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餘微接到了收到了一條短信,約她在老地方見面,雖然是陌生的號碼,但是那種居高臨下的語氣一下子就讓餘微知道是誰了,她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就答應了。
既然已經這樣了,那何不讓別人安心呢?
約定的時間馬上快到了,餘微漫步盡心的換了身衣服,拎起包包,纔打車去了上次見面的地方。
上次的服務生顯然對餘微印象深刻,餘微一出現,就馬上把她引到了VIP的位置。
蘇皖之已經坐在那裡了,她懶散的看了蘇皖之一眼,連表面上的和諧也不想維持了,只是點了點頭算作是打招呼,然後就看門見山的問道:“不知道伯母還有什麼指教?”
她的語氣輕慢,指教這個詞咬的很重。
可以說,非常的不禮貌了。
身後跟着蘇皖之來的穿西裝的男人臉色變的格外難看,朝着餘微就警告道:“餘小姐,注意你的言辭!”
餘微不爲所動,只是盯着蘇皖之。
蘇皖之朝着那人擺了擺手,說道:“你先出去吧,我想和餘小姐談一談。”
那人瞪了餘微一眼,滿臉的威脅,確認自己傳達出了震懾的意思之後,利落的走了出去。
餘微一臉的淡然,看向蘇皖之的眼神格外的平靜,不悲不喜,也沒有任何的憤怒和其他的情緒。
她也沒有任何多餘的話和動作,只是靜靜的坐着,好像在等着自己開口。
打量着餘微的蘇皖之心下不由得有點驚悸,不過短短時間沒見,眼前的這個女孩子彷彿成長了許多,全身的氣質好像經過了一層洗練,帶出點冷豔的感覺,她輕輕的咳了一聲,如實說道:“你做的很好,我很滿意。”
餘微淡淡的哦了一聲,渾然不在意。
“但是我還是想請餘小姐徹底的離開華洲市。”蘇皖之皺着眉頭說出了這次約見餘微的真是目的,餘微這次的態度和前一次點也不一樣,以前的她面對着自己的時候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不滿意,可是,這個時候,她待自己輕慢的很。
蘇皖之已經受人尊敬敬仰很多年了,很少有晚輩敢在她面前這幅態度。
但是有求於人,她不得不壓着自己心頭那不悅的感覺,不流露半分。
餘微擡眸,似笑非笑,她反問道:“您還不放心嗎?”
蘇皖之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她道“你在華洲市也沒有任何的親人了,待在這裡和待在別的地方沒有任何差別吧?況且,我會提供一筆資金給你,足夠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的生活了。”
餘微挑眉,彷彿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的看着蘇皖之。
“不知道蘇女士覺得我值幾個錢?”餘微笑眯眯的問道。
“我沒有任何冒犯或者侮辱你的意思。”蘇皖之皺着的眉頭一直都沒有緩解,她深吸了一口氣:“我只是單純的爲你好。”
餘微點頭,誠摯的表達謝意:“謝謝你的爲我好。”
餘微的語氣很順從,可是臉上的表情卻更像是嘲諷,這讓蘇皖之覺得心裡十分的不舒服,她壓抑着自己心底涌上來的感覺,從包裡掏出來了一張卡,順着桌子推到了餘微的面前:“這裡面有七位數的存款。足夠你揮霍了。”然後她看着餘微說道:“你要是同意離開的話,我會把密碼發到你的手機上。”
餘微沒有出聲,只是淡淡的看着蘇皖之,眼神中有一種她自己也沒發現的不屑和嘲諷。
蘇皖之凝眉,道:“我這樣做都是爲了阿衍好,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心。”
餘微輕輕的笑了:“我明白你的苦心,早就明白了。”
說完這句話,她就站了起來,說道:“沒有人能干預我的自由。”
“蘇女士,錢真的不是萬能的。”餘微說完這句話之後,看也沒看蘇皖之,大步離開。
“我勸你還是好好的想想比較好,離開了阿衍我真的不知道你該怎麼活下去。一個女孩子,沒有錢,沒有工作,我真替你擔心,我看在你爲阿衍掉過一個孩子的份上,我可以再爲你提供一套國外的房子!”
餘微的步子停了一瞬,身體僵住了,她沒有回頭,想再說點什麼,可是又想到她終歸是陳衍的母親,那些難聽的話她實在說不出來,兩人的觀念也終究不同,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她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頭也不會的大步離開。
直到這個時候,餘微才知道,蘇皖之對她有多麼的不喜歡,對她有多麼的厭惡。
那個孩子終歸是陳家的孩子,和陳家有着一樣的血脈,她竟然一點也不在乎,一點也不心疼。
她這樣絲毫不留口德,絲毫不留情面的把她的尊嚴踩在了腳下,餘微只覺得,氣血上涌,這一輩子,她一定要活出個人樣,讓蘇皖之後悔她今日的所作所爲!
蘇皖之扶着額頭,氣的面色青黑,心底的那股怒氣怎麼也忍不住,陳衍看上的就是這樣一個牙尖嘴利不知道尊敬長輩的沒有教養的女人嗎?
從蘇皖之那裡逃出來之後,餘微漸漸冷靜下來,疲倦又悲涼的感覺從她的心底蔓延出來,她發現,高高在上的蘇皖之,竟然是這般的不堪一擊,這般的讓人不屑。
難道那些名門淑媛,都是像她這樣子虛僞嗎?
說的和做的永遠不一樣。
說的永遠很好聽,一片花團錦繡,私下裡卻總是坐着一些見不得人的骯髒事情。
她早就準備離開了。
只是看不慣蘇皖之那副樣子。
她捏着額頭,打了一輛車,思考了一下,去了墓地。
她先去看了父親母親,望着他們永遠年親的容顏,她熱淚盈眶,這世界上終究是隻剩下她一個人了,所有愛她的,她愛的,已然全部離開了。
然後,她又去了顧盼那裡,她禁不住想,如果顧盼還在的話,該有多好。
她伸手輕輕的撫摸上了顧盼的臉,描摹着她臉上優美的線條,不肯有一絲一毫的馬虎,直到那張熟悉的臉全部刻錄入她的腦海,她才笑着離開了。
很多時候,她都是脆弱的,都是那個不求上進的。
如今,她卻沒有了軟弱的理由。
她已然煢煢孑立,形影相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