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兒和她女婿呢?”
雲重有點喝多了,等醒過神來找齊靖的時候卻發現沒人了。
雲李氏一聽他問起就開始發起牢騷來:“問她做什麼,以後全當沒這個姑娘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雲重一眼瞅到雲琅:“琅哥兒,你說說。”
雲琅站到雲重面前,不輕不重不急不緩的說道:“也沒什麼,就是胡家那個胡安回來了,帶了好些錢財要蓋大屋,他還惦記着三姐,想拿千兩紋銀換三姐和離嫁給他,原來我想這是好事,三姐不是看不上齊家那個醜八怪麼,原來還一心尋死的,就和三姐說了這件事情,誰知道三姐聽了就大罵起來,說我和娘沒安好心要賣了她之類的,一氣之下拉着姐夫走了。”
“好心當成驢肝肺,不識好歹的東西。”雲李氏這會兒還是一肚子氣,就又罵了起來:“我還不是爲了她,她難道就不是我腸子裡爬出來的?我這當親孃的還能害她。”
雲李氏光顧罵了,竟然沒瞧見雲重的臉變的黑乎乎難看的很。
倒是雲琅瞧見了,趕緊拉住雲李氏,雲重拍桌而起:“混帳。”
“是夠混帳的。”雲李氏真沒眼色,根本不知道雲重在氣什麼,附和了一聲。
結果,雲重一巴掌扇在她臉上:“個敗家娘們,你,你怎麼就這麼蠢呢,我是造了什麼孽,娶了你這麼個喪門星。”
雲李氏捂臉,眼含熱淚:“我怎麼了?我怎麼了?我給你做牛做馬伺侯你,給你雲家生兒育女,到了不說功勞,連苦勞都沒有了。”
“唉。”雲重氣的又扇了他自己一巴掌:“禍害啊禍害,你叫咱們家……那事你不知道悄悄的先透透三姐兒的底麼,上來就說那些話,弄的三姐兒和你生份了,這也就算了,三姐兒鬧起來的時候你也不知道攔着,說什麼都不能放她回齊家啊,她一回去,把今兒這事一說,齊家那幾個母老虎尋了來,咱們可怎生是好?咱們雲家幾輩子的臉怕都要丟光了啊。”
雲李氏聽的有些呆了:“能怎麼着?齊家還能把咱們殺了不成?”
雲琅這會兒卻想起去接雲瑤時候在村口碰着的那件事情,齊家那幾個姑奶奶提着一個小娘子狠揍狂罵的景象又出現在眼前,他不由機靈靈打個寒戰,首先這心裡就發怵了。
“娘,齊家那幾個姑娘真不好惹啊。”雲琅把這事對着雲李氏一說,雲李氏也嚇的傻了眼:“這可咋辦?這可咋辦?”
“咋辦?”雲重頭疼的很:“趕緊收拾東西,就說是給你大哥瞧病,咱們先去蓮花鎮上住幾日,等瞧着沒事了再回來。”
“唉,唉。”雲李氏答應着就跑到屋裡收拾東西去了。
雲重對雲琅招招手:“你去你二姐家傳個信,就說咱們去她那裡借住幾日。”
雲琅明白了,敢情這是要一家子躲災去啊,原他是不樂意去薛家的,不過想到齊家那一窩,不樂意也得樂意。
雲琅當下整了幾本書帶着去了鎮上。
雲琅前腳走,雲李氏整了些東西后腳纔要出門,不想親家柳翠兒的娘古氏來了。
她在門口就叫上了:“親家,親家,在不在家啊?”
雲李氏趕緊笑着迎了出來:“我說誰呢,原來是親家啊,趕緊屋裡坐。”
迎着古氏進了門,雲李氏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待坐定了親親熱熱的問:“您這可是貴客登門呢。”
古氏抿嘴笑着,雲李氏又問:“可是有什麼事?是不是爲着孩子們的婚事來的?”
古氏搖頭:“婚事倒是沒什麼,咱們兩家都是說定了的,再者彩禮都收了,日子也看好了,淨等着成親了,自然再沒旁的事。”
雲李氏一聽鬆了口氣,就聽古氏問:“我聽說我那女婿叫蜂給蟄了,就來瞧瞧,再者,還有一件事情想叫你幫我打聽打聽。”
“什麼事?”雲李氏的心又提了起來。
實在是這古氏不是什麼好相與的,在村子裡被人稱爲針尖尖的,什麼事情都要與人比一比,平常無事也能尋出許多事來,說話就跟針似的直髮刺,雲李氏是不樂意同這種人打交道的,可是誰叫她家小子潑死潑活的就是看中了人家姑娘,除了那柳翠兒啥人都不要,雲李氏爲着小子,不得不忍氣吞聲。
就見古氏挑了挑眉,一臉的厲害樣:“我聽人說那胡安回來了,這回可是發了大財的。”
雲李氏一聽臉上就有些變色,乾笑兩聲:“我哪裡知道這些事。”
古氏也不理會她,自顧自說道:“這胡安回來不只給他爹孃蓋房子,還有一件極緊要的事情,胡安是個有能爲的,如今在長安城裡混的也頗好,他如今專給那些富貴人家尋些幫傭,這不,長安城裡有幾家公侯府第要尋些長的好看幹活又利落的小姑娘伺侯,只要這人長的好又機靈,人家樂意籤活契,五年十年都成,到了年月就放出來,給的月錢也是一等一的,聽說只要過去挑中了做了大丫頭,一個月能領一二兩銀子呢。”
雲李氏一聽倒抽一口氣:“這麼多?”
