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自然是不想搭理章沐白的,尤其是眼下這般境地裡頭,說的再多,在章沐白眼裡也只是垂死掙扎,丟的是自己的面子。
可雷子琛卻傲然的開口。
“事情還沒有到最後的定局,有些話不要說得太滿,章沐白,連你都不會束手就擒,更何況是我。”
章沐白的臉色變了變,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雷子琛,你難不成覺得自己現在還有退路?我告訴你,再過十分鐘,這艘船就要開了,等到了海上,你們兩個人葬身大海都沒有人給你們收屍!”
“是嗎?”
雷子琛輕笑了一聲,“你真的覺得這艘船出得了海嗎?”
章沐白挑了挑眉頭,“爲什麼不行?雷子琛,你不要忘了,舅舅現在是泰國商會的會長,我們是有正經身份的商船,出海也是得到海關允許的,而且我們這艘船上乾乾淨淨,沒給你留一絲把柄,你還有什麼辦法?”
雷子琛笑着沒說話,但黑眸裡透着自信,卻讓章沐白不由得有些心驚。
但這樣的心慌意亂自然不能表現出來,今天她是想趁機找回自己曾經丟失的面子。
“我知道,你就是不願意在我面前服軟,不見棺材不落淚,不撞南牆不回頭,你向來都是這樣的性格,我早就提醒過你,安然這個女人根本就不適合你,只有跟我在一起,你才能夠得到最好的,可你偏偏不聽,你非要去嘗試,最後的結果是什麼?還不是落得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倘若你沒有背叛舅舅,專心的跟我在一起,現在你是名利雙收,雷子琛,你後悔嗎?”
雷子琛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有些許的厭煩。
“這個問題剛剛你舅舅問過。”
而他剛剛也回答過了。
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問心無愧,根本沒有什麼好後悔的。
章沐白的臉上有壓抑的怒氣,她確實很生氣,生氣到了這最後的生死關頭,雷子琛都說他絲毫不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爲!
她爲他做了那麼多,可是到最後他還是待着安然的身邊。
“好,只要你們兩個人伉儷情深,那今天你們便一起去死吧!”
章沐白髮怒,轉身朝着那邊的房間走去,走了幾步,步伐又停了下來。
“不要輕易的把他們弄死了,要好好的折磨一下他們,時間不着急,明天再死、後天再死也是一樣的!”
章沐白丟下這個命令之後,那邊的人便朝着安然和雷子琛走了過來。
安然的父母當然是有些害怕的,但是一想到雷子琛牽着自己的手,一想到站在身邊的人是自己最愛的四哥,好像不管要發生什麼,都沒有那麼可怕了。
等那些壯漢們朝着自己走來的時候,安然的目光一直落在雷子琛的身上,嘴角甚至帶着淺淺的微笑。
可就當那些人要靠近他們的時候,整個船隻忽然間晃動了一下,兩聲槍響在這安靜的船艙裡顯得格外刺耳。
所有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覷的看着彼此,那邊的章沐白也回過頭來,詫異的瞪着眉頭。
“怎麼回事?誰在船上開槍?”
因爲今天的目的是逃走,所以就提前吩咐過了,他們一定要小心謹慎一些,就連武器那些東西也是謹慎藏好的,貼身帶着槍支的人不多,只有舅舅的一些貼身保鏢纔有,而且碼頭上全都是舅舅喊過來的警察,誰會這樣貿然的開槍呢?
船艙裡所有的人都慌亂了,唯獨雷子琛坦然自若的站在那,嘴角帶着一絲譏諷的笑意,冷冷的掃視衆人。
安然其實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雷子琛的那些計劃,之前並沒有告訴她,也是怕安然,到時候演不好這場戲。
三天前。
當雷子琛從魯格那裡接受了三天之後的約定之後,他第一時間便聯繫方嚴,告知了此事。
兩個人商量了一下對策,最終沒有想出什麼好的辦法來,方嚴告訴雷子琛,在泰方的土地上,他們的行動永遠是受限的。
雷子琛低垂着眉眼,思慮了良久,掛斷電話之後,他坐在陽臺上,看着天邊的雲彩,又看着大地上,渺如螻蟻的車輛人羣。
最終他還是打了個電話回家,雷家的人接到他的電話的時候,語氣中頗爲擔憂,雷子琛嚥了嚥唾液,說自己找爺爺。
他原本不想動用雷家一絲一毫的關係,但眼下卻也沒有辦法了。
她不畏懼危險死亡,但他不能讓安然跟自己一起冒險,況且安然說的沒有錯,他們不止兩個人,還有兩個孩子,嗷嗷待哺的躺在襁褓之中,等待着他們回家,給他們一個完整的家庭。
雷鳴被點名接電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微微有些意外,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事態可能有些嚴重了。
他拿着手機進了書房。
“喂。”
“爺爺,是我。”
“恩,有事?”
