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小姐說的可是我家小四媳婦兒的事情?”
“恩。”章沐白點頭,“今天早晨看到那消息,我倒是有幾分驚訝,子琛和安然的感情如何,我是看在眼裡的,子琛帶安然那般,我想安然也斷不會做出這種事情,那照片,怕是個誤會吧?”
雷音笑了笑,不置可否。
章沐白又繼續說道。
“說起來,那報道中的醫生,我倒是聽過,因爲家姐結婚多年一直沒有孩子,所以這些年也常去醫院,負責給家姐定期體檢的婦科醫生就是那位蔣醫生,我陪姐姐過去的時候看見過一回,模樣卻是生的不錯,比起子琛也差不了幾分,但是兩個男人都是極優秀的容貌,這安然也不會丟了那麼好的子琛去找另一個,姑姑說是不是?”
雷音擡頭,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既然覺得不可能的話,章小姐就不會在我面前反覆提起來了,但既然章小姐已經說了,我想,你該是知道另外一些事情的吧?”
章沐白微微一愣,隨即笑起來。
“姑姑是個聰明人,我真是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事實上,我對子琛的心思,姑姑也該知道,早晨看見這條新聞之後,我擔心子琛的心情,便開車去了大院,誰想在門口的時候正好看見子琛的車子出來,於是我就一路跟了過去,誰想到子琛也是跟着安然出去的,所以,我就正好瞧見了安然去市一院的一幕,子琛到了醫院沒下車,我卻正好用女孩子的身份輕輕鬆鬆的進了婦產科,我見安然進了那蔣醫生的辦公室,在裡頭待了足足兩個小時纔出來,期間蔣醫生的門一直關着,也沒有其他人進去過……”
雷音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用餐補擦了擦嘴巴,然後便靠在身後的椅子上靜靜的聽着章沐白的話。
“所以章小姐實際上是認爲,安然同那個醫生之間的事情是真的咯?”
章沐白並不知道雷音和安然之間的恩怨過往,自然也不知道此刻雷音聽着安然的名字,心頭是一陣難受,只是她隱藏的很好,臉上完全是一副對這個八卦十分好奇的模樣。
章沐白笑了笑,輕聲道,“我倒不是那個意思,安然我不太熟悉,但是對子琛我是瞭解的,既然是他看上的姑娘,人品自然不會太差了,所以我想這件事情大概是誤會,只是我也是親眼看到那一幕,所以心頭有些懷疑,但這話也不敢直接和子琛說,怕他生氣激動對安然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來傷了感情,正猶豫呢,又突然在美容院巧遇姑姑,就想着和姑姑商量商量該怎麼做才合適。”
好一個商量……
這章沐白言辭之間處處是爲了雷子琛考慮,但是實際上,確實在一點點的讓她相信安然真的出軌的事實。
雷音不傻,自然不會上當,但是爲了看看章沐白到底還能說什麼,她還是十分配合的點了點頭。
“聽你這麼說的話,我還真得好好想想,你知道,我和子琛的感情素來最好,這次他結婚結的如此倉促,之前我也沒見過那個安然,不知道她人品如何,但是如果真的像報道上說的,她出軌是事實,那我肯定不能同意子琛繼續要她,別說是我,就是雷家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同意的!”
章沐白聽了雷音這話,心中登時有些激動,但是她面上卻隱藏的極好。
“姑姑先別這麼想,要說安然出軌,我實在是不相信,子琛那麼優秀,難道會比不過一個婦產科的男醫生?那蔣俊恩醫生我是見過的,除了模樣生的好看,爲人也溫柔,但是除了這一點,其他的和子琛也是沒法相比的嘛,這安然……”
“你說那醫生叫什麼名字?”
章沐白原本正滔滔不絕的說着,但是雷音卻突然打斷了她的話。
她愣了愣,雖然不明白雷音爲什麼對這個名字很關心,但還是回答道,“是蔣俊恩醫生。”
蔣俊恩?
雷音的腦海裡頭突然閃過那個背影。
難怪覺得有些熟悉,原來是那孩子!
