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覺得心頭難受至極。
他腦海裡浮現出傍晚看見的一幕,安然坐在雷子琛的車裡,她單手撐着額際,無名指上也有一枚碩大的鑽石,在昏暗的視線裡熠熠閃爍,兩車擦過的瞬間,他狠狠地捏緊了方向盤。
她居然跟雷子琛回了雷家,是見家長嗎?
葉晟唯扯了下嘴角,那個女人是不是又被三言兩語給哄得團團轉了?
“小唯,二哥他們都已經到了,咱們是不是應該下樓了?”
方文熙緊緊的抱着葉晟唯的腰,臉頰親暱的在他後背上蹭了蹭,心情不錯的勾着嘴角。
葉晟唯輕輕的拉開了她的雙手,轉身看着她,“文熙,我覺得,和大家攤牌的事情,咱們還是應該好好想想。”
方文熙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小唯,你怎麼了?這件事咱們昨天不都已經決定好了嗎?”
“文熙,我覺得這樣做實在是太沖動了,現在時機還不成熟,我剛剛離婚沒多久,這個時候去和外公他們說,我怕他們會接受不了。”
“什麼接受不了?小唯,是不是你根本就沒想過要告訴他們我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假如你真的想的話,爲什麼要一拖再拖?假如不是因爲我肚子裡頭有個孩子藏不住,你是不是就一直打算這樣瞞着?”
葉晟唯皺起眉頭,“文熙,你爲什麼會這麼想?該是我的責任,我不會推脫的。”
方文熙卻不相信他這時候說的話,她突然伸出手,在他的褲袋裡摸索着,葉晟唯想要阻止,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她直接搶走了他的手機,然後開始翻看通話記錄和短信。
“你幹什麼?”葉晟唯皺起眉頭,臉上有些不耐煩的情緒,伸手便要將自己的手機搶回來。
方文熙卻死死的抓着他的手機,“我不過是看看你的手機而已,你心虛什麼?假如你沒有做任何對不起我的事情,那你怕什麼?”
說着,她開始快速的翻看各種記錄,知道確定葉晟唯的手機上確實沒有任何異樣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但是下一秒,她又突然緊張起來。
她擡頭,有些失措的看像葉晟唯,“小唯,我……”
“看夠了嗎?看夠了的話,手機還給我。”
方文熙咬着下脣,眼眶微微發紅,“小唯,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我只是,我真的是太害怕了,對不起……”
葉晟唯此時也是心煩意亂,他拿過自己的手機,轉身要離開。
方文熙連忙跑上去抱住他,帶着哭腔的聲音格外的惹人憐愛,“小唯,別走,不要離開我,我現在除了你什麼都沒有了,如果連你也不要我的話,那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呢?”
葉晟唯微微一愣,“文熙,你還有自己的家人。”
說完,他便直接拉開了她的手臂,快速的走了出去。
雷子琛跟着雷辰上樓後,客廳裡只剩下安然一個外人。
安然有些不太自在,愣愣的站在那裡。
忽然,安然的衣角被扯了一下,她低頭,就看到洪波正巴巴地望着自己。
洪波的眼珠子很黑,安然恍然間就明白雷子琛那雙深邃的黑眸是雷家遺傳的。
“我媽說你是設計師,你畫畫很好,對嗎?”
畫建築圖紙應該也算是繪畫,安然點頭回答:“還可以吧。”
洪波立刻拉着安然的手就往外走,有些老成地說:“那好,你幫我一起畫。”
安然轉頭看向雷凌,安二嬸子倒是先笑呵呵地開口:“安然,你就陪洪波一起去玩吧。”
安然被洪波拉進了一個小房間,裡面的佈置都偏向於卡通,應該是洪波專用的小房間,但安然看見洪波作業本上的姓氏是雷的時候,不由得有些驚訝的皺了皺眉頭。
“很奇怪嗎?”
陸洪波撇了撇嘴角,渾不在意地道:“我爸媽離婚了,所以我跟我媽媽姓。”
安然有些尷尬,感覺自己不小心觸碰到了這個孩子心裡的傷口,想道歉卻又覺得不合適。
陸洪波坐在小椅子上,拿着鉛筆在畫冊上邊塗邊畫:“我爸爸不愛我的媽媽,於是他們就離婚了,我不想成爲爸爸追求幸福的絆腳石,於是我就跟媽媽生活了。”
安然看着認真畫畫的陸洪波,不知道爲什麼,她突然覺得這個小孩子有她當年的影子。
不過他比自己幸運,最起碼他還有一個疼愛他的母親,還有雷家其他人的關心。
安然沒忍住,擡手摸了摸陸洪波的腦袋。
洪波卻突然擡起頭,認真的問:“你是真的喜歡我四哥嗎?”
安然被問得一怔,尤其是被那雙很像雷子琛的黑眸注視下,有些羞赧的窘迫。
洪波丟了鉛筆,兩腿盤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經地盯着安然道:“如果你跟我爸爸一樣,跟四哥在一起只是爲了那四哥當做鋪路石,那我以後是不會理你的。”
他不說話,抿起嘴脣,眼神沉靜。
這樣的孩子,多少是讓人心疼的,因爲他們實在是太過懂事,太早成熟,想的都比同齡人多。
安然微微而笑:“你四哥人很好,我只會當他是我的愛人,不會有其他任何複雜的情緒。”
雷洪波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舒出一口氣,本板起的小臉立刻洋溢了笑容,“那就好。”
“在聊什麼呢?”雷凌開門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兒子滿臉愉快的笑和安然柔柔的目光。
安然見陸江嵐來了,站起來:“您來了。”
“坐着吧。”雷凌也在牀邊坐下,含笑地看安然:“我不是大嫂,在我面前不用拘束。”
雷洪波看了一眼媽媽,突然從凳子上跳了下來,然後跑出了房間。
“你這孩子……”雷凌一臉無奈的看了他一眼,等洪波跑的沒影了,她才轉頭看向安然,“你們剛剛在聊什麼,我看你們好像挺開心的樣子。”
安然笑着搖了搖頭,“沒什麼,洪波好像很喜歡雷子琛,問了一些我和他的事情。”
雷凌笑了笑,沒再繼續問下去,她低頭看着書桌上攤開的畫冊,目光變得柔和起來,“我帶着兩歲的洪波從美國回來的時候,子琛已經二十六歲了,那樣的年紀,只要他想,其實早就可以成爲一個孩子的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