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於容胭而言,江遇城這個時間點還未回到林園,她多少還是有點擔心的。
自從他們兩人結婚以後,江遇城絕大多數都是晚上十點準時回到林園。
就算有什麼重要的會議或者行程,也絕對會在第一時間告知給她,像今晚這樣一反常態的絕對是少之又少。
也許,是她太過敏感了。
江遇城只是開會晚回來一會兒,她就各種複雜心理。
當初她爲了盛世集團過去濱海,一去就是三天甚至一個多星期,那個男人不照樣也是一個人孤單單地住在這間主臥裡嗎?
如今想來,容胭真覺得她虧欠那個男人的實在是太多太多。
她看了半個小時的電視,然後又翻閱了十多分鐘的書籍,可依然沒有任何的睡意,獨自在大牀上輾轉反側。
最後她望了一眼牆上的石英鐘,已經是凌晨一點多,實在是睡不着了,她起牀倒了一杯水。
隔着落地的玻璃窗,擡頭仰望繁星璀璨的夜空,遠處是燈火闌珊的夜景。
容胭微微擡手將玻璃杯送去脣邊輕抿了一口,方纔輾轉了多時的雜亂思緒因爲這靜謐美好的夜晚忽然變得寧靜下來。
沒過多久,從林園大門的方向忽然傳過來車子低鳴的聲響。
緊接着大門霍然開啓,一輛黑色的慕尚車子緩速駛入園子裡。
繞過一個弧形的花壇,車子耀眼的燈光猛然照射過來,在落地玻璃上猶如驚鴻掠過,隨後車子緩緩駛入車庫的方向。
容胭在落地窗前佇立了將近兩分鐘的時間,可依然沒有等到有人影從車庫裡面走出來。
正當她疑惑地蹙着細眉時,放置在枕頭旁邊的手機忽然震動響鈴起來。
她放下手邊的玻璃杯,迅速走去大牀的方向。
她沉靜的星眸觸及到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方逸”兩字時,容胭的心裡立即咯噔一沉!
快速劃開手機屏幕,她急匆匆的腳步已經往主臥的房門而去:
“喂,方逸,先生他怎麼了?”
“太太。”方逸的聲音準確無誤的出現在手機的那頭,只聽他沉聲講說:
“先生晚上參加了一個宴會,期間喝的有點多了,他現在不肯下車,我實在是沒辦法,只能給太太您打電話了!”
“好,我現在就下去。”容胭匆匆迴應一句,迅速邁下二樓的臺階。
半分鐘後,原本漆黑的車庫此時亮着耀眼的燈光,最裡面已經停放着三輛車子,靠近車庫大門的位置正好停放着那輛黑色的慕尚。
後座的車門是打開的,方逸此時正無奈地站在門邊。
看見快步而來的白色身影,他立即恭敬地開了口:
“太太!”
容胭對他匆匆點點頭,俯身過去看向車廂後座的位置。
此時江遇城閉着眼睛不發一語地靠在座椅處,身上的氣勢倒也不算凌厲,可偏偏讓人不敢親近。
所以,方逸這才最終給容胭打了那通電話。
因爲方逸明白,自家先生這個時候,只有太太能夠靠近,其他人絕對是靠近者死!
容胭看了看後排座椅處的男人,轉臉看向身邊立着的方逸:
“這裡有我就行了,你先去休息吧,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再喊你。”
方逸微微低了低頭,轉身便迅速離開了車庫。
容胭有點想不通今晚江遇城這男人究竟是爲了什麼喝成這幅模樣。
他是什麼酒量,容胭最是有發言權的,能夠讓他喝到滿身酒氣甚至是有些失去了往日裡的理智,起碼不是區區幾杯就能達到的效果,應該是喝了很多。
爲了什麼?
可現在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她委身進入車裡,輕然擡手伸去了男人的額頭位置。
察覺他並沒有像上次那樣體溫異常,這多少讓容胭放下心來。
只見她壓低了聲音,眉目認真地看着面前閉眼的男人:
“七哥?”
連續喚了三聲,面前的男人始終沒有任何迴應。
最後,她只得委身坐在旁邊的座椅裡,也不再多說什麼,就那樣安靜地陪在他身邊。
也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連容胭自己都覺得意識接近模糊的邊緣時,身邊男人俊雅的頭顱忽然靠近而來深埋在她的頸窩裡。
他呼吸均勻,身上散發着一股濃濃的酒味,她下意識地側臉貼近他,輕聲開了口:
“今天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
“七哥對不起胭胭。”身邊的男人閉着眼睛,忽然莫名其妙地說出了這麼一句看似無厘頭的話。
容胭不知道他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是能夠感覺到他可能真的是有些心情低落,也沒敢追問太多,只是朝他輕輕一笑:
“無論七哥做了什麼,我都不會生氣的,所以七哥也不要生氣好不好?”