雷鳴的聲音難得平靜,這些年他日日待在家裡,已經極少有這樣的狀態了。
雷子琛沉默了半晌,忽的開口說道。
“爺爺走之前跟我說,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就給您打電話,不知道這句話還做不做數。”
“當然作數,子琛,雷家是你永遠的後盾。”
雷子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爺爺,我想請您去請示一下上頭,幫我們拿一下逮捕令。”
雷鳴的眉頭蹙了起來,“子琛,這件事情恐怕沒有那麼容易,我會去試試,但是可能一時半會兒……”
“我沒有時間了。”
雷子琛打斷了雷鳴的話,“我已經沒有時間了,三天後,我要去見魯格。”
雷鳴的眉頭皺的越發的緊了,眉眼間有些擔憂,握着手機的手也收緊了些。
“三天之後,子琛,你知道,這個時間太緊張了,上頭辦事的效率,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我就是因爲知道,所以才求助爺爺的,我知道別的人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雷鳴沉默了一會兒,有些沉悶的開口。
“子琛,其實我覺得魯格的事情沒必要這麼着急,你知道最近中國和泰國剛剛友好商談完,這個時候去搞出這種事情不合適,如果讓泰方知道中國軍方不請自來提前跑到泰國去抓人,那勢必會給兩國的外交帶來惡劣影響。”
雖然他已經退伍許久了,但是這些道理還是懂的,別看他如今人老了像個怪老頭子,以前在部隊當司令員的時候,那也是叱吒風雲的一生,想比如兒子雷辰和雷興國的成績,他那時候的豐功偉績是他們望塵莫及的,因爲戰爭年代和和平年代,本來就不能同日而語。
“我知道爺爺的意思,但是我不能放魯格走,這次把他放走之後,我日後都要活在對他報復的恐慌當中,我不想過那樣的日子,小糯米和小蔥花一天天大了起來,我想要在他們懂事之前,給他們和安然一個安穩的家庭。”
電話那頭的雷鳴沉默了,隔了許久,聽筒裡才傳來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
“好,我現在就去B市。”
當天夜裡,雷鳴連夜讓人定了去B市的機票,雷辰不放心八十多歲的老父親,便跟着一同前往。
老爺子瞧了他一眼,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帶着他一同前往。
老爺子之前是一方司令,算的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只是後來和平了,他退居寧海,只想尋一方安穩度日,但是這並不代表他這老頭子在B市沒有熟人,撐不起半分薄面了。
他們是夜裡兩點鐘到的B市,沒驚動什麼太多的人,只是來之前打了個電話給之前的下屬。
雖然當年這個人是雷鳴的親兵,但是如今他已經算是中央比較厲害的角色了,接到老爺子的電話的時候,對方似乎已經睡下了,開口都是濃濃的倦意,但是更多的卻是不敢置信。
“雷老司令?”
“嗯,是我,胡兒,我三個小時之後到B市,你方不方便來接我一下?”
對方還沒有回過神來,隔了半晌才說道。
“什麼?司令,我沒聽錯吧?”
“你才60多歲,你耳朵還沒聾!”
“我是沒聾,司令,我就是太驚訝了,也太高興了,簡直不敢相信這樣的事實,您三個小時之後到嗎?好,我現在就起牀,三個小時之後,咱們機場見面!”
電話裡面的人高興,不是裝出來的,電話,這頭的雷鳴眼睛也紅了起來。
和這位在身旁的親兵已經有,20年時間沒有見面了。
20年前分開的時候,雷鳴曾說過,人各有志,你選擇留在B市,我選擇回到寧海,你不用遷就我的選擇,我也無需考慮你。
其實,雷鳴是早在20年前的十年前就已經留在了寧海,但是小胡不是,老司令員退役的時候,他還年紀輕輕,尚有一段歷練,所以老司令員把他從寧海那個小地方,送到了B市去。
後來小胡發展得很好,但是因爲感念老司令的恩情,在功成之時曾想過退居二線,回到寧海,回到老司令的身邊去,繼續伺候老司令,但當時雷鳴卻跟他說的那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