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不但是血色,甚至,整個瀑布之中,都是散發這一股血腥之氣。
確切的說,這瀑布之中流動着的,根本便是鮮血!
祁閒腦中那怪異的聲音,越來越是鳴響,但是,他依舊是聽不明白,在這聲音之中,那肆意鳴響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凌空向着那血水瀑布之前走去,絲絲血霧濺在祁閒的臉上,轉瞬間,已是將他整個人,都染成了一片血紅。
但是,祁閒卻是絲毫沒有任何不舒適之感,甚至,他的臉上,甚至露出了一絲笑容。
“純淨的鮮血,至純至淨,比之天下一切水流都是純淨的鮮血!”祁閒笑着說道。
“沒有虔誠至極的祈禱,沒有堅定一致的信念,怎麼可能有着這麼純淨的鮮血?”
祁閒的臉色忽的變得一片陰冷,雙眼之中閃爍着道道寒光,“到底是誰,竟然造就了這種東西!”
言罷,身子一閃,竟是進入了這瀑布的水流之中,身子恍若一指游魚一般,逆流而上,迅速的向着上方衝擊而去。
這鮮血的確純淨,沒入其中之後,祁閒竟是一絲血腥之味都是沒有感覺到,觸及皆是甘甜氣息。
他甚至不敢張開嘴巴,讓着鮮血進入他的口腔之中。因爲,他擔心自己會上癮,會迷上這如同毒藥一般的鮮血,迷失了自己的心志,在這裡隕落自身大道!
身子不斷的遊動之下,這血紅一片的瀑布,沒有多久,便已經到了盡頭。
從血中擡起頭來,祁閒看了看四周光禿禿的戈壁,以及滿地的血紅色苔草,搖了搖頭,接着埋下頭去。
這並非是他想要追尋的終點,他要的,是這些血河的源頭,這血水誕生之處!
減少了上升所需的力量,祁閒的身子也是迅速的許多。
不過,即便如此,在這浩渺如海的血河之中,他的行動,也並非是如此的輕鬆。
血河之中,血流的速度,表面看上去極其緩慢,但是,若是真的深入水底,卻是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其中的暗流洶涌。
這也就罷了,可是,在這血河之中,卻是不知道爲何有着無數怪石嶙峋,可謂是層層阻塞擋在面前,在其中摸索前進,困難程度可想而知。
就在這阻礙對多的環境之中,祁閒耗費了大半個時辰的時間,這才從血河之中鑽出了身來。
前方已是無數小小的狹道匯聚,早已經不適合祁閒的移動了。
血滴一滴滴的匯聚成鼓囊囊的液滴,滴滴答答的從祁閒的身上滑落,不一會兒,已是沒入了大地之中,竟是沒有絲毫遺留在祁閒的身上!
祁閒對於這種情況,卻是絲毫沒有在意,自顧自的向前走去,仰起頭來,看着那高聳入雲的山峰,心中不知怎地,突然冒出了一絲敬畏之意。
他在敬畏什麼呢?
是這巍峨的山峰嗎?
似乎是的,因爲,此刻矗立在祁閒面前的,也便只有這山峰了。
可是,祁閒的內心深處,卻是有着一個聲音在告訴他,不是這樣的!
他並沒有對這山峰產生敬畏,他的敬畏,應當是對於一個人而產生的。
這一點,祁閒能夠清楚的感覺得到。
但是,這個人是誰呢?
羽落秋嗎?
當然不是,雖然這個世界也是羽落秋所造,但是,這頂多也不過是一個不完整的小世界罷了。
一個小世界,如何能夠讓祁閒感受到便是在那完整的自身世界之中,都是沒有感覺得到的敬畏之感?
可是,不是這個世界創造者的羽落秋,又是什麼人呢?
祁閒仰起頭來,高高的仰望天空,向着那無法探知的峰頂望去,然後,向着這山峰之上,邁出腳步。
他要親眼看看,在這山峰之上,到底有着什麼人,值得他敬畏!
層層薄薄的苔草零落的生長,包裹着一條條細細的溝壑,隨風搖擺,輕輕的舞動身子。
溝壑之中,則是玲瓏之聲不斷,卻是一道道細細的血水,從中流過,其中帶着絲絲冰渣,在這溝壑之中,不斷的奏響融化。
越往山上走去,便是愈加的寒冷,漸漸的雪花落下,同樣乃是一片血紅。
紅色的雪花融化,成爲點點血水,落入山峰之中,隨着那血水一起,漸漸的向下流去。
山峰的半山腰之中,這雪花和血水保持着一個相應的平衡,沒有誰過多,也沒有誰,只有這麼絲絲點點。
便好似,這山上只有那麼一點點雪花,已是沒有消失,而那血水和雪花,都是剛剛出現,便是融化流走一般。
到了山腰以上,這雪花卻是厚厚的堆積了一層,這融化的速度,也是緩慢了不少。
等到差不多山頂的時候,便是那溝壑之中,也便只剩下一滴滴極其緩慢低落而下的血滴了。
在這厚厚的積雪之上,踩出一道道細細的響聲,祁閒慢慢的向前走去,看着這漫天飛雪,一片通紅的模樣,頓時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隨後,一揮手,疾風拂過,這如同一道道幕布一般的雪花,頓時便向着兩旁飛去,漸漸的露出一條清晰的道路來。
隨着雪花轉動放下,一尊碧玉凝像,頓時出現在了祁閒的眼前。
玉像之上,乃是一個衣衫樸素,卻是無形之中盡顯威嚴之氣的女子。
那女子雙眸冷凝,一臉肅容的直視天空,一手遙遙對着天空直指,一手掐訣放在胸口正中。
便好似,這女子想要將這天空擊殺,毀掉這遮蓋世界的天空一般!
