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蕭相示意她拜見,玉兒瞧見上面那女子容貌極爲嬌美,笑容也十分溫和,惶惑不安的心稍稍安定一些。便低頭手裡攪着繡帕,老實巴交地先恭恭敬敬地叩拜了皇帝,又拜了皇后娘娘。
說起來蕭相被接回皇宮面聖的一路上並無人提及,也是來了御書房以後,剛剛聽說自己走失的這段時日,府上的二房竟一直在後宮安頓着呢。
一聽了這個,蕭正元的眉頭立時就皺了起來。
又聽這兩日,那蘇氏的衣食住行竟皆勞煩皇后娘娘親自操辦,心有愧疚,忙躬身與皇后道謝。並道馬上將蘇氏帶回府中,不敢繼續勞累皇后娘娘。
其實因爲前世今生的種種恩怨,蘇婉容人前不顯,內心裡卻對那蘇適雯着實有着諸多不喜。但這個蕭右相傲骨錚錚,德才兼具,蘇婉容對此人倒是無甚偏見。
這會兒堂堂一品丞相,對着自己行如此大禮。蘇婉容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忙喚他起身:
“後宮內院這般偌大,不過是一方院落的事情,有何麻煩不麻煩的?右相過於客氣了。”
又吩咐人下去,把那蘇適雯帶來御書房,叫他們一家人團聚。
宮人領了命忙不迭就出去通報了,期間胤莽坐在案上同蕭正元談話,談的都是些政務,婦道人家也不好插嘴的。蘇婉容便起身行至一邊,側眸一瞥,卻見那玉兒姑娘戰戰兢兢站在角落,頗有些無所適從的意思。
蘇婉容莞爾一笑,索性便拉着她說起話來。
至於那玉兒呢,這輩子頭一次來皇宮,踏入這片金碧輝煌,重兵把守的地方,整個人都是顫巍巍的惶恐,連手腳都不曉得應當如何安放了。蕭相撇下她,與皇帝說話以後,她更加感到茫然無措。
這會兒面相親和的皇后娘娘,下來主動拉着自己說話,言語也十分溫柔體貼。片刻的噓寒問暖以後,玉兒初來乍到的不適感緩和許多。很快就卸下心房,蘇婉容問什麼,她就乖巧老實地回答什麼。
也許是上輩子見多了那些心機深沉的內宅婦人,蘇婉容對這種質樸憨厚的小姑娘其實更容易產生好感。
坐在藤椅上,與這玉兒姑娘交談間,這姑娘家雖則一直老實巴交地回答着她的問題,視線卻總是不由自主偷偷地往旁側蕭右相身上看。看了一眼,目光就躲開了,咬着嘴脣扭捏着低頭,臉頰嫣紅一片。
這些個小動作,蘇婉容默默地盡收眼底,愈發地印證了之前心頭的那個猜測。這會兒不留痕跡地旁敲側擊,很快曉得了,這玉兒雖說現如今尚且沒有名分,這幾天流離在外,確實早已經被那蕭右相收作己用。
原來蕭相因了當日那幫流匪,身負重傷。藏身那幾日,一直是由這個玉兒精心照料的。
也虧了這玉兒是窮苦鄉野出身,吃過苦頭的。若換了旁的哪個大家閨秀,在那等荒郊野地還真不曉得應當如何存活,更莫要提額外照顧一個身高八尺的負傷男人了。
孤男寡女的在那荒山野外,蕭正元身上又帶着傷,不便行動。除了煮些野菜湯,下河捉魚,炊些吃食伺候蕭相用了以外,每日清理傷口的事宜,自然也盡數落在了玉兒身上。
說起清理傷口,那便少不得赤誠相對的。
彷彿是玉兒伺候蕭相的手法過於溫柔細緻,某天夜裡柴火噼裡啪啦爆裂之間,蕭正元恍惚一個擡眸,透過善良姑娘那張清秀而乾淨的面容,竟像是看見了許多年之前,髮妻年輕時候的樣子。
當時的蕭相猝不及防就把玉兒的手腕給抓住了,抿着雙脣,眼底通紅一片,那模樣把玉兒嚇了一跳。後面發生的一切,就完全不受玉兒控制了。
玉兒心裡害怕,怕碰着了蕭相傷口,又不敢亂動。哭哭啼啼地嬌聲喚着右相的名兒,就這麼半推半就地,把身子給了對方。
次日二人雙雙轉醒,玉兒前夜被欺負的狠了,身上青青紫紫的一片。蕭右相心裡應當是歉疚的,於是自那以後,待那玉兒頗爲溫和體貼,言語間也十分尊重。私底下從來不把玉兒當作等閒丫鬟來看的。
蕭右相身居高位,人又相貌堂堂,玉兒原本就心生欽慕,身子給了他以後,愈發覺得右相對自己是極爲不同的一個存在。
蕭相不曾虧待了她,也應允了今後會把她留在身邊,玉兒卻總覺得蕭相這樣做,只是因爲對待自己的愧疚之情,並非心中真正有了自己。
是以,提起蕭右相的時候,這玉兒姑娘總是一面羞澀歡喜,一面暗生惆悵。
蘇婉容就在一旁笑着聽着,聽出玉兒的這番顧慮,隱約也有些明白了。回想起方纔蕭右相看這玉兒時,神色裡的縱容和溫情,卻不覺得他對玉兒是全然沒有男女私情的。
只是這玉兒本性單純,看不破這一層面罷了。
按照現如今的這個情勢,如今蕭右相平安回來,帶着這玉兒姑娘一道兒。既然已經給了承諾,蕭相也並非言而無信之人。給這玉兒一個名分,顯然也是遲早的事情。
思及此處,蘇婉容不免又想到了自己的二姐蘇適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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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這一世蘇適雯爲自己盤算的這條路,還真的算得上是歷經坎坷的。正房夫人去了,這會兒又多了一個玉兒姑娘,往後少不得回來同她爭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