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懷疑什麼?”
方嚴低下頭,清了清嗓子說道。
“我也不是有意要懷疑什麼,只是覺得這件事情太過蹊蹺了,咱們已經暗中觀察那麼多天,魯格都沒有逃跑,甚至沒有發現,但爲什麼到了最後行動的時候,就讓他提前跑了呢?”
安然聽了方嚴的這番話,突然間也皺起眉頭。
“您是懷疑我們當中有人給魯格通風報信?”
方嚴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安然的這句話。
可是雷子琛卻搖了搖頭,面色嚴肅的說道。
“謹慎有時候是好事,但眼下,我們不應該猜測自己人!
你之前也說過,這些人都是自願跟着我們來的,他們甚至知道,自己有可能會喪命,有可能會成爲國人口中的罪臣,可他們還是跟着我們一起過來了,不管在我們的隊伍當中有沒有魯格的人,我們現在都不應該把這樣的觀念傳輸給他們,讓他們覺得我們不信任他們,這纔是對他們人格最大的侮辱。
而且,我覺得魯格再神通廣大,也不會提前在這些士兵當中安插自己的眼線,本來他做的買賣就是不要跟軍方這些人打交道爲好,這些年來都相安無事,說明魯格把一切關係處理的很好,完全沒有必要往軍區安插內鬼。”
“那這一次的事情又該怎麼解釋呢?他們怎麼會知道我們的人去了?怎麼會知道我們今天晚上行動?”
雷子琛挑了挑眉頭。
“方叔叔,你可能把魯格想的太過簡單了,我知道這段時間以來,接觸魯格的人一直是我,而我帶回去的往往是一些好的消息,這可能讓你覺得,他其實並沒有那麼難對付。
但實際上魯格那個人,非常的小心謹慎,辦事能力也非常的強,這次之所以會上鉤,完全是因爲他低估了我,也沒有及時阻止那幫老頭子們跟我一起鬼混,但這並不代表魯格就是個傻子。
雖然他現在落魄了,被迫過上逃亡的日子,但他的眼睛沒瞎,他能夠經營那麼大的一個毒品帝國,相信不會連這點反偵察意識都沒有,或許早就已經發現了我們的人,他只是在尋找時機離開而已。”
“那這個離開的時間是不是太湊巧了,爲什麼偏偏就在我們行動之前?”
“或許他就是故意的呢!”
安然和方嚴聽到這兒的時候,不由同時擡起頭來看向雷子琛,眼中寫滿了疑惑。
雷子琛也沒有繼續賣關子,而是直接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也許魯格早就已經知道我們的人在那裡了,但是他也知道我們在等一個時機抓捕他們,或許魯格現在已經猜到了,我們這羣人根本就沒有拿到中國軍方的命令,完全是在擅自行動,所以他故意讓我們以爲他一直在這個房子裡,故意讓我一個人衝進去,故意製造這樣的騷亂,讓我們的處境更加的被動和尷尬!”
方嚴聽到這兒的時候,其實差不多已經想明白了將所有的事情串在一起,雷子琛的這個分析確實是最能讓人信服的。
可是……魯格要是真的知道了,他們沒有拿到中國軍方的命令的話,豈不是要有恃無恐?
這一點雷子琛也想到了,所以才覺得有些頭疼。
“四哥,魯格真的有那麼聰明嗎?那些不過是你的推斷,會不會有什麼失誤呢?”
安然忍不住皺着眉頭問道,她也像方嚴一樣,知道雷子琛說的很有道理,但她卻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所以纔會問出這樣的一句話。
安然寧願相信一切是雷子琛想錯了。
雷子琛知道安然的想法,輕輕地握住她的一隻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裡溫柔的摩挲着。
“是,剛剛我說的那些話全都是我的推斷,現在咱們只需要靜靜的等待,等待魯格來驗證一切。”
“魯格會幫我們驗證一切嗎?”
雷子琛點了點頭,微微勾起脣角說道。
“當然,我相信明天就會有消息了,假如我是魯格的話,之前住的地點暴露了,而且也知道了,我們並沒有拿到軍方的許可,那我一定會選擇住到一個所有人都能看得到的卻又不敢動的地方去。”
“你是說泰國的商會?”