這麼多年,聽大伯說說他一直在偷偷找安然,沒想到竟然是真的,而且,他們兩個人還見面了!
雷音突然勾着脣角露出一個冷冷的笑容,看的章沐白眉頭微蹙。
她本來準備了滿腹的話一突然間停了下來,因爲她摸不準,雷音此刻到底在想什麼。
這個雷音是個非常聰明的女人,她們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也並不穩固,她現在必須要小心翼翼,不能說錯一句話,錯失這麼好的關係資源。
雷音已經放下了手中的刀叉,本來就是一副不打算再吃的樣子,現在章沐白要是不說話的話,那氣氛難免尷尬了。
只是剛剛說起安然的事情雷音的反應有些奇怪,她也不敢再多說。
想了想,章沐白突然想到了另一個辦法。
她也放下刀叉擦了擦嘴巴,然後和雷音面對面的坐着。
“姑姑可知道,我和子琛的關係,其實並不只是昔日舊友那麼簡單。”
雷音擡起頭,從自己的思緒中擡起頭來,靜靜的看着章沐白。
“像章二小姐這麼漂亮精緻的姑娘,如果小四當年只和你做普通朋友,我這個姑姑都是看不下去的。”
她的言語中帶着玩笑的意味,看起來情緒似乎並不糟糕。
章沐白跟着笑了笑,心頭卻不敢有半點的放鬆。
“章二小姐是我們家子琛的初戀嗎?”
雷音笑着問道,這是她心頭的想法,想章沐白這樣的女孩子,確實有可能成爲雷子琛喜歡的類型,七年期呀,子琛才二十多歲,正是青chun尚好情竇初開的年紀,面對漂亮又優雅的章沐白,會動心也不奇怪。
而且,劇本不都是這麼寫嗎?一般會這樣費盡心思的女孩子,都是男人當初的戀人,不滿於當初分手的遺憾,想要在多年之後,重新回到那個男人的身邊去。
在雷音看來,章沐白大抵也是如此。
但是對面的女人,卻在她篤定的目光當中搖了搖頭。
“不,姑姑,你誤會了,我和子琛,也從來不是那樣的關係。”
哦?
不是普通朋友,卻也不是戀人?
那該是什麼樣的關係呢?
雷音看着對面的章沐白,心頭倒是真的多了幾分好奇了。
“章小姐,那不知道你和我家子琛當年,到底算是什麼關係呢?總不至於,只是合租的室友吧?”
章沐白掩着嘴巴輕輕笑出聲音,“姑姑真是幽默,若是隻是室友,我現在也不至於這般關心子琛的一切。”
雷音速來不喜歡別人賣關子,雖然章沐白確實吊足了她的胃口,但是她要是繼續這麼扭扭捏捏的不說清楚,那她也懶得繼續聽下去了。
大概是看出她不太高興,章沐白立馬收斂起神色,正正經經的開始說起了七年前的事情。
關於那些,雷子琛和沈絨瀟、楊眠都從未跟任何人提起來的事……
“我和子琛之間的緣分,說是朋友或者曾有過曖昧情分的戀人,倒不如說是救贖與被救贖來的貼切。”
“救贖?”
