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凜恍然大悟,心裡又有些懊惱,前兩天文件送來的時候,他已經派人盯緊蘇貝兒和舒媛了,卻忘了這個莫寧寧,看來這人才是最該盯着的那個。
秦爺繼續搖着太師椅,鷹隼閉上,仰頭喟嘆一聲,表情卻是一派輕鬆,像是剛纔那些所謂的陰謀詭計,一點也沒讓他愁雲半刻似的,“訂機票,明天回國。”他倒想看看,這場戲有沒有意思?
韓凜微微一頓,表情有些古怪的提醒,“秦爺……國內的事,您不是已經交給大少爺……”意識到秦爺的眼神登時一厲,韓凜急忙頷首,額上熱汗都快涌出來了,“是,屬下立刻去訂票。”
秦爺卻又叫住了他,“等等,去把心簾那丫頭也叫上,放她一個人在新加坡,我可不放心。”
韓凜垂眸,恭敬的點頭:“是。”可口中雖然應承得輕巧,心裡卻是叫苦不迭,他真心不敢去惹那個刁蠻大小姐,他真怕死無全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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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不到四點鐘手機就響了,寧寧撐着眼皮,壓着各種吐槽,要死不活的接了電話,電話一通,立刻聽到那邊爆炸似的聲音,“莫寧寧,快來劇組,導演臨時要加一場日出的戲。”
“啊,我……”寧寧正準備說點什麼,電話卻啪的一聲掛掉了。她內流滿面的握着手機,翻了個白眼,差點沒暈死過去。
進組的第二天就體會到了導演抽搐的思維模式,和跳脫的拍攝進度,寧寧像遊魂似的洗漱完畢後,一點不敢耽誤,嘿咻咻的就出了家門,而趕到劇組時,已經氣喘吁吁了。
一看到她來,石導立刻精神爽利的大叫一聲,“季茹來了,快化妝,快化妝。”
這場戲一共有三個人,季茹,鍾卿,沈峻,而現在兩個人到了,還有一個人卻依舊沒來。
寧寧眼睜睜的看着一個正在給言睿做最後補妝的化妝師匆匆忙忙的又朝她狂奔而來,她立刻乖乖的坐下,等待擺弄……
眼線還沒畫完,服裝師又來湊熱鬧,七七八八的弄了十分鐘,才終於把裝束弄好,期間,石導一直滿臉虔誠的盯着烏起碼黑的天空,寧寧心中恨恨的鄙視,就算你再怎麼祈禱,太陽該出來的時候,還是會出來的,太陽不會因爲你要拍戲而換個生理鐘的,而現在這場戲還有一個人沒來,太陽一出來,戲可就拍不成了,邪惡的石導,你活該!
想到顧少修因爲遲到會被導演各種皮鞭滴蠟小黑屋,寧寧就忍不住暗爽,那傢伙越倒黴,她就越興奮。
眼看着天已經開始濛濛的露出深藍色了,石導臉黑了,瞪着外面喊,“沈峻呢,沈峻怎麼還不來?”
他話音剛落,就見棚外匆匆忙忙跑進來個清俊身影,寧寧原本高漲到喉嚨口的興奮感,登時被無情澆熄,她要死不活的溜達到言睿身邊,和他一起聽編劇講這場新加的戲要怎麼演。
而那邊顧少修一邊換衣服,也一邊被導演親自講戲。
這場戲主要突出的依舊是鍾卿和沈峻,季茹就是個龍套中的佈景板,據說是昨天晚上導演睡了一半,做夢夢到一個比較唯美的畫面,半夜爬起來,就找住在隔壁近水樓臺先得月的編劇商討加戲,編劇雖然萬般不情願,但是依舊屈服在亢奮的石導淫威之下了,經過一個小時的商談,最終石導覺得事不宜遲,遲則恐變,便立刻讓副導叫三人回來拍戲。
聽完整段講解,寧寧瞬間就斯巴達了,這種吃飽了撐得大清早三個人迎着初升的日光一起漫步的劇情,不是應該給女主嗎?爲毛是她?
爲毛她就要凌晨四點鐘被兇殘的挖起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來補拍戲,而正牌女主就可以一覺睡到大天亮,起牀後說不定還能換個運動服去慢跑一小時,接着吃了早餐,換了漂亮衣服,在助理的陪伴下慢條斯理的進廠?
這到底是什麼坑爹的情況?喂,她是龍套,是龍套啊喂,搞清楚好不好啊混蛋。
正式開拍的時候,因爲時間已經有點晚了,所以導演嚴厲的要求必須一次過,過不了,哼哼?你們看着辦吧。
頂着巨大的壓力,三人進了佈景,寧寧摸了摸自己規規矩矩,一絲凌亂意思都沒有的頭髮,果斷的直接弄亂,這場戲是說她酒醉,然後迷迷糊糊的搭着鍾卿,表面上神志不清,希望對方送自己到安全的地方,實際上就是勾引人家上牀,最後當然是未遂……不過儘管叛逆,卻也有點男子血性的男主雖然各種不待見自己,卻也沒心狠手辣的把她丟在人吃人的深夜酒吧不管,總得概括就是,好心的男主,拖着壞心的龍套,打算把她送回家,順便和女主來個面對面。
但是剛從酒吧出來就看到了死對頭沈峻,沈峻是因爲考試結束了,所以被朋友拉着來慶祝,但是醒來就發現朋友都走了,沒辦法,他只好自己離開,兩間酒吧面對面,當鍾卿帶着拖油瓶,沈峻撐着腦袋出來時,三人狗血的相撞了,然後跌在一團,而作爲龍套,劇情設定是季茹壓在最下面……
寧寧心裡怨念頗重,想到自己大半夜被挖起來不說,一會兒還要被兩個高頭大馬的男人壓,小白牙頓時蹭得咯吱咯吱響,言睿還好,畢竟他們也算朋友,但是顧少修,這個還綁架過自己的變態,憑什麼要壓她?
