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平輝徹底被邵月莞的所作所爲激怒了,但他到底是隻老狐狸,沒有在發現邵月莞背叛自己的那一刻就去拆穿她的僞裝。他很快便鎮定下來,又讓偵探去調查段凱這人的身份。
楚平輝沒有料到,私家偵探查到的東西,會帶給他更毀滅的打擊。
他依舊每天按時工作,按時回家,只是在飯桌上,楚平輝臉上再也沒有了笑意。邵月莞只以爲他是在工作上遇到了不順心的事情,並未太過在意。又是一週後,楚平輝忽然決定去西郊別墅住兩天。
“平輝,怎麼突然想到要去西郊別墅?”邵月莞完美僞裝的臉頰上,終於也裂開了一道細細的口子。這傢伙,莫非是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
楚平輝是在晚餐桌上宣佈的這件事,正巧楚白也在。
楚白見楚平輝心情不大好,他便說:“最近太天熱,爸爸也許是想去西郊避暑。正巧,去年讓人養在湖裡的魚兒都該長大了,爸爸,你可以去那裡釣釣魚,散散心。”
兒子這般說,楚平輝心情稍微好了些。“要不,你也跟我一起去?”他問楚白。
楚白並未猶豫便點頭了,“那好。”
見這兩父子自顧自訂好了行程,邵月莞眉心一跳,總覺得不安。“平輝,咱什麼時候去?”
“就今晚!”
楚平輝一錘定音,邵月莞卻慌了神。
今晚?
楚平輝很少會去西郊的別墅,有時候一年也不了一次,因此,邵月莞才放心將段凱安置在西郊別墅裡。楚平輝臨時決定去西郊避暑,邵月莞自然亂了馬腳。
“你們先吃着,我去收拾東西。”邵月莞放下碗筷,故作鎮定上了樓。一回房間,邵月莞便第一時間拿起電話撥給了西郊別墅那邊,接到電話,段凱第一時間將房屋裡屬於自己的痕跡抹去,然後乖乖地搬進了下人專用的房間。
爲了迎接楚平輝的到來,這一夜,西郊別墅裡忙亂了許久。
楚白親自開車載着雙親來到西郊,他盯着面前這棟別墅,目光有些嘲弄。
三四個下人站在門口,見楚平輝下車,齊聲開口歡迎:“歡迎先生、老爺、少爺。”
一個五十多歲的管家,一個負責做飯打掃房子的保姆,還有一個看上去面目硬朗,氣質出挑的男人,據管家介紹,這人叫阿凱,主要工作室是負責這棟房子的安保問題。
楚平輝沒有多看段凱,直接進了屋。
邵月莞見楚平輝沒有留意到段凱,這才鬆了口氣。
段凱目送他們一家三口進屋,目光在楚白挺拔貴氣的身影上多停留了一會兒。那是他的血肉啊!
楚白像是有所感應,忽然扭過頭來看了一眼。
對上楚白那淡漠疏離的注視,段凱先是一愣,然後禮貌地點點頭,便離開了。楚白盯着這個男人的背影,不由得捏緊了雙拳。
當晚住在西郊,一夜安好,並未發生任何怪事。
楚平輝這次打算在西郊住上一週,第二天一大早便帶上楚白去西郊有名的莫荒山登山,父子倆都穿着成套的登山服,揹着一個登山包。七點五十幾,兩個人成功登上山頂。
楚平輝背靠着一塊大石,他望着山下的西城,遲遲不語。楚白站在他身後的大石山,則一直在欣賞日出。太陽擠出地平線,懸掛在奉城的城市邊緣,像是一個大火球,有些刺眼。
“小白,你母親她,最近在忙些什麼?”楚平輝忽然問。
楚白並不意外楚平輝會問他這些話,他低頭想了想,便說:“這我也不太清楚,她最近應該跟那些闊太太來往得密切,經常往外跑。”
