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延偷偷的拉了拉她的手,貼在她耳邊輕聲道,“奧迪,先忍忍,看看是怎麼回事再說。”
奧迪沒說話,但是也沒有甩開他的手。
章沐白走到了楊眠和沈絨瀟的面前,精緻的臉上帶着妥帖優雅的笑容。
“小眠,絨瀟,你們兩個來的有點晚了,訂婚典禮馬上都要開始了。”
楊眠感覺到身邊的男人的身體有些僵硬,便側頭看來一眼,只瞧見沈絨瀟的側臉繃得緊緊的.
他好像絲毫沒有要搭理面前的淺溪的意思。
倒是楊眠,對着她微笑着點了點頭,“因爲我的工作比較忙,絨瀟是爲了等我,纔來的晚了點,不過沒關係,能趕上訂婚典禮就好了。”
說話間,那邊臺上的司儀拍了拍話筒,開始說起了自己的臺詞。
會場終於趕緊下來,所有人都轉了個面向,朝着前方的舞臺。
葉晟唯穿着淺灰色的西裝禮服,白襯衣的領口繫了個蝴蝶領結,邊上的方文熙穿着同冷色系的淺灰紗裙禮服,裙襬只到腳踝,露出她叫上一雙短促跟的小涼鞋。
呵,真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懷孕了似的!
奧迪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放在臺面上,她早就想走,但是剛剛碰到了楊眠,又沒來得及說一聲道別,現在臺上的司儀正在講話,會場裡頭安靜的不行,如果這時候她帶着楊延離開,只怕會太過明顯。
艱難的忍了一會兒,卻意外的發現,前面的三個人似乎不太對勁。
雖然楊眠沈絨瀟和章沐白誰都沒有說話,但是站在很近的奧迪和楊延都能夠感覺到空氣中非同尋常的味道。
奧迪沒想那麼多,但是楊延卻心存疑惑,他很好奇,爲什麼楊眠和沈絨瀟都認識章沐白,而且聽剛剛章沐白跟他們兩個人說話的語氣,他們還是挺熟的關係!
還有之前那條微博,四哥對章沐白的反應……
難道說,他們之前就認識嗎?
可是爲什麼自己會什麼都不知道呢?
楊延微微皺着眉頭朝着前方的章沐白看去,心中隱隱有些擔憂。
開場終於結束了,大家又重新恢復了自由,奧迪看着臺上笑顏如花的方文熙,心頭更是煩躁。
她扯了扯楊延的衣袖,“走吧。”
楊延擰着眉頭收回了放在章沐白身上的目光,回頭對着奧迪輕聲道,“好,你去門口等我,我和姐姐說一聲。”
奧迪點點頭,轉身朝着宴會廳的大門走去。
剛剛安然離開的時候,她就應該毫不猶豫跟出來的,就算不能追上她,也好過待在這裡聽着方文熙在那裡臭顯擺的好。
她離開之後,楊延往前走幾步到他們三人的身邊。
“姐,奧迪有些不太舒服,我想陪她回去了。”
楊眠點點頭,“好。”
簡單的一個字,似乎並沒有動楊延的意思。
楊延微微皺了皺眉頭,心頭暗道今天姐姐怎麼這麼的不剔透!
其實楊眠哪裡是不懂他那點小心思,以前這種時候,他要走早就自己走了,怎麼會在乎別人的眼光,更不可能還特意過來告訴自己,今天這麼做,應該是有話想單獨和她說。
楊延知道他要問什麼,但是關於章沐白的事情,她真的誰都不想說,況且現在還是這樣的情況,她怎麼會把沈絨瀟一個人丟在這裡和章沐白獨處?
今天她原本是有個電視採訪的,方家的訂婚典禮她根本就沒有打算過來,但是下午的時候沈絨瀟突然給她打電話,但是楊眠正在劇組裡頭開會,就直接掛斷了,誰想到等她從劇組那邊出來,一擡頭就瞧見了站在門口的沈絨瀟。
這當真是這些年來的第一回。
這個男人主動的湊到自己的跟前來。
心裡很激動,卻並未表現在臉上,楊眠走上前問他。
“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嗎?電話沒打通竟然還找到這裡來了,我剛剛在開會,所以沒接電話。”
沈絨瀟點點頭,臉上沒有絲毫因爲她沒接電話的怒意。
他靜靜的看着她,輕聲道,“晚上陪我去個地方。”
楊眠愣了愣,這臺詞怎麼聽起來那麼的……想小情人的對話?
