,卻壓抑得讓人幾欲窒息,都是可憐之人,一生都被他人利用,可恨的並非是他們,而是那身後操縱着他們的人。
“小凡也出去吧。”水靈兒眉頭皺成了一團,這好端端的一家人,一夕之間忽然的就變成了如今的模樣,讓人着實難以接受。
兩人還未走出去,就有一旁的護衛,前來通報,說是隔壁的那女的也已經如沈玉尺這般突然死去了,水靈兒聽後,僵硬了幾秒,而後與蘇小凡一道堅定的走了出去。
蕭翎想了一番,讓人去蕭玄府上傳話,讓那蕭白來準備兩人的後事,畢竟是從小在一起生活過的人,就算不是朋友,也多少有些情義在。
很快,得到消息的蕭白在蕭玄的陪同下前來,沉默的盯了兩人許久,才讓府中的人幫忙將他們將他們的遺體帶走,曾經身爲蕭玄府中管家的自己,的確是很少與他們打過交道,當然也從未想過他們會用這樣的方式潛入谷中。
蕭玄晃了晃頭,嘆了一聲都是可憐人,而後又與衆人風塵僕僕的離開。
第二天,蕭玄便安排了兩人的下葬,因爲水雲姬說蘇小凡有孕不適合去那樣的場合,便由她親自陪着那蕭玉瓊與水靈兒去在遠處觀看了一下。
事後蕭玉瓊總是一言不發的坐在她自己的房中,呆愣愣的看着院中那已經開出了一些花苞的玉蘭樹,不哭也不鬧,似乎怎麼看都不會膩,偶爾一天下來也不會眨動幾下眼睛,水煙兒在旁陪着,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能安慰她,只能一心的在心中期盼,玉書能夠快些回來。
水靈兒的娘在昏睡了兩天之後,也甦醒了過來,或許是因爲多年未開口說話,張開嘴試了好幾次,也是沒有發出聲來,最後只得對着水岸青與水靈兒柔柔的笑,極力的想讓他們安心。
在她醒來後,水靈兒便病倒了,病情來勢兇猛,即便是師父也在一時之間無法完全的治好她。
蘇小凡一有空便守在她的牀前,替昏迷不醒的她擦擦身子,換換貼身衣物,就如同曾經自己生病時那般,廢寢忘食的照料着她。
水雲姬在一旁看着心急,卻也不好出聲阻止,她們兩人的感情之好,她並不是不懂,如果自己強制行的讓小凡不要管,恐怕她會更加的難過。
這一日,蘇小凡才剛收拾好水靈兒這邊,準備去院中散散步,就遇上了前來找她的水煙兒,瞧她滿臉憔悴的模樣,就有些不放心,拉了她的手到院中的石桌上去坐下:“煙兒,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別到時候她們兩個好了,你卻病倒了。”
“我沒事,之前一段時間,爹孃給我調理的很好了,倒是靈兒,真的沒事嗎?”水煙兒皺着眉,似乎這幾日下來,眉頭就沒鬆展過。
“嗯,師父說了,並無大礙,只是她都將自己的心事藏在心中,那人死的時候她也未哭鬧過,看似很平靜,其實很難過的吧,不管怎樣,那都是曾經陪了她十餘年的人,朝夕相對,如何能在短時間內忘懷。”蘇小凡輕搖了一下頭,伸手摸上自己平坦的小腹,最近心情一直都很鬱悶,但願不要影響了腹中孩子的發育纔是。
“她就是愛將心事都往心裡藏,墨哥哥他們能儘快回來就好了。”水煙兒軟軟的趴到了桌子上,總覺得只要墨哥哥他們一行人平安歸來了,這所有的事,就都會落下帷幕了。
“放心吧,很快就會回來了。”蘇小凡莞爾淺笑,靈兒病着,玉瓊也讓人放心不下,原本想的要時不時去山谷中走一走的想法目前也泡湯了,昨日將自己的想法跟爹說了,他說會去跟谷中的人們商量一番,然後試着先讓幾戶人家嘗試一番,也不知道多久能試出結果來。
水煙兒不知是太困了,還是聽了她的話,忽然安心了,竟然就那樣趴着睡過去了,蘇小凡讓水媚去拿了毯子來給她蓋上,然後沉默的坐在一旁陪着她。
水岸青將甦醒過來的蕭茹娟接回了府中,安置妥當後,才又來了蕭翎府上。
蕭翎皺着眉,看着他滿臉的憔悴:“茹娟如今都沒事了,你爲何還是這副憔悴滄桑的模樣?”
