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林見章沐白不說話,心裡也難受的很,再開口的時候,語氣已經緩和了許多。
“白白,這件事情你好好的回憶一下吧,看看會不會是……會不會不是你不小心弄丟的,現在也就只有這個辦法了,你要是找不到解釋的話,魯格肯定會責備你的。”
章沐白明白她的意思,可是……連她自己都不太確定了。
在日本的時候,她確實責問過雷子琛,可是雷子琛半點都不害怕,好像自己什麼都沒有做過一樣,而且,她也沒有找到任何證據能證明這件事情跟雷子琛有關係。
關鍵是舅舅既然已經看了那些視頻,現在又讓馮林第一時間過來找自己,那麼應該舅舅也是確定這件事情跟雷子琛沒關係,所以纔會先找自己吧。
假如自己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根本就沒有辦法把責任推給雷子琛……
就算是心裡頭太煩躁,章沐白也還是不得不來到了魯格的跟前。
她跪坐在茶几旁的地毯上,而魯格坐在那邊的沙發上喝茶,面前的電視上播放着毫無營養的動物世界。
他們兩個人就維持這樣的狀態,已經過了都半個小時的時間了。
章沐白的一雙腿有些麻木,可依舊不敢多說什麼話。
她敢去質問雷子琛是不是他做的,也趕在馮林面前爭辯,但真正到了舅舅面前的時候,章沐白卻知道不管怎麼樣,既然出了這樣的事情,自己要做的,先是道歉。
是自己真的不小心丟下了提貨單據也好,是自己被雷子琛設計掉落了退貨單據也罷,總歸是自己疏忽了,所以纔會出現這樣的失誤。
所以章沐白在進來之前,其實已經做好了被批評的準備,可誰想到進來之後,自己往地上一跪,舅舅卻像是什麼都沒看見似的,只顧着品茶看電視,完全沒有顧及自己的存在。
章沐白知道,這可能也是舅舅的懲罰之一,所以不敢多說什麼。
眼看着已經過了四五十分鐘了,動物世界從乾涸的沙漠和屍骨講到了捕獵的豹子。
這個時候魯格終於放下空了的茶杯,擡起頭來看向跪在一旁的章沐白。
“知道自己這次錯在哪裡了嗎?”
章沐白本來都有些疲倦了,一聽見魯格的聲音,立馬打起精神來,低垂着腦袋回答道。
“舅舅,我在這次的行動當中差點弄丟了,重要的提貨單據,還差點耽誤提貨過程。”
“嗯,看來你是知道我是爲什麼事情讓你跪這麼久了。”
章沐白俯身到了地上,朝着魯格磕了個頭。
“舅舅有意讓馮林去喊我,也是提前讓我做好這個心理準備,白白感激舅舅。”
魯格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不要以爲你這麼說,我這次也會繼續包庇你的錯誤,上一次行動過後我就已經說過了,你最近的表現讓我很不滿意,結果在這一次的行動當中,你又犯了如此大的錯誤,假如我再不給你一點教訓的話,你要我在兄弟們面前如何立足?”
章沐白再一次俯下身體,“舅舅理當罰我,這次的事情是我有錯在先,就算我是舅舅的外甥女,也應當受罰!”
“嗯,能有這樣的認錯態度和認知是好的,你且說說看,這次你犯的錯誤,該是到了什麼樣的程度,又該接受什麼樣的懲罰吧。”
章沐白抿了抿脣,思考了一會兒說道。
“白白這次害的貨物差點出事,犯的是最嚴重的錯誤,理應段手指……”
她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但嗓子裡卻忍不住有些顫抖。
每一個團體都有每一個團體的制度,每一個團體都有它自己的規矩,魯格經營着一個販毒的帝國,自然有自己從上到下的管理機制,懲罰分明是必須要做到的,至於如何獎勵,如何懲罰,自然不是由魯格一個人說了算,制度立在那裡,誰都不能說個不字。
章沐白對那些制度再清楚不過,她跟在魯格的身邊這麼多年,看過無數的人受懲罰,而在過去的幾年當中,她也曾無數次的出現在表揚的榜單上,她就是靠着那樣的獎懲制度,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的這個地位,站到了魯格的身旁。
既然自己是走着那個梯子上來的,如今犯了錯誤,自然要按照那個來懲罰。
這段手指這種事情,放到這個團體裡其他的男人身上其實算不了什麼大事,是一個永遠都不會忘記的教訓,每每看到斷指,永遠會提醒自己再也不要犯同樣的錯誤,但其實斷一隻手指對於他們的生活和行動來說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
可章沐白不一樣,她是一個女孩子,她不僅要有行動的能力,還要有漂亮的外表!