不過,她早就不是七年前那個傻姑娘了,自然之道沈絨瀟不可能一朝一夕之間突然就變了心xing。
仔細一想,她立馬反應過來。
哦,今天是方家的訂婚宴,寧海市的上流基本上都會過來,章家也不會例外吧?
四哥四嫂到時候也會出現,他沈絨瀟作爲沈家的唯一一個兒子又逃不掉要去參加的命運。
是害怕到時候自己一個人面對章沐白嗎,所以纔過來求助自己?
楊眠心頭其實已經有了定論,她淺笑着看向對面的男人,點了點頭,“好。”
沈絨瀟微微皺眉,“不問問是什麼事情嗎?”
楊眠擺了擺手,步伐已經朝着自己的車子邁了出去。
“再不走的話,我就沒時間買禮服做頭髮和化妝了,我可不想被晚會上那些女人們比下去……”
沈絨瀟看着楊眠走在前頭的單薄背影,心頭隱隱有些發酸。
愧疚像是凝成了一隻大手,揪着他的心臟。
但最後,沈絨瀟還是帶她來了,楊眠打扮的很好,身上雖然不是限量的禮服,但是因爲是手工定製,所以獨一無二。
她比章沐白要年輕幾歲,這幾年在生意場和娛樂圈裡頭破爬打滾,氣質也早不是七年前那般了,如今站在沈絨瀟的身邊面對着章沐白,倒是絲毫沒有顯出怯場的模樣來。
楊眠轉過頭,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弟弟。
“不走嗎?別讓你的小女朋友等太久。”
楊眠明白了姐姐的意思,點點頭,轉身朝着門口走去。
楊眠回過頭的時候,章沐白的目光正肆無忌憚的落在沈絨瀟的臉上。
她目不斜視的看着他,眼中彷彿並沒有自己似的。
“絨瀟,我有些話想要單獨和你說,能不能陪我出去站一會兒?”
那般直白的邀請,似是並未顧及過楊眠半分!
楊眠放在身側的手忍不住握成了拳頭,身體僵硬着,手臂放在男人的臂彎之中,連手指的末端都是冰冷的。
她不確定沈絨瀟的回答會是什麼,但是她很清楚,如果沈絨瀟跟着章沐白離開的話,那她將會變成今天這個會場裡頭最大的笑話。
至少是他們三個人當中,最大的那一個!
沈絨瀟會懂得這個道理,但楊眠不確定他會不會第一時間想到。
畢竟所有和淺溪沾上關係的事情,沈絨瀟從來都不會帶上自己的腦子……
“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小眠並不是外人。”
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楊眠閉上眼,復又睜開,懸在心頭的大石頭終於落了下去。
而對面章沐白的臉色微微變了變,卻並不是難看的神色。
她仍舊優雅的像是懸在花瓶中的花,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過去,都找不到半點缺陷。
“我想說的那天晚上的事情,你確定,你想讓小眠聽見嗎?”
章沐白的聲音不大,但是停在楊眠的耳中,卻猶如一道驚雷狠狠的劈在心口。
她沒敢擡頭去看沈絨瀟的臉色,只是率先開口,聲音裡頭帶着點點大度的笑意。
楊眠就着沈絨瀟的手臂輕輕的晃了晃,“絨瀟,既然人家是要單獨和你說,那你就去唄。”
沈絨瀟低頭看向她,漆黑的眼中寫滿了不可思議。
事實上,楊眠也不想放他走呀,可是有什麼辦法呢?
她怕在晚一點點,自己就成了被被拋下的那一個了,與其被迫放手顯得難堪又可憐,倒不如自己做的灑脫一些,還能在章沐白的面前扳回一局。
楊眠微笑着迎上了沈絨瀟的視線,黑白分明的眸子裡頭沒有半分的虛情假意。
沈絨瀟微微蹙着眉頭,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然後擡起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
這個動作讓他的臂彎微微一鬆,沒有用力的楊眠的手就那麼滑了下來。
手背上還有男人掌心的一點餘溫,但是楊眠的心卻冷到了幾點。
但是越是冷,她就越是要保持微笑。
“去吧。”
“在這裡等我,我會很快回來。”
楊眠微笑着點了點頭,但是當沈絨瀟和章沐白兩個人晚宴會廳的休息室走去的時候,她毫不猶豫的轉過身,朝着他們相反的方向——宴會廳的大門走了過去。
當沈絨瀟拍她手的那一刻,她便去意已決。
接下來的事情,他能應付也好,應付不了也罷,終究不是她能插手的事情了。
不知道是感覺到了什麼還是怎樣,沈絨瀟在走到休息室門口的時候,突然轉頭看向楊眠所在的方向。
果然,那裡已經沒有那個女人的身影了。
走在前頭打開門的章沐白見他突然停下了步伐,便回頭問道,“怎麼了?”
