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話我?”待到容胭走出去,江遇城忽然覺得有些煩悶地點燃一根菸,冷着聲音朝崔海斌吩咐道:
“我這病着呢,還不快滾過來!”
“七爺,您老還知道自己病着呢?看來還沒燒糊塗啊!”崔海斌揶揄他一句,將手邊隨身攜帶的急救箱放到茶几上。
他偏過頭一掃整個房間,從沙發到旁邊的大牀上到處都是凌亂的一片,這很難不讓他往歪處想:
“發着高燒還做,做了幾次?”
“三次。”男人聲音沉冷,吐出一口煙霧。
聽到這個數字,崔海斌忽然皺起眉,卻最終還是心平氣和地忍下了,他從急救箱裡取出一支針管,道:
“城少你是不是故意不吃藥,然後讓那女人心疼的?身體是你自己的,爲個女人真犯不着這樣!”
退燒藥按時服用的話,根本不會高燒到現在,除非是城少自己根本不想吃!
沙發裡的男人忽而揚脣笑了,“你一個臨牀醫生,連心理醫生的飯碗都要搶,過分了啊!”
崔海斌長嘆一口氣,開始給他進行靜脈注射,拔出鋒利針頭的那一瞬,他仰眸極爲認真地凝視眼前的江遇城:
“五年前的那場車禍差點要了你的命,雖然沒留下什麼後遺症,但是發燒這種事情還是要注意!”
“我明白。”男人的口吻沒有任何情緒。
彎腰整理手邊的急救箱,崔海斌始終放心不下地擡頭看向他:
“爲一個女人豁出性命,這可不是你城少的一貫風格!你疼她寵她,這些我都能理解,可是搭上性命的事兒,城少你還真犯不着!”
在崔海斌的眼裡,江遇城這人表面上紳士不凡,可對敵人所用的手腕向來都是殘酷至極的!
一個站在權力巔峰的男人,低眉垂眼之間便能輕易決定任何一個人的生死,爲了區區一個女人,雖然這個女人頗有姿色,但也絕不可能讓江遇城這號人物甘心搭上性命!
可江家城少偏偏就樂意捨命陪她玩兒!
“你不明白,就算容胭她想要我江遇城的命,我連眼都不會眨一下!”沙發裡,男人俊挺的身形站起來,包裹着西褲的長腿不急不緩地邁向房間寬大的落地玻璃窗前。
外面已經是凌晨三點多的濃重夜色,整個南城沉浸在一片璀璨靜謐的燈光裡。
窗外高樓林立,長街交錯縱橫,盛梵國際大廈在南城極盡繁華的中心商務區都稱得上是地標性建築,此時南城的整片夜景,盡收眼底。
他背對着崔海斌,讓人看不到表情。
可他這些話一出,還是讓崔海斌不由得眼色深刻起來,他凜着眉眼認真地問道:
“你來真的?”
“我已經錯過她一次了,這一次哪怕是用婚姻,我也要把她綁在我身邊一輩子!”男人頎長的身形倒映在落地玻璃上,冷漠決絕。
不知道過去多長時間,辦公室的套房裡一片沉靜。
立在落地窗前的男人,坐在沙發裡的男人,一經沉默。
崔海斌的視線掃過落地窗,發覺他指尖夾着的那根長煙不知何時已經在地板上落了一層菸灰,悉悉索索地掉落,最終火光悄然滅掉。
以前他們幾人曾經開過城少的玩笑,陸東維說過一句話,頗爲應和崔海斌此時的心情:
“容胭那個女人就是城少的劫,城少躲不過,也不願意躲……”
“怎麼了,這麼安靜?”容胭在外面的走廊裡吹風吹夠了,一推門,就看見同樣沉默不言的兩個男人。
“沒什麼,跟城少聊了些以前在美國的事情。”沙發裡,崔海斌連忙笑着迴應,他取過另一隻隨身攜帶的紙袋遞給容胭,道:
“城少吩咐讓我過來的時候帶一條裙子,女人的衣服我不會買,隨便買的,少夫人別嫌棄!”
容胭望着那隻紙袋,只覺得一臉的尷尬。
這男人能不能別明擺着我剛剛和你做了,還把你的裙子給撕爛了,現在賠給你這種態度!
“謝謝崔醫生。”最終,她還是禮貌地上前接過。
“那個,城少我先走了啊!”崔海斌拎起茶几上的急救箱,步子往房門走過去。
末了,在快要跨出房間的那一刻,他想了想還是轉頭望向房間裡的兩個人,一臉認真地提醒道:
“想要高燒退的快,就先忍忍別做了,實在忍不了,讓少夫人用手幫你解決!”
容胭的臉蛋刷的一下全紅透了!
落地窗邊,江遇城鋒利如豹的眸子瞪他一眼,“滾!”