雷音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饒有興趣的看向對面的章沐白。
現在,她是對七年前他們之間的事情越來越好奇了。
“不知道姑姑知不知道,子琛大四的時候曾經自己創業,有過一段失敗的經歷。”
雷音搖了搖頭,“那時候我剛剛出國,外頭的事情還沒有安頓好,和家裡也是鬧翻了臉,所以那幾年,我和子琛的聯繫也很少。”
章沐白理解的點了點頭,“姑姑不用多想,其實就算當時姑姑同子琛聯繫了,只怕也不會知道那件事情,當時子琛創業沒告訴任何人,他向來如此,不想憑藉雷家的聲勢做任何事情,只想證明自己,但是那時候到底太年輕,事業沒做多久,就遇到了一個高智商犯罪的團伙,將他剛剛起步的事業一下子推向了無底的深淵,而子琛,也面臨着人生中第一次如此大的挫折和困難。”
“當時的美國很亂,子琛和他的朋友們又還在大學裡頭,接觸社會很少,對那些黑暗的東西知道的也並不是太多,他們只是去酒吧買醉,卻沒想到,會被一羣社會的毒瘤們給盯上了,我也是那時候看到子琛的,在美國的酒吧裡頭,看到三個說着中國話的同胞讓我覺得很開心,於是便關注的多了一些,當那些人頂上他們的時候,我自然也看在了眼裡,本來以我的能力,是沒法多管閒事的,但是當時看到子琛,大概是被他的模樣迷住了吧,鬼使神差的從那些魔鬼的手中將他救了出來。”
酒吧,魔鬼,救贖……
雷音終於從這一系列的詞彙當中辨別過來,當初的雷子琛在酒吧裡頭遇到的事情,大概就是那些吸毒的人吧。
這種事情在國外很常見,雨詩有段時間很喜歡夜裡出門,她擔心她學壞,就專門去研究了一下那些東西,知道國外的青少年很多人有毒癮,尤其是在酒吧混跡的人,子琛那時候生意失敗,年少輕狂的時候受了那樣大的打擊,自尊心自然是受不了,如果不是章沐白將他拉扯出來,想必後來,子琛覺不會那麼輕易的清醒過來的。
對面章沐白的回憶敘述還在繼續着。
“我把子琛從酒吧帶出來,他已經喝醉了當時,我帶他回家,用手銬將他拷在了我的出租房裡頭。”
雷音聽到這裡,突然間眉頭一挑。
“你說,你把子琛怎麼了?”
章沐白臉上微微有些紅,“姑姑見諒,我當時也是年輕,不懂什麼分寸,只覺得要是放任這個男人,他必定還會回到那些惡魔的身邊去,於是我就想了個最直接的辦法,把他關起來,子琛倒也奇怪,第二天發現被我拷在家裡的時候,第一時間不是問我是誰爲什麼抓他,而是說餓了想吃點東西,我當時就覺得這男人有趣,便一直將他關在我那屋裡,不過三天後,很快有人過來將他救了出去,是那時候和他一起出現在酒吧裡頭的一男一女。”
“不是突然,子琛也不是不關心你是誰爲什麼關他,是子琛心裡早就有了打算,他一直在想辦法逃出去,你以爲,他的朋友怎麼找到他的?”
雷音有些自豪的說着,眼底盡是對自己那個外甥的讚美之意。
章沐白愣了愣,“其實仔細想想,大概真是姑姑說的那樣子吧,不然子琛後來也不會放過我,他該是察覺到了,我並沒有想害他,但是關了他三天,倒是讓他清醒了不少,後來幾天,我再沒有在那酒吧裡頭遇見他,而那些毒瘤,在接下來的一週之內,也漸漸的消失了……再後來,子琛突然出現在我的出租房門口,帶着行李,住進了我家。”
說到這裡的時候,章沐白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彷彿是想起了當時的情景,面對突然出現在門口的男人,有些開心,但是有羞澀的不知道如何表達。
“後來我們就以室友的身份相處着,而他的那兩個朋友也經常過來,大家慢慢就都成了好朋友,他們畢業之後從學校搬出來,我們就換了大的房子,都住在了一起,那一年多的時間,想來,真是我人生中最開心的時候,喜歡的男人和要好的朋友,都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着。”
“那爲什麼,會有後來的那七年不見呢?”
雷音一語中的的問道了最要緊的問題。
章沐白的笑容漸漸收斂,眉眼間有淡淡的憂愁和難過。
“四哥年輕人生活在一起,沒有點破關係的情侶,所有人都抱着自己那點微小的心思生活着,很容易,就亂了套,我還沒來及跟子琛說一句我喜歡你,另一個男孩子醉酒之後的告白就倉促的打亂了四個人原本平靜的生活,另一個女孩子喜歡那男孩,我們的關係就像是電視劇裡頭演的一樣滿是狗血,不能接受的感情和友情之間的取捨,相愛被愧疚衝撞,年紀輕輕的我們,自然就亂成了一團。最後,是我先選擇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