方嚴就是眉頭問道。
雷子琛繼續點了點頭,“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的話,那我明天應該就會得到這樣的準確消息了。”
事實證明,雷子琛的猜想是對的。
第二天一早,他們的情報人員便發了一條消息回來。
魯格已經住進了泰國商會會館。
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雷子琛和安然還在睡覺,但他們誰也沒有睡着,早早的就醒了,卻依舊固執的躺在牀上。
他們在等這個消息,昨天晚上的抓捕行動失敗之後,他們今天再也不用假裝遊客到處探訪民宿了。
吃早飯的時候,餐桌上的氣氛有些壓抑。
事實已經證明了雷子琛的一切猜想,但是卻沒有任何人因爲雷子琛的先知而感到慶幸或者高興。
他們都很頭疼。
魯格住到了泰國商會的會館,這一點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們知道泰國商會會館到底在哪裡,可能也能輕而易舉的知道魯格住在哪一個房間,但他們卻不能輕易的闖進去。
“該死的!這個魯格,肯定是猜到了我們沒有拿到軍方的命令,所以才這麼有恃無恐的住到了我們的眼皮底下去!”
徐曄表現得頗爲暴躁,原本在這所有的局勢當中,他是最後一個插進來的,心理上本來就有些不舒服,現在又一而再再而三的,處於被動的地位,這讓他感覺到很不耐煩,畢竟從前在進去的時候他是司令員,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癟。
其他三個人也各懷心事,所以沒有人去寬慰他,徐曄發過脾氣抱怨了一陣,漸漸的也就冷靜下來了。
“子琛,現在這個情況你怎麼看?”
方嚴現在做事之前都要徵詢一下雷子琛的意見,因爲昨天的事情他就發現,雷子琛看事情的目光要比自己全面的多,而且他非常小心謹慎,事無鉅細,能把所有的細枝末節都聯繫到一起。
“沒有什麼好的辦法,等魯格主動找我們吧!”
“等他來找咱們?那萬一他要是一直不來找我呢,萬一他要等上個一兩年呢,咱們又該怎麼辦?”
“方叔叔,我知道你在擔心些什麼,但是你要稍微冷靜一些,既然我們已經知道了安在昕沒事,咱們就更應該理智一些。”
雷子琛的這段話讓方嚴低下了頭。
“我是有些着急,我不想處於這樣被動的地位,如果她們可來找我們的話,那所有的主動權都掌握在他的手中,到時候他如果用安在昕來威脅我們……哎,我不希望在昕陷入那樣的危險當中!”
方嚴的話也讓雷子琛不由得有些沉默,其實他們兩個人都沒有做錯什麼,只是雷子琛相對理智一些,方嚴卻因爲安在昕的事,顧慮的過多了。
安然看餐桌上的氣氛有些僵持,也不得不放下手中的食物,開口說道。
“方叔叔,你如此考慮母親的安慰,這一點我真的很開心,可是我覺得眼下的情況,還是應該聽四哥的,只要母親還在魯格手中一天,那她永遠都是面臨危險的,要想解除這種危機,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徹底的摧毀魯格,把母親從他的手中給帶出來。”
方嚴伸出手揉了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眉心也緊緊的蹙了起來。
“安然,子琛,你們倆說的這些話這些道理我都懂,但是你們要我把主動權交到魯格的手中去,我真的有些沒有辦法接受。本來在昕在他們手中,我們就已經處於被動的地位了,現如今還要等他們主動來找我們,那不是給他們機會,讓他們做足了準備嗎?”
“方叔叔,你先不要着急,聽四哥把話說完!”
安然的話還是相當有作用的,方嚴聽了之後雖然臉色仍舊不太好看,但也沒有繼續說下去了。
這是安然在看了看旁邊的雷子琛,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我明白你的顧慮,其實我也不想這樣被動,但眼下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你和許司令員都必須考慮你們手底下的士兵的安危,而我們也不能不顧國家的安危。
這次來泰國是我們擅自行動,如果我們去硬闖泰國商會的話,到時候自己帶來麻煩,還會給國家帶來麻煩。
你們兩個人都是軍人,我想其中的利害關係,你們應該懂得比我更多一些,魯格之所以不顧那些商人們的煩擾,也要搬到泰國商會裡面去,就是因爲他知道我們不敢硬闖泰國商會。
如果我們這個時候偏偏要去硬闖的話,那就等於走進了魯格給我們準備好的圈套裡面,一旦有人發現中國的兩支軍隊偷偷潛入泰國境內,還硬闖泰國商會,你說結果會是什麼?”
他也沒有說話,徐曄卻在一旁沉着嗓子的說道。
“國家會緊急召回我們,中方必須要給泰方一個交代。”
“對,恐怕還沒有等我們扳倒魯格,自己就已經沒有這個機會了,這就是魯格的計劃,他給了我們兩個選擇,儘管這兩個選擇我們都不想選,卻也沒有辦法不去二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