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裡,若是要輸。
誰又能真正輸得起?
不過是逞能,不讓自個兒面子上太難看罷了。
衛霄紅着眼睛,死死盯着埋頭思考的安央央。
他看不見她的表情,猜不透她的心思。
月色迷了,涼了。
風聲遠了,輕了。
連路燈,也閃着微弱的光,大有要罷工的意思。
良久,安央央才擡起頭,眸子一片沉寂,瞧不出任何悲喜,“衛霄,到此結束吧。”
聲音冷的如枯井裡傳出來,浸溼人心。
從皮膚到心臟,都讓人發涼。
衛霄咧嘴一笑,眼眶紅了。
“別啊媳婦兒,我剛纔只是開個玩笑的,不然你以爲我熬了十幾個小時,第一個見你是爲了啥?”
這聲媳婦兒叫的順口,幾乎他潛意識裡,就已經將她當成媳婦兒了。
可她呢?
她不是這樣的。
見她沉默不語,他從軍裝外套裡掏出一個小物什,獻寶似的遞到她面前。
“媳婦兒你看,這是我給你做的,我在緬甸找了好久原料,這可是紅寶石打磨出來的,我親手打磨出來的!”
她不動聲色,沒有半分動容。
只是指甲早已掐入掌心,痛楚,蔓延開來。
“回去吧。”
她有氣無力,不想再多做糾纏,“別來煩我,我和你不一樣,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她是泥,卑微的任人踐踏。
他是天之驕子,生下來就沒有經受過挫折。
他們,自然是不同的。
“媳婦兒!”
見她轉身就要走,他一把將她從後背抱住,手臂力道沉重,依舊是溫熱滾燙的。
只是這一個擁抱,他已經丟掉了所有。
“我愛你愛到可以連自尊都不要,你爲什麼還要走!”
懷裡柔軟的身體一顫,她奮力扳開他的手指,指尖在顫抖,掌心的血痕,不比心痛。
“衛霄。”
她儘量恢復平靜,喉嚨傳出的聲音卻莫名有些哽咽。
“你要明白一件事情。”
將他指頭一個個扳開,讓他手臂脫離她,她笑了,背對着他,眼淚猝然落下。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人,是本就應該在一起的。”
她說的很平靜,平靜的像是在說今天晚餐的味道。
不等他反應,她已經大步離開,只留給他一個背影。
風,驀地變涼了。
心,也一瞬間冰透了。
他直勾勾盯着她的背影,笑出了聲,手裡捏着那塊紅寶石,越笑越大聲,越笑越瘋狂。
紅寶石上有他親手刻下的梵文。
是他輾轉緬甸寺廟求下的姻緣。
可是,再也沒有人需要。
眼淚溼了眼眶,他揚起手,狠狠將那紅寶石往牆角一砸。
紅寶石的硬度比磚頭的硬度強,這一砸,並無大礙。
他一拳砸向那堵廢牆,鮮血縱橫,血滴在紅寶石上,熠熠生輝。
真心有何用?
堅持有何用?
無用!
他揚手將紅寶石狠狠砸向牆頭,只聽“噗通”一聲。
寶石應當是落在了水中。
他苦笑,決絕轉身離開。
那不是他的姻緣,丟了又如何?
牆那頭,安央央赤腳,挽起褲腿,踏在冰涼的湖水中,舉着手機,仔細尋找那塊被丟棄的石頭。
眼淚不停砸向湖面,她伸手一抹,繼續尋找。
突然,腳下一咯,她擡起腳,彎下腰去,一塊紅如血的石頭,在湖水裡泛着微光。
她撿起來,淚水又溼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