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江老爺子到底是經歷過大風大浪過來的,年紀到了這個歲數,確實比任何時候都要看得透徹想得長遠。
只是,容胭覺得在那短短一個小時的時間裡,她好像一下子經歷了太多,從震驚到難以理解再到迷茫……
最後,老爺子什麼都不再說,朝她微微擡手,便示意她出去了。
江天雪匆匆從芍園趕回江家的主宅,驅車一路從宅子的大門駛向別墅前方的空地,距離很遠的時候就看見一抹孤單落寞的人影坐在草地旁邊的一條長椅上。
“嫂子!”江天雪笑着同她打招呼,可她竟好像完全沒聽到一般。
駕駛室裡,江天雪把車子停穩熄火,狐疑地蹙眉下車。
然後她一路跑去長椅的位置,笑咧咧地衝椅子上的人影道:
“嫂子,我回來了,你怎麼了?”
容胭這才表情怔愣地回過神,勾起瑩脣勉強笑一笑:
“沒什麼,爺爺剛纔醒了一會兒,又睡着了,說是怕我打擾他休息,就讓我先出來了。”
江天雪表示理解地點點頭,可是她又注意到容胭身上只有頗爲簡單的一件長袖連衣裙,這衣服在恆溫的室內穿確實不會覺得涼,可這外面才只是四月,這麼單薄的裙子穿在身上肯定會着涼的。
也不管容胭是否願意,江天雪拉着她便朝別墅大廳而去,一邊走,還一邊嘟囔:
“哎呦,嫂子你真是的!這雖然已經是春天,但是你穿這麼單薄萬一凍着了,七哥他又該心疼了!”
容胭蒼白着臉色跟在她身後,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她被江天雪帶到了別墅二樓的主臥,直到一件粉色的毛呢大衣裹到她身上,她才覺得自己的身體和心算是稍微暖和一些。
江天雪注意到容胭的情緒好像不太對勁,便蹲在沙發旁疑惑地問她:
“嫂子,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容胭眉目怔怔地望着臥室的地板不說話,可是臉色蒼白的如同紙張,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似的。
江天雪這下子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連忙去掏口袋裡的手機,卻猛然被沙發裡坐着的人影一把摁住手腕,阻止了她的動作。
“嫂子?”江天雪驚詫地擡頭看她,又怕再一次刺激到她,所以只得連忙將手抽了出來。
待她抽了手,容胭也隨之鬆開她的手腕,可臉色依舊蒼白的可怕,語氣卻是異常地冷靜: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和江離城之間是什麼關係嗎?”
“嫂子,我……”江天雪既驚詫又覺得愧疚起來。
“你故意製造機會讓我和他獨處,我就已經猜到你可能已經懷疑了,我不怪你,天雪。”她背靠在沙發上,眼神顯得格外空洞。
“我是懷疑你和四哥!我天天和你在一起,我能看懂七哥看你的眼神,同樣也能看得懂四哥看你的眼神,那不是普通朋友應該有的,更何況你和他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他纔回到南城沒幾天,你和他怎麼可能……”
江天雪本就是直性子,這件事情她藏在心裡有幾天了,每次想要問出口,可又害怕傷到容胭,傷到七哥。
如今容胭親自談及此事,江天雪便一股腦地將心中的疑惑全部說出來了。
“六年前,我在蕭山救過一個身受重傷的男人,然後我愛上了他,他也承諾這一輩子永遠愛我寵我,給我這世界上令所有女人豔羨的幸福。那一年我十七歲,江離城二十六歲。”
安靜的人影從沙發上站起身來,言語中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她緩步走去臥室的落地窗前。
不得不說容胭的這些話,着實把江天雪給驚到了!
“那後來呢?你們後來爲什麼分開?爲什麼現在又變成這樣?”她起了身,連忙追去落地窗旁。
“我曾經告訴過你,我五年前出過一場車禍,留有很嚴重的車禍後遺症,其實當時就是爲了救他。”
容胭表情淡淡地望着園子裡奼紫嫣紅的花圃,完全沒有任何的喜怒哀樂。
“車禍?”江天雪聽的簡直心驚到不行,儘量保持着冷靜的頭腦認真思索起來,片刻之後她深刻皺眉道:
“五年前,家裡當時好像還是四哥掌權,他還沒去國外,但也沒聽說他發生過什麼車禍啊?”
“世華的醫生告訴我說,他只是受了輕傷。”容胭接着她的話,繼續說道。
“那然後呢?”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沒有然後了?爲什麼?”江天雪十分不解地皺眉追問。
“爲什麼?”容胭垂下眉眼,脣角勾起苦澀地一笑:
“我當初車禍重傷,在醫院躺了將近半年的時間,江離城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我白天就去濱海大大小小的酒吧找他,晚上就繼續回去醫院躺着!後來,我終於找到了他,可他說他不愛了。
我當時也問了他同樣的問題,爲什麼?他說沒有爲什麼,不愛就是不愛了!”
“四哥他不是那樣的人!”江天雪這話幾乎是脫口而出:
“從他看你的眼神,我能感覺到,他肯定還是一直深深愛着你的!”
“不!我已經不需要了!”容胭反倒是比江天雪還要理智上幾分:tqR1
“我現在有七哥就已經足夠了,七哥說這一輩子都會緊緊抓住我的手,這一輩子都不會放開我!”
江天雪瞬間察覺自己腦子混沌的厲害,明明是站在七哥這一頭的,怎麼反倒是替四哥鳴不平起來?
更何況容胭她現在是七哥名正言順的妻子,就連肚子裡揣的也是七哥的種,她真是暈昏頭了!
“剛纔早餐的時候,二哥還在火上澆油把昨晚四哥替你擋茶水的事情告訴給了七哥,七哥聽了之後臉色簡直難看到不行,你說他會不會誤會你和四哥之間的關係?”
江天雪想起早晨發生的事情,依舊是一肚子的火氣。
“連我都看得清楚的事情,七哥他同樣看得清。二哥是什麼心態,他比誰都清楚,真要追究起來,誰也擋不住,可他什麼也沒說,估計暫時沒打算追究什麼。”
容胭聲音淡淡地迴應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