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真是好大的膽子!”不等容胭先說話,茶桌旁的傅桓率先開了口,語氣相當冷厲惡劣。
容胭不在意似的,走近來,在他對面的茶桌旁翩然落座。
她纖手執過面前一隻玲瓏剔透的白瓷杯子,徑自斟了一杯清茶,語調漫不經心道:
“我如果不用這種方法,你怎麼肯和我見面?”
“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背地裡做的那些事!”傅桓突然怒火着眸子,雙臂撐在茶桌上,衝她兇狠地沉聲吼道:
“碧海灣的那塊地,只是你明面上靠着江遇城與我傅家爲敵,背地裡還四處動用關係阻止越生的公司向外發展,是誰借給你的膽子!”
“是你啊!”容胭淺淺飲上一口清茶,放下杯子,輕然一笑,繼續說:
“如果當年不是見識了傅先生的薄情寡義,我怎麼可能練就出這麼大的膽子?”
傅桓聽了,頓時將手中的杯子猛然摔在茶盤裡,震得整個房間砰然巨響!
“你別以爲你現在有江遇城做靠山,我就不敢動你!”
“我從來都沒有這麼自以爲是過!”容胭輕然揚起細眉,眸色清淡至極:
“傅先生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可以拋棄,更何況我一個沒有任何關係的陌生人,你想動我,簡直比碾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許多!”
“你別高興的太早!碧海灣的事情,你只是依靠江遇城小贏一場,若動起真格來,我們傅家不見得就會輸給他!”傅桓每句話的字裡行間都透着一股凜冽的強勢和兇狠。
“無所謂,我想要的不是什麼結果,只是過程!跟江遇城鬥,無論結果如何,起碼能夠拖死你傅家,讓你傅桓永無擡頭之日!”
茶桌對面,容胭的眸色依稀變得冷豔起來。
片刻之後,她從茶盤裡重新取出一隻乾淨的白瓷杯子放置到傅桓身前,纖手執過紫砂茶壺爲他輕緩斟滿一杯清茶,她笑意淺淺勾起脣角:
“傅先生應該聽說過因果報應,有因纔有果,當初是你種下的因,現在這果也必須你一個人擔着!”
傅桓狠力的一把揮開她的手,衝她怒聲吼道:
“施韻都死了十年,你還不肯放過我!”
可是轉瞬,容胭原本清亮的眸子瞬間陰冷下來,胸口隱忍多時的怒火終於爆發,她憤然將手中的紫砂茶壺砸得粉碎:
“你當年怎麼一步步逼死她,你能忘了,可我永遠忘不掉!”
緊閉的房門突然被人打開,那名中年男子聽到房間裡的動靜,連忙闖了進來:
“傅先生!”
只見傅桓鐵青着一張臉坐在茶桌前,衝他擡擡手,那人立刻會意地退了出去。
“我當年跪在傅家的院子裡,請求傅家收留小艾的時候,傅先生當時說的話,我這輩子都忘不了!”容胭緩然站起身來,走向房間的窗戶旁,面色已經變得雲淡風輕:
“你說,除非你死,否則小艾不可能進傅家的大門!可我不要你死,我要你眼睜睜地看着傅家倒下來!”
“你以爲江遇城會對你言聽計從一輩子?”
“他之所以能夠幫我拿下碧海灣,也只不過是因爲我利用了他對我的愧疚而已!那樣的男人,從來都不會對任何人言聽計從!
不過,我聽說傅先生對碧海灣的那塊地下了很大的本錢,動用了許多人脈關係,我小贏一場也足夠讓你傅家至少沉寂半年的時間,不是嗎?”她立在窗邊,聲音有些縹緲。
“你倒是比你媽當年有魄力!”背後的男人忽然冷笑一聲。
“你把一個女人對你所有的愛與尊重全部踩在腳下,你倒是比傅越生狠心多了!”論起爭辯,容胭不見得就會輸給年過五旬的傅桓。
“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日後我們走着瞧!”
“那我就不打擾傅先生一個人品茶了,告辭!”她說罷,連回頭看一眼傅桓都沒有,徑直出了茶室。
容胭離開會所的時候,外面已經是華燈初上。
她特意在玫瑰餐廳訂了一個燭光晚餐,然後給盛梵國際大廈的某人去了一通電話,說晚上想在外面一起吃。
江遇城當然是一口應下。
南城,玫瑰餐廳。
容胭從華燈初上等到夜幕籠罩,她第一次頗爲大手筆的將二樓的餐廳全部包下來。
大概是經過以前江遇城這般對她,也覺得晚餐只有這樣,沒有任何人打擾,她才能夠將想說的話全部講出來。
一道頎長俊挺的身影邁上最後一層臺階,容胭看清走近的男人,連忙笑着起身打招呼:
“七哥,你來了!”