水岸青淡笑:“這十餘年,你怎就沒從我那滄桑的模樣中看出端倪來?若是能看出來,說不定也能早將我從水深火熱中解決出來不是嗎?”
“得,看來是沒事了,都會拿我說笑了。”蕭翎輕笑出聲。
“靈兒沒事吧?”水岸青猶豫了幾下才詢問出聲,不知是什麼原因,這幾日自己都不敢前去看她,茹娟那邊似乎比自己還要愧疚,每每對上她的笑臉就讓自己一陣心疼,明明是自己無能,保護不了妻女,才讓她們如今這般難過的。
“塵弟說沒事。”蕭翎輕應了一聲,看向一旁那個淡然飲茶的人。
水岸青道:“當日,他們將少夫人擄走,原本是打算棄掉茹娟的身份,扮成少夫人的模樣潛伏到你們身邊的,我當晚以要他們交出茹娟爲由,將少夫人看顧了起來,纔在你們的人來時交給了你們。”
蕭翎點頭:“虧得是你多年來雖然偶爾按那人的話,做一些事,卻也掌有府中的大權,不然恐怕是不會這麼容易的,不過就算她真的扮做小凡潛入了我們府中,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墨兒可不是那麼好忽悠的。”
水岸青掀脣笑而不語。
“就因爲這樣,我才覺得卿坡的府上應該還藏着什麼人才是,只不過守了這麼幾日,也不見有任何的動靜。”蕭翎捏着下巴,認真的思索了起來。
“你將人都撤走如何,若是那府中有人的話,絕對會有動靜的,你的人一直守在那,他們如何會鬧出動靜?”花飛塵輕飄飄的扔出了一句話,卻一語驚醒夢中人,蕭翎一躍而起,興沖沖的奔了出去。
水岸青見狀搖頭笑開:“翎兄心性還真是一點兒都沒改,跟從前一模一樣。”
花飛塵淡然接話:“這叫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水岸青抿嘴但笑不語。
蕭翎的人撤走以後,過了兩三天,就抓住了一個從府中出來的人,也順便將那一直隱匿在背後的藍衣男子給拎了出來。
“放開我。”
蕭翎神色淡然的坐在書桌後,看着那個被人抓過來,還一臉傲慢滿臉不屑的男子,倒是從這個人的身上看到了當年那南宇霄的身影。
“你應該叫南亦溫吧?南宇霄的長子,不知你這潛入我們百獸谷意欲何爲啊?”蕭翎心情極好的對着他笑,笑的格外的溫和。
水岸青卻是見到這樣的他之後,嘴角抽了抽,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這笑面虎的性格還如從前一般。
“哼!”南亦溫不滿的怒瞪了一眼身旁那兩個禁錮住自己的人,也不知他們往那石室中薰了什麼香進來,如今自己全然提不起內力來。
“剛好那南允之等人被墨兒送回去了,他們住過的閣樓就空下來了,最近你就暫時在那住着吧,要如何處置你,等墨兒一行人回來之後再決定好了。”蕭翎斂了笑,看他這態度也從他的口中套不出什麼話來,還是直接先關一陣再會所,磨一磨他的銳氣。
“拿開,我自己會走。”南亦溫怒瞪了一眼那隻推了自己一下的爪子,怒吼的結果是又被推了幾下。
“師兄爲何不直接處置了他,反正墨兒這次過去也會跟淋霧谷的人鬧的不愉快,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死算了。”花飛塵淡然出聲,斜睨了一眼那走出去的身影。