要是真的因爲這次的日本發生的那件事情斷了一隻手指的話,那她今後的整個人生都不可能圓滿無缺了……
她多麼不想說出那樣的懲罰辦法來,可是沒有辦法,那是就規定好的,她不敢不說!
魯格不是看不出她的害怕,但他臉上絲毫沒有憐惜的表情,而是繼續冷漠的說道。
“看來這些規矩你記得很清楚,我知道你很害怕,但你若真的害怕接受這樣的懲罰,那麼當初在做事情的時候,就更應該小心謹慎纔對。”
“舅舅說的是,這次確實是白白不小心犯了這樣的錯誤,白白……”
“所以你現在是直接承認了這件事情就是你一個人的罪責嗎?”
魯格突然間打斷了章沐白的話,弄得章沐白一下子擡起頭來,臉上的表情是一片呆愣。
她嚥了嚥唾液,臉上寫滿了掙扎。
那些在馮林面前說過的話,假如放到魯格的面前再說一遍,她不知道最終結果會是什麼樣子的。
馮林說的對,她手裡一點證據都沒有,那麼想要把這件事情推到雷子琛的頭上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魯格是一個非常實事求是的人,況且他們當時在日本的時候,身邊又跟着那麼多的自己人,想要撒謊,騙過所有的人談何容易?
假如說出了自己的那個推測,可最終又不能把罪責推到雷子琛的身上去,那還有沒有必要跟魯格提起,這件事可能是雷子琛做的呢?
章沐白的心裡有所猶豫了。
雷子琛說的有些話並沒有什麼錯,即便是到了現在,魯格也並沒有全心全意的相信他,他一直在猜疑和試探中,假如在這個時候自己把自己的推測說給魯格聽,就算找不到任何證據,魯格的心裡也會留下一根小刺,今後對雷子琛的提防會越來越重。
這當然不是章沐白想要的結果,章沐白心裡始終相信,最後自己一定能跟雷子琛走在一起,所以不能提前打好舅舅和雷子琛的關係的話,那當中的阻撓必定更多。
可是……
馮林說的那些話,又不得不考慮……
“怎麼了?這麼簡單的問題,你覺得很難回答嗎?”
半天沒有等到章沐白開口,魯格顯然已經沒了耐心。
章沐白頓時回過神來,低垂着腦袋說道。
“其實這件事情,白白心裡也不太確定。”
幾乎是在那一瞬間,章沐白還是決定,把當天的事情跟魯格說一遍。
就算沒有證據的話,坦白從寬,應該也能夠爭取寬大處理吧?
要是自己真的丟了一根手指的話,往後的生活要怎麼辦呢,她纔不要不完美的人生呢!
“哦?你有什麼不確定的?說出來給舅舅聽聽看!”
“那天的事情,白白其實一直覺得有些奇怪,舅舅應當知道,我跟在舅舅身後這麼多年,單獨的行動和共同的行動也經歷過無數次了,我從來都不是一個粗心大意的人,那天我記得很清楚,自己在走出房間之前反覆確認過那張提貨單據就放在我屁股後面的口袋裡,後來我去了子琛的房間,在那裡稍微逗留了一小會兒,出來之後我也一直沒甚在意,直到到了碼頭上之後,才突然間發現提貨單據不見了,而且事後這張提貨單據我是在子琛房間的沙發上找到的。”
魯格挑了挑眉頭,一雙如同老鷹一般銳利的眸子望着她,“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是,雷子琛拿走了你口袋裡的提貨單據,想要誣陷你犯錯?”
章沐白的腦袋壓得更低了一些,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子琛,別怪我這麼說,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不識擡舉!
在安然和前途上,我早就已經說過了,你只能2選1,魚和熊掌都想兼得,根本就不可能!
“白白也不是這個意思,畢竟除了那張提貨單據是掉在子琛房間的沙發上之外,白白也拿不出其他的證據來證明這張單據跟子琛有什麼關係,但是白白覺得放在自己口袋裡的東西,沒有那麼容易會掉出去,而且當時在碼頭上的時候,出了這件事情之後,提貨單據找不着,最終也是子琛解決了這個問題,當時反映的時間那麼短,子琛卻一下子找到了人來幫忙,這不免有提前準備好的嫌疑。”
“跟你說來說去說的這麼多,好像都是你個人的推測,你沒有找到任何的證據,就想根據你的個人猜測,你應該知道,舅舅從來都是個實事求是的人,只有鐵證如山才能夠服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