套間的房門被崔海斌“啪”的一聲關上,震得整個房間一陣巨大的響聲。
容胭拎着手袋,連頭都不敢擡,直接躲進旁邊的浴室裡。
換好裙子,容胭便拉着江遇城偏要他去牀上躺着,她就在一旁守着,直到他服了藥高燒慢慢退下來。
她不知不覺趴在牀邊睡過去的時候,大牀上的男人嘆口氣,起身將她打橫抱到牀上。
他略帶薄繭的大手輕撫着身邊人兒的面頰,最後長指有意無意地摩挲着她左側的小耳朵。
對於容胭,他江遇城這輩子都是無法放開手的!
只是,他沒想到那場車禍會給她帶來那麼大的災難!
五年前的那場車禍,他也在現場,他看着容胭開着車子義無反顧地衝過來,然後是劇烈的撞擊聲,隨即火勢滔天……
容胭在牀上的睡姿一直都比較規矩,側着身子永遠只佔着大牀四分之一的位子。
有時候夜裡他把她樓的很緊,緊到連他自己都覺得她的腦袋鉻的他胸口疼,她睡眠一向不好,有時候睡得不安穩就容易驚醒,他就直接把她禁錮在懷裡,用一個姿勢睡完一整夜。
不知過去多長時間,容胭是被外面的聲音吵醒的。
她在牀上緩了片刻心神,這才支起身子翻身下牀,腳尖尚未來得及觸碰到木質地板,牀邊已然放着一雙毛絨拖鞋。
她走去洗手間的時候,洗手檯上放置着的是兩隻情侶款的水杯和牙刷,讓容胭不由得對着面前的鏡子蹙起細眉。
他難不成還真打算長期在辦公室住下?
容胭洗漱完畢,踩着毛絨拖鞋悄悄拉開套間房門往辦公室裡看過去,並沒有發現江遇城的身影。
反而是驍徵與方逸兩人在商量着什麼,眼尖的驍徵發現微微打開的房門,連忙狗腿地迎上前:
“老闆娘,您睡醒啦!”
“太太!”方逸也緊跟着迅速起身。
索性,容胭直接打開門,緩步走進辦公室,莞爾淺笑道:“遇城他人呢?”
我去!
遇城!
感情老闆娘在家裡都是這樣稱呼大老闆的啊?
驍徵愣了半天,嘿嘿地笑着回答:“老闆剛去開會了,您有什麼事兒的話,我這就給高秘書打電話。”
“不用!”容胭急忙制止他,“我只是隨口問問,他現在還發燒嗎?”
“您放心吧!我們老闆身體一向倍棒兒,燒已經退了,崔醫生也已經來過電話了!”驍徵侃侃而談,生怕容胭誤以爲他們老闆身子骨弱,那方面不行似的:
“老闆娘,您真不用擔心!Boss他體格絕對達標,沒接手江氏以前,他經常鍛鍊身體,高爾夫、游泳、籃球……Boss都挺厲害的,也就這最近兩三年接手了江氏,公務繁忙,老闆娘應該可以理解!”
容胭對上驍徵那張利索的嘴皮子,有點蒙。
她只是問了一句話,他回答了將近五分鐘,她好方。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江遇城筆挺修長的身形邁步進來,他冷眸一掃驍徵,道:
“再扯下去,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頭?”
驍徵立馬驚嚇地捂住嘴巴,用糊弄不清的聲音衝容胭道:“老闆娘,我先走啦!”tqR1
方逸見驍徵逃離辦公室,自然地將桌邊的保溫餐盒恭敬地一一打開,“王叔做的,都是太太喜歡的口味。”
說完,他便也擡步離開,順帶着將辦公室的門緊緊關上。
“什麼時候醒的?”江遇城頎長的身軀走近她,倏然便將她牢牢圈進懷裡。
他的突然靠近,沒有讓容胭掙扎,而是自然地擡手覆上他的額頭,感受到他額頭溫度正常,她回答地有點漫不經心:
“剛醒,昨天有些累了,不知怎麼就睡着了。”
“我沒事了,放心!”捉住她覆在自己額頭上的那隻纖手,男人俊雅的頭顱微微低下,便直接吻上她的指尖,那模樣頗爲曖昧。
容胭尷尬地迅速抽回手,輕輕推開她,往旁邊的桌子走去:
“你吃過早飯沒?沒吃飯的話,藥很容易傷胃的。”
“沒什麼胃口。”江遇城跟着她沉步走過去,俊挺的身子慵懶地坐進舒適的沙發裡,他大手伸過去輕撫着她圓潤的香肩,有意無意地似是在摩挲勾引着什麼,他沉眸看她:
“如果不想吃的話,我帶你出去吃。”
“不用,我挺喜歡的。”
沙發與桌子的高度相等,容胭坐着不方便,又爲了避開身邊男人的那隻大手,索性她踢掉腳邊的毛絨拖鞋,直接盤腿坐在木質地板上。
她隨手取過一雙竹筷,開始津津有味地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