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有電話打進來,是他的母親大人打過來興師問罪的。
“怎麼這麼晚還沒回家?文熙呢?她的手機怎麼打不通?”
雷子琛看着面前一望無際的江水,嘴裡吐出了一個菸圈,“在海邊看日出呢。”
“看日出?”趙雅倩明顯不相信,“這才幾點鐘?”
“覺得今晚的心情不錯,便提前來了。”雷子琛懶懶的靠在車子上,語氣也是從容不迫的。
“那你老婆呢?”
雷子琛又回頭看了一眼車裡的人,“在車上睡覺呢。”
趙雅倩一聽方文熙是和雷子琛在一起,語氣這才緩和了一些,“既然你們兩個人在一塊,那我也就放心了,你平常總把工作上的事情放在第一位,也該多關心關心一下你的老婆。”
雷子琛掐滅了手中的煙,緩緩道。“知道了,時間不早了,您和爸爸早點休息吧。”
安然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了看車裡的環境,一時間有些茫然。
她眨了眨眼,然後猛然間驚醒,驀地坐直了身體,蓋在身上的西裝外套也滑了下去。
安然盯着那外套看了幾眼,纔想起自己好像是和雷子琛在一起塊的。
還有蛋糕……
她轉頭去找,很快便瞧見了安安靜靜的躺在副駕駛的蛋糕盒子。
說好了要回去陪安齊過生日的,可是怎麼就在雷子琛的車上睡着了呢!
安然揉了揉發疼的額角,發現車裡似乎只有她一個人,雷子琛已經不知去向。
她推開車門走下去,一陣混雜着水汽的清新空氣撲面而來,周圍有水撲打着岩石的聲音。
車頭處有些星星點點的火光,忽明忽暗,安然走過去,便文件一股子菸草味,等視線適應了黑暗,便瞧見靠在車邊的人是雷子琛,他身旁煙霧繚繞,模糊的看不真切。
高跟鞋踩在冬日的枯草上,發出一陣細碎的聲音,引得雷子琛回過了頭。
“醒了嗎?”雷子琛淡笑着將手中的眼掐滅了,“睡得還好嗎?”
“怎麼跑到車外頭來了?”
安然低下頭,這才發覺他的腳邊零零散散的堆了好些菸蒂,應該是在外頭待了不短的時間了。
晚上外頭的溫度本來就不高,尤其是靠近水邊,風格外的厲害,他還把外套脫給了她,自己一直站在外頭……
“看你睡得很熟,不忍心吵醒你。”
也是,如果有車門開啓關閉的聲響,她一定會醒過來的,本來就不是什麼踏實的覺……
安然看着雷子琛臉上淡淡的倦意,心頭突然有些說不清的情緒涌動着。
遠處的天色漸漸亮了起來,安然看見雷子琛的下巴已經生出了許多細細的胡茬,或許是熬夜的原因,他的雙眼皮越發的深邃了,更是顯得一雙眸子深邃無比。
雷子琛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你這樣盯着一個男人看,很容易讓人家誤會的。”
安然看着他臉上的笑容,心頭的防備好像突然就消失了。
她走到他身邊,陪着他一起靠在車身上,聲音也軟了幾分,“你一直都站在外頭嗎?”
“車裡有些悶,我出來抽根菸。”雷子琛沒多說,輕描淡寫的帶了過去。
安然也沒再多說,只是安靜的站在他身旁。
“有沒有像這樣,安靜的看過一場日出?”雷子琛突然開口問她。
安然偏過頭去看他,可雷子琛卻已經伸出手指着遠方,“看那邊。”
安然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之間一輪紅日緩緩的從水平面升了起來。
金色的陽光將水面照的波光粼粼,安然不由自主的輕聲道,“好美。”
雷子琛卻忽的收回了視線,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嘴角不自覺的揚了起來。
靜謐的氛圍裡忽的傳來幾聲咕咕叫聲。
安然摸了摸平坦的肚子,這纔想起來,自己好像從昨天下午到現在一直沒吃過東西。
猶豫再三之後,她還是上車將那個蛋糕拿了出來,放在車頭上。
她打開盒子,裡頭是個小巧的巧克力慕斯蛋糕,只是因爲一路奔波,形狀已經沒有拿過來的時候那麼好看了。
安然捧着蛋糕問雷子琛,“你餓嗎?”
“不是買給安齊的嘛?”
安然切了一塊蛋糕遞過去,“這個都化了,我會重新給他買一個的。”
“你不吃嗎?”她將蛋糕遞到他跟前。
雷子琛笑笑,一副敬而遠之的樣子,沒有伸手來接。
“我不愛吃甜食。”
安然理解地點頭,便自顧自地吃起來。
她一邊用叉子挑了些蛋糕放進嘴裡,一邊眺望着原處的日出,模樣頗爲愜意。
彷彿昨天晚上發出的那條離婚短信只是她的一場夢而已。
雷子琛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沒有在看着日出了,而是偏着頭,仔細的打量着面前的安然。
他笑意吟吟的望着她吃蛋糕的模樣,“這個有那麼好吃嗎?”
或許是氣氛太過放鬆,安然當時竟然沒有多想,舉着勺子道,“你嚐嚐看啊!”
她並沒有真的將勺子送出去。
其實也不過是隨口那麼一說而已,她不過等雷子琛一聲禮貌的拒絕。
畢竟剛剛他也說過了,並不愛吃這些甜食……
可是……
下一秒,雷子琛忽的低下頭,張口咬住了勺子上的蛋糕。
安然的臉一下子燒了起來,腦袋裡翁的一聲炸開了,握着那勺子的手,收回來也不是,放在那裡也也不是……
可雷子琛卻彷彿絲毫不在意似的,細細的品嚐着口中的蛋糕,然後將視線重新放回遼闊的水平面上。
安然看着被舔舐的乾淨的勺子,默默的回過頭,卻並未再去吃那蛋糕。
雷子琛也沒有再去看她。
兩個人都靠在車身上,各懷心思的望着那緩緩升起的紅日。
……
從江邊回去,安然本來並不像麻煩雷子琛了,可是他卻沒有要先行離開的意思。
“我剛剛吃了安齊的蛋糕,理應還他一個的。”
雷子琛拿出一張金卡遞給麪包房的員工,然後在刷卡之後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微微垂着眸子,簽字的手修長有力。
安然站在那裡,本來是想委婉拒絕的,可是那邊他已經拿着蛋糕先行走了出去。
可沒走開幾步,又回過頭看着沒動靜的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