方一看到這玉像,祁閒的心中,便是一陣訝然。
這玉像之上的氣勢和真人無二,強悍至極,卻是盡數遙指天空,對於這四周並沒有什麼震懾。
但是,對於祁閒來說,他所驚恐的,也並非是這玉像的氣勢。
他的驚訝,乃是這女子的臉龐。
那張臉,他實在是太過熟悉了,那世界毀滅,生生世世都是伴隨着悲劇的女子,那張緊緊見過兩面,卻是如何都不能從腦中祛除的臉,實在是太過熟悉了!
第一次見到這女子是,她的名字叫做雲霽,第二次見到她時,她叫做雲川。
這一次,她又叫做什麼呢?
祁閒心中悵然,卻是旋即搖了搖腦袋,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思考的,並不是問題的關鍵。
“這個世界是羽落秋的,這玉像出現在羽落秋的世界之中,這麼說,至少羽落秋是認識,或者知道她的?”祁閒自言自語道。
“那麼,若是這樣,她到底還在不在這個世界之中?”
祁閒突然感到了一絲期待,不過,這期待卻是隨即變成了一身冰寒。
“我在期待什麼呢?”祁閒苦笑着說道,“她所存在的世界,哪有一個有好下場的,,若是她真的存在,難不成本源世界也是同樣需要毀滅麼?”
嘆息着搖了搖頭,祁閒突然注意到,在這玉像的腳下,卻是有着一抹嫣紅。
確切的說,這也並非是腳下,而是就在這玉像的腳上。
一層紅紅的紅色冰塊,嚴嚴實實的將這玉像的雙腳,凍結了起來。
祁閒伸出手去,對着那地面之上的紅色積雪輕輕一掃,旋即,祁閒腳下一空,這半個山頂,竟然就這麼消失不見了!
積雪消失,出現在祁閒面前的,卻是一塊巨大的冰塊。
那冰塊紅的好似一塊晶瑩的寶石一般,不斷閃耀着光芒。
而在冰塊之中,卻是可以清晰的看到,有着那麼一個個躬身叩拜的男女老少,一臉虔誠的對着玉像施禮。同時,每個人的脖子之上,都是有着那麼一道細細的劃痕。
鮮血,從這劃痕之中不斷的溢出,融入這冰塊之中,和這山峰,融爲一體!
祁閒頓時倒吸一口涼氣,看着那明顯還沒有到底的冰塊,口中不由自主的,已是念出了那混土咒。
瞬間,道道黃色的光芒,忽的出現在天空之中,一閃一現之下,已是沒入了那山峰之中。
山峰迅速的顫抖起來,一層層凍土好似皮甲一般,點點抖落。
祁閒竟然是將這山峰之上的土層,全部剝除了!
萬丈高峰之上,泥土的數量早已是一個天文數字,即便是祁閒此刻的修爲,也是耗費了差不多一天的時間,這纔將那些泥土全部除去。
然後,一座直衝雲霄的血色冰山,頓時出現在這天空之中!
“億萬人的鮮血,億萬人的姓命,億萬人的軀體,組成這樣一座高峰。在這裡,構建出一片洶涌湍急的血河,一條直墮九天的瀑布!”祁閒雙眼緊緊的盯着那頂峰之上的玉像,口中冰冷的說道。
“這般的信仰,這般的瘋狂,到底是如何才能造就,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能造就!”
“你,到底是什麼人!”
尖嘯一聲,祁閒的聲音響徹四方,止不住的,他提起手來,手中的劍氣凝成重重的一股,向着那血紅的冰山之上灑落。
“你們構建,我來破壞,就讓我看看,你們的信仰,能否支撐至此!”
轟!
劍氣衝擊而上,在這冰山之上,漸起一片耀眼的光芒。
那光芒不斷的凝結,不多時,便已是匯聚成一股股,從這完整無缺的山峰之上流動而上,漸漸的匯聚在那玉像之中。
咔嚓!咔嚓!
一道道崩碎的聲音響起,那玉像,竟是碎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