眼前的男人沒有了多餘的動靜,容胭又等候了一小會兒的時間,這才試探性地問他:
“我送你上樓睡覺,好不好?”
江遇城仍舊沒有任何迴應,被酒精麻痹着大腦,就那樣深埋在她頸窩裡,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事情。
一直留在車庫裡,空氣不好就算了,關鍵是這裡畢竟不如牀上。
而且江遇城這段時間確實也夠忙碌的,容胭始終不放心讓他一直留在車廂裡,最終只得試探着將他帶出了車排後座。
好在江遇城這男人雖然確實有點喝多了,但是這男人的意識總歸還算清醒着,知道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就是自己的寶貝老婆,所以在行動上還算是比較配合的。
陳姨被大廳的動靜驚醒了,披着外套匆匆進入大廳時,恰好看見容胭攙扶着自家先生往樓上而去,她有些驚慌地詢問一句:
“太太,先生這是怎麼了?”
容胭有些吃力地摟着江遇城上了樓,回頭看一眼陳姨:
“先生有點喝多了,麻煩陳姨去煮一碗醒酒湯。”
“是,我這就去煮!”陳姨說完,便快步進了小廚房。
等到把已經喝多的男人送去了主臥房間的大牀上,容胭給他脫了腳上的皮鞋,順帶着連他白色襯衣的鈕釦也解開了兩三顆,然後匆匆進了洗手間擰了一條毛巾。
簡單地給他擦了手和臉,這會兒到了牀上,喝多的男人便真的是完全陷入了昏睡裡。
江遇城這男人往日裡紳士慣了,就算哪天喝高了,也絕不會耍酒瘋。
一是,他骨子裡本就不是那種人;二是,能夠讓他喝到這種程度絕對是少之又少。
容胭將手邊的毛巾放到了旁邊的牀頭櫃上,房間裡一下子安靜下來,她低頭看着身邊昏睡的男人出神。
在她與江遇城結婚的四年間,這男人喝成這幅模樣的次數絕對是屈指可數,而且情緒如此低落,真的令她有點琢磨不透。
直到陳姨敲響主臥的房門,容胭起身去取了那碗醒酒湯。
只是看牀上的男人睡得那般深沉,她轉而又是不忍心把他喊醒,索性直接放到了茶几上,讓他繼續沉睡過去。
*
因爲是週末的時間,江小九同志的睡眠狀況真的印證了那句話:
週一到週五,早晨怎麼都叫不醒;週六和週日,早晨比打鳴的公雞醒來的還要早!
因爲容胭前一天剛剛答應她,週末的時候要帶她和釗銘一起去楓亭玩兒,小傢伙簡直就跟刻在了腦子裡似的。
清晨天色尚未完全放亮,小傢伙就一股腦地從公主牀上爬了起來,光着一雙小腳丫就直衝衝地往主臥的房間跑了過去。
還好容胭醒得也早,直接把闖入門的小傢伙抱去了樓下。
陳姨這時候還沒有醒來,別墅一樓的大廳十分安靜。
容胭將小傢伙放到了沙發上,耐心地叮囑了她兩句,然後轉身進入了小廚房。
說實話,醒酒湯這玩意兒,容胭並不拿手,只是見過陳姨做過一兩次。
最主要的原因還不是因爲江遇城很少喝成這樣,她覺得也不算什麼必學的廚藝,所以也沒放在心上。
陳姨還沒醒來,她只得憑着記憶隨便煮了一碗清湯。
沒過多久,便聽到大廳裡有對話的聲音傳過來,隨後就看見陳姨的身影出現在小廚房裡:
“太太,昨晚先生回來的有點晚了,您怎麼也沒多睡一會兒?”
“我有些睡不着,所以就起來了。”容胭回頭看一眼進入廚房的陳姨,隨即將砂鍋的蓋子打開,向陳姨請教了兩句:
“我在給先生煲醒酒湯,陳姨你看看,這裡面還缺了什麼?”
陳姨聽了,緩步走過去,隨後指導了一些。
容胭還在小廚房裡守着煲湯,原本在大廳裡安靜的小傢伙忽然風風火火地跑進來,一把摟住了容胭的腰肢,語氣懇求道:
“媽咪,我要和爺爺奶奶一起出去!”
容胭自然明白她所說的出去是什麼意思,但凡週末醒來早了,就死皮賴臉地非要跟着陳姨和王叔一起去菜市場買菜,都快養成習慣了。
這會兒由於容胭還擔心着樓上主臥裡沒睡醒的男人,一個人確實有點顧不過來,所以就點頭同意了。
“謝謝媽咪,親親媽咪!”小傢伙瞬間就興奮了,拉着容胭繫着的碎花圍裙就要去親她。
容胭也是十足地既幸福又無奈,不讓她親還真不行,非要鬧到她親了又親,這纔算是心滿意足地跟着陳姨王叔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