楚平輝冷笑,但對楚白的如實相告,倒是感到熨帖。
“你媽她也不年輕了,我們父子忙着工作,她是該多交些朋友。”楚平輝淡淡地說。
楚白看了父親一眼,也說:“你說得對。”
“老了啊,這才爬了幾百米,腿腳就開始發軟了。”楚平輝錘了錘大腿,累的直咧嘴。楚白趕緊從大石山跳下來,“爸,你坐石頭上面去,我給你捏捏腳。”
楚平輝當真爬上了石頭,一屁股坐下。
他放平了雙腿,等着楚白來伺候他。
楚白將揹包放下,他斜靠在大石山,當真給楚平輝捏起腿來。楚白這大男人力道自然不小,痠疼的肌肉在楚白的力道下放鬆,的確舒服了不少。楚平輝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兒子,心裡總算有了點安慰。
老婆出軌了,這不可怕,至少,他的兒子會一直屬於他。
下山的路,楚白刻意放滿了腳步,跟楚平輝保持着兩步遠的距離,這樣,一旦楚平輝跌倒或是崴了腳,楚白都能第一時間顧及到。兒子的一片心意落到楚平輝眼裡,更是心悅幾分。
上午去爬了山,下午,楚平輝小憩了一個半小時,便坐在院子裡跟管家聊天。邵月莞站在臥室的窗臺後,望着樓下的楚平輝,一時間,摸不準他的突然造訪,究竟是有意爲之,還是隨意而爲。
第二天,楚平輝又帶着楚白去湖邊釣魚,父子倆一坐就是一個下午,晚上,楚白讓保姆將他們釣回來的魚烹飪了,做了一頓魚肉盛宴。楚平輝看着心情不錯,竟然讓管家去通知保姆和段凱,讓他們都來吃魚肉。
六個人圍着桌子坐下,吃着細嫩的魚肉,桌上時不時傳出笑聲,一片其樂融融。楚平輝多喝了兩杯,吃完飯便讓邵月莞扶着他上樓去休息。楚白接了個電話,晚上另有安排,今晚就不打算回來了。
邵月莞伺候楚平輝沐浴完,又親眼看着他睡去,這才下樓去。
所有人都睡下了,客廳裡只亮着一盞微黃的燈光。
邵月莞放輕腳步下樓,剛走到客廳,就被一個高大的身軀擁入懷抱。
“我好想你。”段凱說。
邵月莞謹慎地看了看四周,確定所有人都睡了,這才放心。“去你房間。”她拉着段凱的手走向段凱的傭人房,不一會兒,傭人房裡便響起一陣讓人羞赧的聲音。
楚平輝披着睡衣,站在傭人房外,他聽見自己的妻子在別的男人身下發出低低的**,氣得體內血液都要倒流了。
但他十分穩得住,並沒有當場發做,他放輕腳步走回房間,又給偵探打了個電話。接到楚平輝的電話,偵探只說資料已經收集好了,還有幾點想要確認,大約明晚就能將東西交給他。
楚平輝掛了電話,這一夜,是怎麼也睡不着了。到了凌晨三點,邵月莞纔回房,她見楚平輝還睡着,這才放了心。
聽見邵月莞在自己身邊躺下,想到她身上還殘留着別人的氣息,楚平輝真想殺人!
第二天晚上,楚平輝的秘書帶着文件來別墅找他,楚平輝帶着秘書進了書房,他確認沒有人跟上來,這才讓秘書將東西拿出來。秘書立馬從公文包裡掏出一份牛皮紙袋的文件。
“董事長,這是您要的東西。”
楚平輝接過紙袋,臉色平靜地將紙袋放入抽屜裡,這纔跟秘書談起工作上的事。十幾分鍾後,邵月莞捧着咖啡上樓,她站在門外聽了會兒,確定裡面的人真的是在談公事,這才敲了敲門。
叩叩——
“平輝,我煮了咖啡,現在方便進來嗎?”