想到這裡,她就氣得冒煙,趁着還沒開機,她眯着眼走到顧少修面前,一雙綠油油的眼珠子晶亮晶亮。
顧少修沒料到她會突然過來,一時沒反映過來,就聽她大喊,“導演,沈峻宿醉後起來,頭髮不可能這麼端正。”話音一落,就伸手往人家頭上狂揉。
坐在顯示屏前的石導看着屏幕裡,瘋婆子似的把人家的頭當攪雞蛋清那麼不要錢的攪的莫寧寧,整張臉都抽搐了。
旁邊的攝影,燈光,化妝,包括過路的廠工,都一臉囧囧有神的盯着佈景前的那個詭異畫面,額上,冷汗都冒出來了。
揉得差不多了,寧寧也累了,終於笑眯眯的收回手,滿意的看着眼前某男雞窩似的造型,臉上的笑容,那叫一個燦爛奪目。
一個男人,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就這突然的,毫無防備的,沒有預料的,被一個看起來矮矮小小,沒什麼殺傷力的弱智女流,給抱着頭蹂躪了……
這……侮辱性質太嚴重了吧?
就在衆人以爲,顧少修肯定會生氣,或者會打人,甚至連石導都驚悚的做好了及時出面調停,就怕兩人打起來外人拉不住的準備,而言睿更是眼睛一眯,下意識的往莫寧寧身邊站了一點,想着要是顧少修動手,他作爲男人,好歹也要保護女性。
可讓人大跌眼鏡的事在一秒鐘之後發生了,只見顧少修滿臉坦然,一點沒有生氣的摸了摸自己的新造型,笑眯眯的對莫寧寧點點頭,好脾氣的道:“這樣的確自然很多,多謝莫小姐。”
饒是寧寧自嘆抗雷能力極強,也被這傢伙森森的給秒殺了,他居然沒生氣,他居然沒罵人,他居然沒仍劇本,撂挑子大喊老子不幹了,這劇組沒法呆了,他居然什麼都沒有的還在笑,靠,姐都做好了逃之夭夭的準備了,你丫的居然連個怒火星子都沒有,這不科學,真的不科學!
“好了好了,就位了就位了。”深怕事情越鬧越大,石導連忙聖旨一出,寧寧儘管萬般不願,也總不能對着笑眯眯的人發火,頓時,她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伸手不打笑臉人什麼的傳統美德,真是太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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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空氣意外的清新,就算是在這條污穢不堪的糜爛小道,季茹雙眼迷濛,死死的扣住鍾卿的手臂,天賜下來的機會,她如果不把握就真的太笨了,鍾家的少爺,光是這個名頭,已經足夠讓不少女人瘋狂亢奮了。
“喂,女人,你還好吧?”厭煩的聲音傳進耳窩,季茹當然知道對方急於擺脫自己的心情,可男人,上了牀還不都一樣,他並不覺得這個鍾卿會有什麼特別,只要把他帶到酒店,不,或者普通旅館就行,或者只要一個安靜的地方,她總有辦法讓對方乖乖的。
“唔……”嘟噥一聲,她又猛地一撲,原本只是抱着對方的手臂,這一撲,卻實實在在的撲到了對方懷裡,使勁的想他胸膛裡鑽。
鍾卿暗罵一聲,卻沒辦法,只好半拖半扶的將她帶出酒吧,這條巷子是出了名的酒吧巷,一條道上至少有二十幾間酒吧,因此門對門的情況也並不奇怪。
而此刻就是,他們剛一出來,就恰恰的與對面酒吧出來的身影撞到了一起,三人均是歪歪倒倒的,這一撞,自然每一個人站住,都跌到了地上……
石導看着屏幕裡的畫面,眼睛眯了起來,三人跌倒的情節,原本設定是季茹倒在最下面,鍾卿和沈峻壓在她上面,雖然感覺有點殘酷,但是畢竟鍾卿和沈峻需要露面,而季茹只要有個背影就夠了,可是現在……
看着三人成堆,卻無形中是兩男壓底,一女凌上,三人的臉還都能顯示出來的情況,他搖了搖頭,有些唏噓,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有風度了。
連聲的哎喲之後,鍾卿最快爬起來,他穩了穩身形,才瞪着倒在地上的兩人,一看撞到他們的居然是沈峻,他表情一厲,登時挑眉,“沈大公子大清早的從酒吧出來,就不怕家裡的老爺子發怒嗎?”
熟悉的聲音令沈峻眉頭一蹙,一擡頭,便對上死敵輕蔑的目光,宿醉的勁兒頭還沒過,沈峻捶了捶腦袋,表情有些龜裂,“我的事,與你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