她的視線也朝着那個方向看過去,但是沈絨瀟卻突然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形擋住了她的視線。
“進去吧。”
兩個人進了休息室,章沐白站在那裡給他們一人接了一杯咖啡,放在中間的桌面上。
沈絨瀟低頭看了一眼面前的杯子,並沒有伸手去碰。
“那天晚上的事情,你不該來和我說,而是應該去找四哥四嫂和外頭的廣大媒體,好好的解釋清楚。”
章沐白並沒有在意他那開門見山的態度,微笑着喝了一口咖啡,然後似乎有嫌棄味道不太好,蹙着眉頭放了下去。
“解釋什麼?子琛他字就都沒有站出來解釋一句不是嗎?”
沈絨瀟蹙着眉頭擡起頭,黑眸凝視着面前的女人,眸光中有些陌生。
“事情是因你而起,那天四哥和你說的是什麼,你明明很清楚,爲什麼要任由所有人誤會?”
章沐白臉上的笑容僵了僵,“看來那天,你是聽見了所有的話咯?”
沈絨瀟偏過頭,不置可否。
不過這意思,應該算是默認了吧?
章沐白的美眸中閃過一絲不高興,但只是轉瞬即逝,她很快釋然了。
反正這些年,她對雷子琛的那些心思也從來沒有瞞過沈絨瀟,他聽沒聽到都沒關係,狼狽與否也沒所謂,他不會嘲笑自己,不是嗎?因爲就連他自己,也是那樣的存在……
愛一個人,本來從一開始就是輸。
“你希望我怎麼解釋,說我和子琛只是碰巧遇到,並不相識?還是擺出我那天見得是樑大少的事實?”
章沐白說這話的時候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沈絨瀟不由皺了皺眉頭。
說是去見樑大少?
那這件事情只會被越描越黑吧?
雷子琛的誤會解除了,但是她自己呢?
樑大少是什麼樣的男人,圈裡有誰不知道?說是去見樑大少,他們兩個又沒什麼生意上的往來,那吃瓜羣衆會怎麼猜測?
“你何必拿這些故意氣我,你這麼聰明,有的是辦法解除誤會,引導輿論。”
章沐白輕笑了一聲,美眸盯着對面的男人,笑的如同一彎新月,“不,絨瀟,善於引導輿論的,該是楊眠。”
她伸手攪拌着杯子裡頭的咖啡,卻沒有要喝的意思,只是戲耍,“今天和小眠一起來,是要告訴我,你們已經在一起了嗎?”
沈絨瀟抿着脣,沒有說話。
章沐白也沒有繼續多問,只是溫柔的說道,“這樣也好,絨瀟,我本來就不希望你眼裡一直只有我一個人,小眠喜歡你這麼多年,等了你這麼多年,你早該回頭看看她的,你們兩個人能夠在一起,我也覺得很開心。”
那些祝福的話停在沈絨瀟的耳中,就像是刺向胸口的利刃,每一刀都帶出血,但是那個女人卻視若無睹,漂亮的紅脣不停的張張合合,說了一堆好聽的話。
沈絨瀟就那麼默默的聽了,直到她一段話結束,他突然站了起來。
“謝謝。”
他轉身走出了會議室,剩下章沐白一個人坐在那裡,眼神呆滯的看着對面那杯絲毫沒有動過的咖啡。
沈絨瀟出來之後立馬給楊眠打了個電話,那邊很快接了起來,楊眠的聲音率先傳過來。
“絨瀟,我今天晚上有個電視採訪你知道吧,是關於新劇《那些年的舊時光》的,看了下時間,似乎也還趕得上,就先走了,不好意思啊,可能不能陪你跳今天的收場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