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amber這樣的小貓兒都知道先生的時間已經不多,硬是要纏着他,去找那蘇棠棠那個女人。他可比amber高級多了,但是他卻只是嘴上說說,卻並沒有做什麼令寒先生開心的事情。
就算先生的病無法徹底治癒,但是憑什麼先生要一個人走過最後的時光?
就算真的要走到死的那一步,他也要至少讓那個女人知曉吧?
如果他問先生,是否要讓那女人知道他的病情,不用想都知道,先生肯定軟硬兼施,絕不會讓他去找蘇棠棠。
對了!
先生是多會謀劃的一個人!
他故意表現得風清雲淡,卻是在用這樣的方式激怒自己!
他記恨蘇棠棠,那他就絕對不會去找蘇棠棠,拜託她做什麼,或者用他的病去要挾她什麼?
不!
他偏不!
即使是最後的時光,他就不信,先生不希望蘇棠棠能夠陪在他的身邊?
他一個人獨來獨往慣了,卻不代表他真的不在乎。
這下,凌冽的心裡有了決斷。
他把熬好的中藥遞給寒澈,把頑皮的amber從寒澈的雙腿上抱開。amber感覺到凌冽粗糙不溫柔的對待,便瞪着琥珀色的貓眸,衝着凌冽張牙舞爪的。但,凌冽卻抓得很巧妙,明明抓得amber不能動彈,但是amber卻偏偏拿凌冽無可奈何。
寒澈看了一眼深褐色的中藥,難聞的藥味,隨着水汽氤氳,在空氣內嫋嫋地散開。
他隨手放在茶几上,嘴角勾起一絲幾不可見的微笑。
“先生,藥趁熱喝,涼了藥效就不好了……”凌冽望着寒澈極其漂亮的五官輪廓。或許這就是世人常說的天妒英才!像先生這樣近乎完美的人,往往更容易遭到天的妒忌!
“就這樣放着吧!”寒澈淺淺地開口道:“這藥,已經吃了那麼多年了……厭了這藥的味道。既然無論怎樣都會走,那等會兒再喝吧!”
他無數次幻想過自己最後的日子。
坦然,無波,無痕……
但,真的到了現在,他才發現自己的不捨得,愈加難以割捨。
他能爲她做的,太過有限,真的太過有限,他甚至覺得所有人都高估他了,事情的發展已經逐漸超過他的設想。他不確定能否力挽狂瀾,事實上他發現自己找的所有的藉口和理由,不過就是因爲不捨得她。
她是他師傅的女兒……
她,是他永遠得不到的美麗的花。
他不需摘花欣賞,他寧願站在遠處,看她兀自綻放,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先生……”凌冽覺得心裡很堵了,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改變寒澈心中的想法。
“凌冽,別覺得難過……“
怎麼可能不難過?
“先生,我想先退下……”
“嗯……”
凌冽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卻用黝黑的手背擦了擦臉。
俗話說,男兒膝下有黃金,男兒有淚不輕彈。
但是,這一刻,他實在無法壓抑自己內心的痛……
他傻啊?
寒先生嘴上說不想見蘇棠棠,哪兒是不想啊?
他是怕自己不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