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不能確定雷子琛是不是真的對自己撒了謊,但是雷子琛明明是去和章沐白吃飯的,回來見到自己的時候,卻說的是另外一個男人,這很明顯是謊言,可是雷子琛說了謊之後,卻能這樣堂而皇之地在她身邊安然入睡,安然覺得,這樣的雷子琛,多多少少是有些可怕的。
因爲一整個晚上都想着這件事情,安然並沒有怎麼睡好,而那邊喝多了酒的雷子琛,卻很快墜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雷子琛的精神狀態看起來很好,可安然,卻有些糟糕,幸好第二天是週末,並不用去公司上班,安然迷迷糊糊的被雷子琛的動靜吵醒了,睜了睜朦朧的眼睛,覺得睏倦無比。
“是不是還想睡?今天不用去公司,想睡的話就繼續睡會兒,待會兒醒了再起來吃早飯。”
雷子琛換好衣服走出來的時候,正好瞧見安然真的迷糊的眼睛看着自己,他其實昨天晚上也意識到,安然的情緒可能不太好,但他並沒有多想,覺得安然是因爲自己回來的太晚,估計心上有些不太舒服罷了,所以今天一早的時候,雷子琛對安然說話,語氣越發的溫柔,開始抱着安撫她的意圖。
安然迷迷糊糊的點了點頭,她確實是太困了,也沒有回答雷子琛什麼話,閉上眼睛便又重新墜入了夢境當中。
這天早晨的回籠覺,安然做了一個十分奇怪的夢,如果非要給這個夢下一個定義的話,那應該會被歸類於噩夢。
夢境的內容並不長,畫面甚至有些凌亂,開始的時候是他和雷子琛兩個人恩愛的在一起,她的肚子已經大起來了,看起來很快要生了的樣子,她和雷子琛,正忙着在商場裡,忙着給兩個即將到來的小傢伙買新衣服,畫面溫馨而幸福。
可是接下來,畫面突然一轉,安然的懷裡抱着兩個搶在襁褓中的嬰兒,滿臉淚痕地看着面前的兩個人。
章沐白站在雷子琛的身邊,她的手挽在雷子琛的臂彎當中,而雷子琛,就那麼偏頭溫柔的看着她,安然在睡夢中聽見了自己的聲音,帶着悽楚和悲涼。
“爲什麼?你到底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安然的這句話,質問的對象是雷子琛,可是雷子琛卻並沒有搭理她,只是回過頭來冷冷的掃了她一眼,回答他的是站在雷子琛身邊的章沐白,夢裡的章沐白和現實中的她,並沒有什麼兩樣,只是那優雅的笑臉,換成了一副奸計得逞的得意模樣。
“安然,你就不用一直求着子琛問一句爲什麼了?其實自始至終,子琛都沒有愛上過你,他之所以選擇跟你在一起,是因爲我一走七年,毫無音訊,他生我的氣,所以纔會找了你結婚而已,這段時間他念在你肚子裡有兩個雷家的孩子,所以才繼續和你保持着這樣的關係,現在孩子已經生下來了,你對我們來說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了,把孩子交出來,我們給你一筆錢,自己離開吧!”
章沐白說完之後,突然間朝着自己走了過來,伸出雙手從自己的懷裡將兩個孩子抱走了。
她的動作那樣的快,安然甚至來不及反應,只覺得懷抱中突然間空了,心也像是突然被人挖走了一塊,雷子琛不愛她的事實,她還沒能接受得了,現在孩子也沒有了,這一切變化來得太過突然,安然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做什麼動作,只是呆愣愣地跌坐在地上。
當安然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第一時間便是看向那邊的雷子琛,懇求他道。
“四哥,這兩個孩子是我的,你怎麼可以把他們帶走?他們是我的!”
雷子琛仍舊一言不發,臉上的表情滿是不屑,好像此刻對安然說一句話都是多餘的一樣。
雷子琛不肯把孩子還給她,安然自然也不能讓他們就這樣把自己的孩子帶走,那是他的孩子,是她辛辛苦苦懷胎10月生下來的兩個孩子,她怎麼可能把他們拱手讓人呢!
