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爽第二天早上才醒,全身痠痛無力,感覺右邊臉也腫腫的,嘴角都疼。
迷迷糊糊地動了動手指。
“醒了。”
一道身影走了過來,剛好遮住了窗口的一絲光亮。是陰天,房間更加陰暗。
“你。”
看清是孟衡後,樑爽立刻進入戒備狀態,本能就着急往後縮。
“別動,你身體還很虛弱。”
“別碰我。”她像只負隅頑抗的虛弱小獸,眼神充滿了警惕。
“好,我不碰你,但你別亂動。”
一想到他昨晚瘋狂的模樣,樑爽骨子裡都發冷,戰戰兢兢地望着他。“讓我離開這。”
“你要去哪?去找鄭舒南嗎?”
“我只想離開,與他無關。”
“你很怕我?”孟衡皺眉。不該是這樣的,他想讓她愛他,卻似乎把她推遠了。
“難道我不應該怕你嗎?”樑爽反問,“你忘了你昨晚對我做了什麼?”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時情緒失控。你知道,我不捨得傷害你。”
可現在他已經讓她有陰影了,她不敢相信他的話,搖了搖頭。“我已經不認識你了。”
對女人動手這種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絕不能原諒。
就在上次他差點強暴她的時候,她就應該意識到這一點,可她太相信他,原諒了他。
她真的以爲只是一個意外。
然而……
她媽說得對,十幾年的時間能夠徹底改變一個人,現在的孟衡早就不是她認識那個人。
“從來沒有人扇過我耳光。”這是她的底線。
“你不是也用檯燈砸得我頭破血流?我發誓,當時只是本能反應。但凡我有一絲理智,我絕不會打你。”
孟衡說的是真話,當時他被她那一臺燈砸得頭破血流,頭暈眼花,根本來不及思考,盛怒之中就一耳光過去了,他不是有心的。
“沒理智就可以打人?”樑爽搖頭,他這套說辭讓她覺得他愈發恐怕。“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又會失去理智,我已經怕你了。”
“別怕我,好麼?”孟衡又露出了那種很誠懇的眼神,甚至有些可憐,讓人覺得他無辜。
可這一次樑爽不會再心軟,她的原諒不是沒有底線的。
“你已經給我造成了傷害,我不可能一次又一次原諒你。”
“我是有錯,難道你沒有?是你把我逼到這份上。你就像拿着一把刀,不斷往我心裡插刀。”他指着自己的心臟,“這裡在流血,你知道嗎?”
“隨你怎麼說,總之我現在不想面對你。要麼放我離開,要麼你走。”她別過臉不去看他,態度已經非常堅決。
“你想去哪?離開我,你一個人能撐多久?你一個人能面對癌症?我是唯一知道你病情的人,你需要我。”
“你原諒我最後一次,我絕對不會再對你動手,你讓我怎麼發誓都行。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不。”樑爽斬釘截鐵地拒絕了。
因爲她很清楚,什麼事可以原諒,什麼事不行,動手打女人是絕對不可原諒的。
“你非要這樣?”孟衡已經沒有多少耐心了。他很清楚她說一不二的個性,不管他怎麼求她原諒結果都是一樣的,所以他也沒必要再僞裝。
“是。”
“那如果我不讓你走……”
“你什麼意思?你還想軟禁我不成?”
“總之你別想離開這。”
“我非走不可。”樑爽是個烈性子,哪裡受得了被他這樣蠻橫地控制,硬撐起身體就要下**,然而雙腳還沒着地,又被孟衡給摁了回去。
腿間傳來一絲悶痛,她低吟了一聲,不明白爲什麼那裡會痛。
綿軟的身體又倒了回去,無力逞強。
“你看看你現在這樣,逞強有用麼?你在k市無親無故,你能去投靠誰?”
“去哪都比留在這讓你欺負好。”
“我說了只是個意外,我有多在乎你,你比誰都懂。”
“是,你在乎我,就好像在乎一件物品。不用考慮它的感受,只要強行佔有。”
“你就是這麼看待我的?”孟衡一臉受傷,“我爲你付出了那麼多,那些什麼都不算?”
“我不想和你說話。如果你還有那麼一點在乎我,就讓我離開。”
“你哪也別想去!”
孟衡怕自己控制不住脾氣,轉身離開了,重重摔上了房門。
樑爽身子一鬆,剛剛她繃得像一根弦。
他明明是她最信任的人,爲什麼讓她陷入這種境地?
……
女傭上下幾趟,湯、飯、燕窩,送了幾次,都原封不動地退了回來。
孟衡看得心煩,眉心緊鎖。“她一口都不肯吃?”
女傭搖頭。
“小姐已經一整天沒用餐了,我真擔心她……”
“給我。”孟衡奪過她手裡的燕窩,大步走上樓。
女傭看得怕怕的,看得出少爺很擔心樑小姐,可不知她做錯了什麼激惱他,他看上去很生氣的樣子。
不會出事吧?
“我說了我不吃。”樑爽被打擾幾次很煩,抓起一個枕頭就扔了過去。
“你非要這麼發脾氣?”
男人的聲音響起。
見是孟衡,樑爽就更生氣了,衝他大聲嚷嚷。“你出去,我不想見你。”
“鬧脾氣也得有個度,不該和自己的身體對抗,你現在很虛弱。”
“你認爲我只是在鬧脾氣?我被你軟禁了,我失去了自由!”
“非要把話說得這麼難聽?你留在這,我可以好好照顧你。”
“我連自由的沒有,這算什麼照顧?我不是貓貓狗狗,更不是你養在籠子裡的金絲雀,我要自由!”
“等你的身體好一些,我陪你出去。”
“我要一個人,我不想見你。”
“不可能!”他一口拒絕,他絕對不可能放她離開。“你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先把燕窩喝了。”
“我說了不喝!”
樑爽一揮手就拍飛了他手裡的碗,湯水灑落一地,濺溼了他的褲子和鞋子。
孟衡的眉心擰了起來,感覺被糟蹋的不是一碗燕窩,而是他的心。
一直以來都是他在討好她,小心翼翼地捧着她,他卑微得連狗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