楚平輝目光很冷,聲音卻無異樣。“進來。”
邵月莞推開門進去,將咖啡端給秘書和楚平輝,這才款款離開。秘書又在書房留了二十多分鐘,這才告辭。他走後,楚平輝並沒有急着看文件,他走下樓去,拿起高爾夫球杆在院子裡玩了起來。
邵月莞一直關注着他的一舉一動,見他這般悠哉,擔憂了幾天的心,終於徹底放下。
晚上,兩個人一起入睡,凌晨兩點多,楚平輝起了牀,去了書房。
他鎖好門,拿出那份牛皮紙袋文件,遲遲沒有打開。
他心有不安,總覺得這文件一件打開了,有些隱藏的事,就要徹底見陽光了,而他,或許會遭受另一種打擊。楚平輝點着煙,坐在椅子上許久,等一根菸抽完了,這纔回過神來。
他快速地打開文件,不給自己留下猶豫的時間。
掏出幾張資料紙,楚平輝又點了一根菸,這才慢慢地瀏覽起來。
段凱,年齡51,小學就讀於銅間小學,初高中就讀於平城一中,後被陵陽大學錄取。大三時,因醉酒駕駛撞死一名婦人而被判入獄二十六年。至今,已出獄三年。
段凱成績優良,感情生活簡單,只在大學時談過一名女朋友,兩人關係十分要好。
段凱女友,其名邵月莞,乃是邵氏集團的二女兒…
楚平輝手一抖,被煙燙了。
原來,早在二十多年前,他們就曾是這種關係!
楚平輝平息了下心情,又繼續看資料。
段凱出獄後,找了一份貨車司機的職業,並在兩年前的四月,也就是2016年4月份的一個夜晚,與搭檔劉安一同駕駛一輛裝滿碎石子的貨車時,因貨車剎車突然失控,撞傷一對母女。段凱再度被審判,經過調查,確認事故發生時駕駛主爲劉安,因此段凱只坐了半年的牢,便再度出獄。
而被撞的那對母女,卻於一年後因救治無效,母親去世,而女兒無礙。注:經調查覈實,該母女正是僱主的情人與女兒。
握着煙的手再次抖了抖,楚平輝深吸了一口氣,內心升起一股難以平息的怒火和震撼。
這不會是巧合!
段凱跟邵月莞關係曖昧,段凱不撞別人,偏偏就撞了蘇默母女,這不得不讓人懷疑其中藏有更深的陰謀。楚平輝狠狠地閉上了眼睛,許久後,才重新睜眼繼續看了起來。
段凱出獄後,便再度與昔日情人聯繫,因邵月莞早已結婚,兩人只能發展地下情。目前,段凱因爲邵月莞的關係,成了僱主名下一棟別墅裡的安保人員。
另注:據傳,段凱入獄時,其女友邵月莞已有身孕一月有餘。因此消息無法覈查,故不敢妄下定論。
轟——
楚平輝這次是徹底震動了!
段凱入獄時,正是二十九年前的三月,而楚白今年實歲剛好二十八歲,他的生日正巧是年末十一月底!段凱三月入獄,四月份,邵月莞便以在讀大學生的身份嫁給楚家,婚後一月便查出懷有身孕,當時楚平輝可是好一陣歡喜!
按理說,楚白應該出生在次年一月底,但在十一月二十號那天,邵月莞下樓時不慎跌下樓梯,因而提前生產。如果偵探查到的消息屬實,那邵月莞那一摔,便是處心積慮、刻意爲之!
楚平輝捏着資料的手猛然顫抖起來,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他這輩子還真是活得窩囊。與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過了半輩子,替一個殺人犯養了兒子近三十年,這何其可笑!
…
第二天早上,保姆打開楚白的房間,準備進去收拾。正巧楚平輝路過,便問了一句:“少爺呢?”
“回先生,少爺去上班了。”
“你先出去。”
“好。”
趕走了保姆,楚平輝獨自進了楚白的房間。他在楚白房間坐了一會兒,這才掀開被子,在牀上找到了幾根短黑髮。楚平輝用袋子將頭髮裝起來,吃了早飯,藉故跟夥伴有一場高爾夫球賽之約,便開車離開了別墅。
他走後,邵月莞也拎着包出去逛街去了。
當真在西郊別墅呆滿了一週,楚平輝這才帶着邵月莞回楚宅。
進屋的時候,楚平輝還是滿臉笑意,可一回了房,楚平輝那滿臉的笑容頓時消失得毫無蹤跡。
“平輝,你是要喝茶還是咖啡,我去…”邵月莞話還沒說完,便被楚平輝那一臉的怒容給嚇得噤了聲兒。
邵月莞忽然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她有些腿軟,剛想要退出房門,楚平輝突然快步走到她身後,將房門給反鎖了。“看看這是什麼!”一大疊照片被楚平輝拋向上空,紛紛掉落在邵月莞的身旁。
邵月莞低頭凝視着那些不堪的照片圖,臉色終於徹底慘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