安然從地面上爬了起來,整個人朝着章沐白撲了過去,可就在她馬上要撲到章沐白的身上時,雷子琛忽然伸出一隻手,擋在她的面前,雷子琛的手臂是那樣的結實而熟悉,以前都是抱着她,或者是枕在她的腦袋下方,可是此時此刻,這隻熟悉的手臂,卻狠狠的將自己推倒在身後的地上。
安然的手撐在身後的地面上,被那水泥的地面,曾破了皮,滲出絲絲的血絲,火辣辣的疼着,可安然卻顧不得自己的手,她詫異的看着雷子琛,彷彿接受不了這般殘忍的事實。
她搶不回自己的孩子,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看着章沐白將自己的孩子帶走,看着雷子琛跟在她的身後,兩個人相擁離開……
夢境的最後,是安然的痛哭,那般撕心裂肺的嘶喊,彷彿帶着無盡的絕望和苦楚,那樣的感覺,讓安然猛然間從睡夢中驚醒過來,睜開眼睛的時候,精神有些恍惚,一時間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緩了大約半分鐘,安然才漸漸的恢復了意識,她喘了兩口氣,從被窩裡爬了出來,身上的睡衣已經被冷汗打溼了,安然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發現上面竟然有未乾的淚痕。
她擡起頭來,看了看四周,臥室裡空蕩蕩的,自稱並不在這裡。
安然起身去浴室洗了個熱水澡,在那溫熱的水池裡泡了一會兒,心裡頭那種殘存的恐懼和悲切,才漸漸的退去。
換好衣服下樓的時候,安然一低頭,便看見坐在客廳裡下棋的兩個男人。
雷子琛和安齊兩個人各坐一方,一人拿着牌子,一人拿着黑子,中間擺着一個棋盤,遠遠看着,像是在下圍棋,畫面有些賞心悅目,畢竟他們兩個人,模樣都是上等的。
可是安然知道,安齊並不會下圍棋,他唯一會下的棋,也只有五子棋而已,假如把兩個人中間的棋盤上的棋換成了五子棋,那這畫風陡然間,就降了幾個格調。
可即便只是五子棋,安齊也下得十分的認真,時不時的擡手去擦一擦額頭上擠出來的汗,而對面的雷子琛,就顯得十分的得心應手,臉上的表情很是輕鬆,在安齊猶豫了半晌,才放下一個棋子之後,他幾乎是下一秒就直接落了子,棋盤上一大半的部位都已經放了棋子,可是這一局卻還沒有十分出個輸贏來。
又輪到安齊了,剛剛纔放鬆了不到一秒鐘的心情,馬上又提了起來,他眉頭緊鎖,坐在那兒思考着,這一顆棋子到底該如何放,才能不在下一局的時候就輸給了雷子琛。
雷子琛放下棋子之後,便擡頭看向那邊的臺階,微笑的衝着安然道。
“睡好了嗎?張媽出去買菜了,早飯留在廚房裡,放在鍋裡燉着,你去吃一點。”
他的表情溫柔,眼中彷彿裝着繁星點點,亮得驚人。
安然點了點頭,心中卻下意識地加快了步伐,朝着那邊的廚房走去。
安然將早飯拿到了餐桌上,剛剛坐下沒一會兒,來子琛便邁着修長的腿朝着自己走了過來。
安然吃飯的動作頓了頓,臉上的表情閃過一絲不自覺的尷尬,大概是因爲早上做的那個夢,現在看起雷子琛的時候,她總覺得心裡頭有些不太舒服。
“怎麼不在那邊陪小齊下棋,來我這裡做什麼?”
雷子琛笑了笑,在她旁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我和小齊說好了,誰輸了棋?就要那邊去做五十個俯臥撐,作爲懲罰,剛剛那句其實他說了,所以他便去那邊接受懲罰了。”
“哦,小齊的棋藝不怎麼樣,肯定是比不過四克裡的,你們還設了懲罰的項目,這樣一上午過去了,估計小齊累得爬都爬不起來了。”
安然只是隨口接了那麼一句話,旁邊的雷子琛卻突然間愣了愣。
“然然,你覺得我會讓小齊一直輸,然後一直去接受懲罰嗎?”
安然的動作一頓,突然間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雷子琛對小齊的心思,並不比自己的少,她不該那樣跟他說話的。
“不是,四哥,我只是隨口接了一句,你不要放在心上。”
雷子琛的臉色並沒有因爲安然的這句話而轉好,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起來,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安然橋,那眼神太過灼烈,弄得安然無法再繼續吃早飯,只能放下了筷子,轉頭看着他。
“四哥,你生氣啦?”
坐在旁邊的雷子琛點了點頭,“嗯,安然,我很生氣,但我生氣,並不是因爲小齊的事情,而是因爲你,從昨天晚上我回來開始,你就有些不對勁,晚上的時候喝了點酒,沒甚在意,以爲你只是不高興我回來的晚,可是現在看來,似乎並不僅僅是這樣,安然,我究竟又哪裡惹你生氣了?你至少應該明着告訴我,而不是這樣,一個人偷偷的生悶氣,弄的我也不明不白的,連哄你,都不知道用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