躲在門外偷聽的蘇小凡,忍不住的嘴角抽了抽,這話真不適合從那麼美好的師父口中說出來啊。
蕭翎早就知道有幾個人偷偷的躲在門外,不過反正今日要談的也不是什麼不能讓她們知道的事,也就裝作不知道了,輕咳了一下道:“塵弟有所不知,我覺得玉瓊的事,與那南亦溫有關,所以還要等玉書回來了,讓他決定如何處置。”
花飛塵挑了挑眉,要說那南允之沒有能力做出那些事的話,背後極有可能一直是這南亦溫在操控的,留着給玉書自己來決定要怎麼做也是可以的。
“就只那樣將他關着,還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水岸青忽然的想起了那被關在密室中十餘年折磨得不成人形蕭茹娟,周身忽然間釋放出來陣陣煞氣。
“你不說我倒是忘記了,那麼就偶爾給些水跟饅頭吧,餓不死就好。”蕭翎認真的道,水岸青聞言滿意的點頭笑開。
門外的蘇小凡忽然之間覺得,這屋內的幾個人都是惡魔,難怪偶爾會從墨的身上感覺出那麼一絲邪惡,絕對是被他們帶壞了。
半個月後,一直病着的水靈兒也完全的康復了,雖然偶爾看起來還會有些沒精神,不過大家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這日水煙兒從自家後園帶了新鮮的草莓過來,蘇小凡一邊吃着,一邊說:“你們家的草莓,莫非一年四季都有?”
水煙兒擰眉想了想,答:“忘記了是不是一年到頭都有了,不過偶爾想吃的時候,娘總是能拿出來一些,從前的我很少進入園子,所以瞭解的並不是很多。”
“那麼,我抽個時間,去請教一下你娘好了。”蘇小凡樂呵呵的笑着,若是能確認這個山谷中的氣候能種出不分時節的蔬菜水果來,那麼就不用讓那麼人去嘗試了。
“嗯,隨時歡迎你去我們家坐坐,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去如何讓?”水煙兒抿嘴淺笑,這靈兒好了,玉瓊雖然還是不愛說話,氣色卻比之前好了許多。
午後,吃過午飯,一羣人便朝着水煙兒家去了。
蕭錦蘭熱情的招待了大家,蘇小凡拉了她直接奔去了她家後園,一蹲進去就待到了天黑才從園中出來。
見她滿臉笑意的出來,水靈兒就笑着說:“看來小凡得到她要的答案了。”
“像是。”水煙兒半懂不懂的回話,一直沒有去問過她究竟是要問這些做什麼,這百獸谷中也不止自己家,應該有很多家,都是按照自家人的喜好來決定要在園中或者田間種上一些什麼吃食來的。
“好了,我們回去吧。”水靈兒拎了一小籃子的草莓出來,那可是自己一個一個摘下來的啊,今天來她家仔細的詢問過後,才發現不知是不是百餘年來一直與世隔絕的緣故,他們中的好多人都不知道在什麼時節要種些什麼樣的東西,大多都是從那些經常出谷的長者口中聽來的,也就有那麼一些想要隨性,按自己喜歡來種菜的人存在,所以這個山谷,就如同自己先前猜想的那般,能同時種出各個季節的蔬菜水果來。
“你們留下來吃了晚飯再回去如何?”蕭錦蘭手中拎着一些剛纔從院中摘出來的新鮮蔬菜,笑容可掬的出聲詢問。
“不了,天已經很黑了,太晚回去可是很恐怖的。”蘇小凡有些瑟縮的看了一眼那已經全黑了天色,這些日子墨不再,自己幾乎都是賴在靈兒的房中睡覺來着。
