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禹森這麼一問,王文君當下有點坐立不安,避開他的目光。“我不想談。”
“但以你和安妮的關係,當年的事繞得開嗎?媽,你們之間究竟有什麼仇怨?”
“也沒到仇怨那麼嚴重,婆媳關係本來就不好處理,每家都一樣……”王文君眼神飄忽得厲害。“你別問我。”
“就算你不說,我也能查出來。”
“別。”她忙阻止,心很慌。
當年的事,都有錯,但是她的責任更重。如果兒子知道她差點害死小橙子,會怎麼看待她?王文君想都不敢想。
“既然她也說了,不好的回憶就別想起,你又何必這麼執着?這是我們兩個女人之間的矛盾,我們自己會處理,你就別插手了。”
王文君如坐鍼氈,沒法待下去。“我頭有點痛,我上去休息了。”
……
晚上九點,病房。
小橙子休養了一天,身體在慢慢康復,醫生來檢查過兩次,說他恢復得不錯,後天就能出院。
“媽咪,我餓了。”
“餓了也只能忍着,你剛纔聽到醫生叔叔說了,二十四小時內不能吃東西,要把你腸胃裡那些髒東西清空,讓腸道休息,這樣才能恢復。”
小橙子揉揉肚子。“可我現在已經不痛了,沒髒東西了吧。”
“餓的話,再喝點淡鹽水。”
“不要不要。”小橙子搖頭如搗蒜,皺成了一張小苦瓜臉。“那個比豆漿還難喝,我不要喝。”
“那也沒辦法,誰叫你亂吃東西。”
“厚,我看我沒肚子痛死,要被餓死。”
程安妮捏了把他的臉,“不許把‘死’字掛在嘴邊。”
“哦!”小橙子扁嘴。
“爹地。”小傢伙瞬間雀躍起來。
一雙長腿出現在程安妮眼角余光中,她繼續幫小橙子整理**鋪,沒和他打招呼。
“爹地,你怎麼纔來?我都住院一天了。”小橙子抱怨道:“爹地你一點都不關心我。”
陸禹森看了眼程安妮,“公司忙。”
“那是公司重要還是我重要?”
“當然是你。”
“這還差不多,不然我就不愛爹地了。”
“感覺怎麼樣?”
“很好啊,肚子不痛了。”小橙子精神奕奕,“唔,就是有點餓。醫生叔叔說要到明天早上才能吃東西,我的肚子都咕咕叫了。”
“以後不能亂吃東西了。”
“我知道,今天媽咪已經說過一百次了。”
兩父子聊了一會兒,程安妮默默做着自己的事,她知道他一直在觀察她,可她沒給他迴應。
十點多的時候,她道:“時間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我今晚住這。”
“可這隻有一張**,我和橙子都得擠。”
“我睡那。”他指了指沙發。
“沙發那麼短,爹地你這麼高,擠得很難受吧?”小橙子問。他以後也要長得像爹地那麼高,纔有男子氣魄。
“就一晚上,沒必要擠。你明早不是還要開會?”
他今天早上提過,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議。
當然這些是次要的,主要是她現在對王文君還一肚子氣。一看到他,就想起王文君,就免不了遷怒於他,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脾氣。
“明早周揚會接我。”
陸禹森說完這話就脫掉了西裝,掛起,解開了袖釦。“我去洗把臉。”
他往浴室走。
程安妮默默嘆了口氣,其實這件事上,他又有什麼錯?他也很無奈。
當晚,兩母子睡一米二的病**,陸禹森擠一張小沙發,關了燈,靜悄悄的,兩人各懷心事。但是有他在,她更安心。
沉默。
“爹地晚安。”
“媽咪晚安。”
“晚安。”兩人同時說。
……
清晨,陽光灑在眼皮上。
陸禹森一隻手臂蓋着眼皮,拿開,渾身痠痛。
“再吃一小口。”
“乖……”
他轉頭望去,模糊的視線逐漸變得清晰。
程安妮坐在**頭,正在一口一口喂小橙子喝粥。
陽光沿着她的側臉延伸,勾勒出一道溫柔的弧線,她臉上散發着母愛的光芒,輕聲細語,非常溫柔。
他被這一幕迷住了,渴望時間永遠停留。
“媽咪,我真的吃不下了。”小橙子搖搖頭。
“嗯,那就不吃了。”
程安妮把剩下半碗粥吃掉了。
她早上起來洗漱完就去飯堂買早餐了,什麼都還沒吃。
陸禹森撐起身子,渾身痠痛,好像每根骨頭都緊緊擠在了一起。他扶着肩膀,活動了一下手肘,舒展着四肢。
“爹地,早安。”
“早。”
“吃早餐吧。”程安妮對他笑了笑。
很淺的笑容,被陽光模糊了,可對陸禹森而言,比罕見的珍寶還要珍貴。
她對他笑了,這代表他原諒他了嗎?
他受**若驚,忙刷牙洗臉。
程安妮把保溫瓶裡剩下一半的白粥倒了出來,還冒着熱氣。
“醫生說橙子只能喝粥,所以我只買了這個,還有兩個饅頭,一點吃剩的青菜,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他低聲說,“都接過吻了,還介意這個?”
“是橙子吃剩的,不是我。”
陸禹森,“……”
“快吃吧。”她把早餐弄好,就繼續照顧兒子了。
陸禹森吃完了早餐,周揚也來了,在門口等他。
“爹地,你又要走啊?”
小橙子戀戀不捨地望着他。
“嗯,開會。”陸禹森穿上了西裝,正在整理袖釦,程安妮拿了領帶上前。他彎身,她利落地幫他繫好了領帶,撫平,動作很嫺熟。
“謝謝。”陸禹森低頭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嘴脣溫熱,像一朵熱雲。
她的臉微微一紅。
小橙子忙用手捂住眼睛,很調皮地嚷嚷道:“爹地,我什麼都沒看到哦。”
“你就當我不存在好啦!”
“傻瓜!”陸禹森揉揉他的腦袋,“我走了,乖乖聽媽咪的話。”
“好的,我會照顧好媽咪,爹地你加油工作哦。”
……
別墅。
王文君給醫生打了個電話,瞭解了一下小橙子的情況,但不放心,思來想去,還是喊來女傭。
“太太,有什麼吩咐?”
“備車,我要出去。”
她身爲長輩,難道還能怕一個小輩?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