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莽瞧着這小女人醉醺醺的小模樣,臉色就有些黑。方纔不過半晌的功夫沒盯住她,就被她偷偷喝了這些酒。倘若不是他半托半抱的把人給哄了回來,這爛醉如泥的嬌人兒,抱着酒壺在宴席上都不願意挪窩呢。
“讓你不要沾酒,你偏要沾。左右朕吩咐你做的事情你從來不聽,瞧瞧你醉成了什麼樣子!”
胤莽面沉如水,就這麼居高臨下地俯視着榻上醉的小臉泛紅的女人。他的嗓音也頗爲冷硬,一副要好生訓斥她的模樣。
男人原本生得高大魁梧,又兼身居高位已久,渾身上下自帶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這會兒板着一張臉,有意擺出一副肅色,瞧看起來其實是頗具震懾之力的。
但是一個喝得醉醺醺的小女人,眼神迷離,哪裡瞧得出震懾不震懾的?
非但不怕,甚至笑眯眯地伸長了胳膊探過身去。她喝醉了,原本就迷迷糊糊,顫顫巍巍的穩不住身形,整個人往外面倒。
胤莽面無表情,下腮線繃的很緊。卻還是大步上前,及時一把將她攬進懷裡。
“曉不曉得錯了?下次還喝不喝酒了,恩?”
他抱着懷中的女人,捏着她尖尖下巴頦,這般冷聲問道。
她酒勁兒上來了,原本半夢半醒的軟塌塌的任他擺弄。這會兒男人貼近了硬聲逼問,她倒彷彿醒了一些。
薄薄的眼皮兒透着胭脂色,緩緩掀開,一雙美目霧濛濛地泛着水汽,就這麼咬着紅紅的脣兒,望着男人近在咫尺的這副兇態。
忽而,便見那長長的眼睫顫動兩下,就有晶瑩的淚珠一滴一滴滾落下來。
她脣兒一扁,眼圈也跟着紅了,小嘴顫巍巍的,竟是委屈地掉起了金疙瘩。
“你、你竟兇我……你竟捨得兇我……”
她這麼一哭,胤莽整個人都有些懵住了。
當下哪還記得自己還在置氣,在榻邊坐下,將她摟在懷裡輕輕拍哄,幾乎成了一種下意識的動作。
胤莽低頭,便見這小女人喝醉酒的小貓似的,香腮緋紅地依偎在他的懷裡。半斂着那如煙似霧的眸子,手指攥着他的袖擺,時不時蹙起那細細的眉尖兒,難受地打兩個酒嗝兒。
生氣嗎,自然是氣的。
氣她不曉分寸。若是她同旁人一樣有個三四分的酒量,也就罷了。偏偏這是個一沾就倒的。
曉得自己不能喝,偏偏要喝。這會兒酒勁兒上來了,開始難受了,遭罪的不還是她自己?
心裡卻是是這麼想的。可目下的胤莽也算是認了命了,和誰講道理,都莫想要和女人講道理,更何況還是個醉成了軟泥似的女人。
就這麼盯着她瞧看了一會兒,面上冷沉的神色終是緩和下來。
幾乎是不知應該拿她如何是好了,認命般地探出手來,替她小心翼翼地拍背順氣兒。
見她彷彿好受一些了,這才用指腹輕輕蹭起她滑膩暖融,透着濃郁胭脂色的頰肉。這般摩挲了一會兒,方無奈嘆息着啞聲喃道:
“你瞧瞧你,都已經是當孃親的人了。還不曉得好生照顧自己,你這叫朕如何安心把你一人留在宮中?”
無論昔日裡的小婦人如何賢惠懂事,人前端的是如何一副端莊得體的皇后架子。
喝醉酒的小婦人,到底就是個不叫人安生的。
聽他放軟了嗓音,柔聲這麼哄着自己了。竟是得寸進尺地含糊以鼻音哼着,用那軟乎乎的粉拳捶打他的臂膀,玉白纖細的指尖去掐去捏他粗硬的肉。一邊打他捏他,嘴裡一邊嬌嬌地不滿嘟囔:“你不疼我,你都對我兇,你們男人都是那花言巧語的大騙子。”
聽了這麼一番蠻不講理的指責,胤莽實在也是有些被氣笑了的。
一把捉住那胡作非爲,不曉天高地厚的小手,索性也是順着這小醉貓的意,隨口問了一句:“朕待你這般,若還是不疼你,花言巧語大騙子。那你要朕如何,纔算是待你好了?恩?”
挖心挖肝兒地對一個人好,誰知道養了這麼個白眼兒狼。偏偏這白眼兒狼喝醉了酒,他再如何不濟,也犯不着跟一小酒鬼一般計較。
這會兒她鬧騰不休,他索性也就無奈地由着她胡言亂語。
小女人賴在他身上不肯下去,他便把寢宮的侍女都給屏退了。抱着她的身子在他腿上,自己尋來沾熱水的絨巾,手法笨拙地替她卸妝,拭臉。
待他半哄半騙地喂她喝下一盅醒酒湯,前前後後,折騰了足有大半個時辰。
一切收拾妥當,胤莽如釋重負一般嘆了口氣,這才放下紗幔,抱着懷裡的人兒,躺回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