蕭錦蘭原本還想要說些什麼來勸一勸的,水煙兒笑道:“那就改天早些來吧。”
送走幾人,蕭錦蘭納悶的出聲:“煙兒剛纔爲何不將她們留下來?我們家中可是有好些日子沒什麼人來了,怪冷清的。”
水煙兒笑道:“娘有所不知,從靈兒那裡聽來的,小凡她幾乎什麼都不怕,但是可是極其的怕黑啊,最近墨哥哥不在,她可都是跟靈兒一同睡覺的。”
蕭錦蘭點頭道:“原來如此,早知道的話,先前就該早些勸她回去了,可別在路上嚇壞了,這個季節田間小動物的叫聲還是蠻嚇人的。”
水煙兒笑而不語,這個時辰,有媚兒隆他們陪着,應該還好的。
時間一晃又過去了大半個月,原本一直都極其淡定的蘇小凡有些憋不住了,也不如往日那般,整天往田間山裡跑了,整天窩在房間裡,磕着瓜子發呆,驚得水雲姬以爲她是生病了,風風火火的去叫了花飛塵過來,做了一系列仔細的檢查,確定無恙後,才放下心來。
水靈兒噙着笑坐在一旁看着,待所有人都離去,才輕聲道:“小凡你這是想墨哥哥了吧?”
蘇小凡白了她一眼,也不忌諱,直言不諱道:“就算知道了,你也別說出來呀,這都去了個把月了,究竟什麼時候纔回來呀,不是說很快的嗎?”原本還以爲只要幾天就會回來的,這時間一天天過去,結果還是了無蹤跡,就生出了一些焦急來,這可是自打兩人相遇,分開最久的一次啊。
水媚嬌笑着出聲:“這才一個多月嘛,怎麼的也要三個月才能回來的。”
“三個月?”蘇小凡一驚而起,爲何沒有事先跟自己說,若是那樣的話,自己也就一同跟過去了,不然先離開山谷回默城也好啊,怎麼着都比一直窩在這山谷中乾等要強許多。
“嗯。”水媚笑着點頭,脣角勾起俏皮的弧度,這些天一直在暗中偷偷的觀察她,還以爲她能一直這樣淡定下去呢,終於忍不住了吧。
“爲何?”蘇小凡皺着眉,苦了一張臉。
蕭隆白了一眼那幸災樂禍的水媚,淡淡道來:“淋霧谷離我們百獸谷較遠,光是去到他們那邊這一來一回就需要花上一個月的時間,然後還需要處理好所有的雜碎瑣事,估計也需要一兩個月,所以……”
水靈兒眨眨水眸:“小凡你別擔心,墨哥哥他們不會有事的,你在谷中乖乖等着便是了。”
“倒也不是很擔心,唉……”蘇小凡雙手托腮,滿臉幽怨,這過去了一個月,意思還要等上差不多兩個月咯,這接下來的兩個月要做些什麼呢?
“最近谷主已經將谷中清理的很乾淨了,幾乎沒有什麼外來人,少夫人你每天想去哪裡都可以放心的去。”蕭隆認爲她是覺得最近這日子太過無聊纔會這樣的。
“有你們跟着,我有哪不能去的?”蘇小凡悶悶的回話,用鐵鉗奮力的夾着手中的胡桃,最近無聊的時候都在吃這些乾果打發時間。
“不然我們今天上山去烤魚吧?”水靈兒,忽然想起上一次去的時候,小凡似乎很喜歡那條溪水中的魚,最近翎叔還讓人弄了很多育苗放進那一帶的溪水中,因爲她說打算試試看產量,如果多的話,可以考慮運出去賣。
蘇小凡眸子懶懶的轉動了一下,搖頭道:“不要,光是想着那股魚腥味就沒有食慾了,我還是去睡覺好了。”說完,她就起身走入了內室,放下簾子,倒到了牀上去,正打算將被子拉過來將自己裹起來,忽然聽到了屋外傳來的一陣急促腳步聲,疑惑的坐起身,那蕭隆已經打開門,看情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