“今天怎麼這麼乖?”江遇城掃視一眼整個餐廳的二樓。
只覺得包場這種行爲不是容胭一貫的處事風格,可他也沒想太多,勾過她纖細的身段,便將她牢牢圈在懷裡。
容胭勾了勾脣角,笑聲道:
“嫁給七哥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好好請七哥吃頓飯,今晚有空,所以就定在了今晚。”
“以後你可以不用這麼麻煩!”
“爲什麼?”容胭十分不解他話中的含義。
只見眼前男人俊雅的頭顱忽然低過來,微涼的性感薄脣從她的臉頰滑到她的耳畔,氣息灼熱的緊貼上她:
“真想請七哥吃什麼的話,就跑去林園臥室的大牀上乖乖躺着,七哥保證比這還要感激胭胭你!”
他故意對着她的耳朵和雪頸吐出一口熱氣,讓容胭不禁身子微顫,連忙紅着臉奮力地一把推開他。
她溫怒着瞪他,“不想吃的話,七哥不用勉強的!”
對於容胭的反應,男人緩緩低笑一聲。
他擡手解了西裝外套下方的兩粒釦子,扯過餐桌旁邊的椅子便坐了下來:
“不勉強!胭胭點的餐,七哥保證一會兒全部吃完!”
容胭望着已經優雅落座的身影,只覺得江遇城這人變臉比變書還要快!
不一會兒,配菜和主菜逐一被端上來,容胭看了看對面沉靜而坐的男人,起身之際給他倒了一杯紅酒。
然後,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的時候,容胭從隨身攜帶的手包裡取出一份文件,慎重地將其展開,聲音帶着輕輕淺淺的笑意:
“七哥,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你說。”
“我們離婚吧!”說着,她便將展開的文件遞到了他面前。
只是,江遇城低垂的眉眼在看到眼前的那份離婚協議的時候,可想而知瞬間陰冷成何種模樣!
“我跟七哥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之前因爲有了孩子所有才有顧慮,現在孩子沒了,也沒有再糾纏下去的必要。”她淺握着手邊的一隻高腳杯,態度極盡坦然。
“你最好死了這條心!”
顯然,容胭突然牽扯出的這個話題瞬間激怒了對面沉靜而坐的男人,他冷着眸色睇她,轉而便扔了手裡的刀叉。tqR1
他不再多說一個字,轉身邁步離開。
此時,只有容胭一個人安靜地坐在餐桌旁邊的椅子上,她終於體會到葉子芯時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話:
“嫁給江連城,只要離了婚,你隨時都能夠全身而退;但是嫁給江遇城那樣的男人,日後有你受的!”
她不明白既然江遇城都讓她把孩子打掉了,還不願跟她離婚,究竟是爲了什麼。
不過,不管是什麼,她都必須走出這一步。
自從向江遇城明確的提出關於離婚的問題之後,那個男人就沒在華庭苑的房子裡出現過,容胭一個人倒也過的清靜。
她也曾去林園找過他,將離婚協議遞到他面前讓他簽字,可那些紙張在江遇城的手中瞬間變成了一堆廢紙。
最後,他乾脆連林園也不回了,哪怕容胭去了林園,也找不到江遇城的任何人影。
方逸突然出現在單元樓下面的時候,多少還是讓容胭有些驚訝。
畢竟江遇城躲了她一個多星期,這個時候竟然讓方逸把她帶過去,至於帶她去什麼地方,容胭並不知曉。
可是,只要江遇城肯見她,就說明這事還有希望。
雖然已經是二月份的天氣,但是晚上依舊是低溫,容胭隨意套了一件大衣,便上了方逸的車子。
只是,車子前往的地方是一家高級的女子私人會所。
“江太太,歡迎光臨!”
等到車子駛近會所的大門,等候在旁邊的兩名年輕女子笑着迎上來,並恭敬地打開後座的車門。
容胭並不知曉這是什麼情況,明眸望向駕駛室裡的方逸。
“太太,我在外面等您!”方逸側過頭來,只是簡單地衝她微微點頭。
她不明白江遇城在搞什麼鬼,但是隻要能夠見他一面,她一切就必須聽從他的安排。
容胭斂了心神,不再多想什麼,擡步下車。
剛進入會所的大廳,便有另外的服務人員走過來,輕然幫她褪去身上的大衣外套。
隨即她便被一個模樣豔麗的女人按到了一張白色的真皮座椅上,緊接而來的是一名身穿統一制服的女人取過鞋櫃上的一雙裸色的高跟鞋。
淺笑着在她面前蹲下身來,褪去她腳上原來的那雙鞋子,重新換上這雙帶着水鑽的裸色細高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