“可不是麼。”古氏壓低了聲音:“咱們村子裡但凡有小姑娘的人家可都紅了眼的,你也知道我家條件不是多好,我家還有兩個小的要養活,小子是傳宗接代的,自然要好好養,這銀錢就有些不湊手,我就想着翠兒她妹子年歲正好,長的又標緻,這不是頂頂合適的人麼,親家和胡安一向好的很,不如你幫我問問,叫他幫我家葉兒挑個好人家,做上十年八年的賺一筆錢回來。”
雲李氏聽了這話心裡盤算了好一會兒才一拍大腿:“這個成,我幫你打聽打聽,說起來這真真是一件好事,我要是跟親家一樣家裡也有小丫頭片子,我也恨不得叫胡安領了去呢,可惜,我家三個姐兒都嫁了人。”
古氏一樂:“也是你們家沒福份,三姐兒前腳嫁人,胡安後腳就回來了,瞧這不湊手的,要是三姐兒晚嫁那麼幾天,可不就淨等着享福麼。”
真是越不想聽什麼這古氏越說什麼,說的雲李氏這心裡就跟擱了根刺似的,又刺撓又疼痛,連話都有些懶得跟古氏說。
古氏倒也不覺怎樣,端起茶來喝了幾口起身就走:“家裡事還多着呢,我也不多說什麼了,你記得幫我打聽打聽就行。”
雲李氏趕緊起身相送,送走古氏,雲李氏出門探聽了一回,果然村子裡都正議論這件事呢,好幾戶有長的好看的小姑娘的人家都提了東西往胡安家去。
雲李氏想着這事,心裡跟淌血似的難受極了。
就跟古氏說的那樣,晚上那麼幾天不好麼,要是三姐兒晚幾天嫁人,她現在可不就是胡安的丈母孃了,那些人還不都得提了東西來巴結自己,可惜啊,現在說啥都晚了。
不說雲李氏怎麼後悔。
就說雲瑤跟齊靖回了齊家,才下車就看着銀竹正擔了捆柴禾進門,齊靖趕緊過去幫忙,銀竹不叫他沾手,笑道:“你穿了新衣裳就別動手了,小心把衣裳刮花了。”
銀竹又看向雲瑤:“怎麼這就回來了?不在你孃家多住幾日?”
雲瑤抿嘴一笑:“我原來也說要多住些時候的,只是吃了飯就不安心,老想着爹孃跟姐姐妹子,在家裡混身都難受,總覺得我娘做的飯沒姐姐做的好吃,孃家住着也不如自家住着舒坦,就收拾了東西跟相公回來了。”
說到這裡,雲瑤吐吐舌頭小聲問銀竹:“大約你們也想不着我這麼早回來,可給我準備了晚飯麼?我在家裡都沒吃好,這會兒正餓着呢。”
銀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就你那丁點胃口,吃的跟貓食似的,家裡還能缺了你的吃食,趕緊進門,我去廚房瞧瞧還有沒有好吃的。”
說到這裡,銀竹又湊近雲瑤:“老三和老五老六回來了,給你帶了好東西呢。”
“是嗎?”雲瑤一喜,拽着齊靖就跑進院中。
銀竹在後頭看了直搖頭:“真真還是個孩子,脾氣也跟小孩子似的,說風就是雨。”
雲瑤跑進屋裡,看着齊顧氏就喊了起來:“娘,我回來了,你們想我沒,我可是想你們呢。”
正和銅鎖還有寶珠、寶瓶說話的齊顧氏差點沒嚇着,瞪了一眼雲瑤:“風風火火的做甚,既然回來了就趕緊進屋,外頭起風了,小心凍着你。”
雲瑤笑着答應一聲,邁步進了屋,過去就摟了齊顧氏的胳膊撒嬌:“娘,我真想你了,想的都吃不下飯去,這不,早早就跟相公回來了,我這肚子還餓着呢,娘,有沒有什麼吃的給我填填肚子,哎喲,肚子餓的疼呢。”
她這番嬌聲軟語連耍賴帶撒嬌弄的齊顧氏沒有丁點脾氣了,伸手點點雲瑤的額頭:“你啊,叫我怎麼說你纔好,趕緊坐下,一會兒咱們就吃飯,你三姐這回上山打着好東西,進城賣了好些銀錢,給你也帶了好物件呢。”
“什麼好物件?”雲瑤一聽眼睛都亮了。
齊顧氏跟銅鎖使個眼色,銅鎖笑着拿出一個小巧的木盒子遞給雲瑤,雲瑤接過來打開一瞧,盒子裡放了一支閃閃發光的金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