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絮不知道自己的一念之舉,在風宓陽心裡灑下了一片希望的種子。
風宓陽自小無父無母,生活在無情的世界裡,他完全是抱着能活一天便活一天的態度生活過來的,對他來說,能看到每天早上的太陽光,那都是他的幸運。
找一個愛的人生活,生一兩個孩子,直到壽終正寢。風宓陽沒想過這樣的生活,主要是不敢想。
此時此刻,在月光下,他坐在大樹上,頭頂上那些平安符牌被風吹得輕輕搖晃,他的心,也開始鬆動了。
他想要活着。
想要走進蘇絮的生活,想要讓她成爲自己的妻子,與她生一兩個孩子,過正常人都會有的美好生活。
這個願望,來得無比急切而炙熱。
這個想法很大膽,但卻跟惡魔的誘惑一樣,在他心裡逐漸放大,直到紮根發芽,再也拔不出來。
從樹上凌空跳下,風宓陽最後回頭看了眼那些符牌,這才下山。
…
他回來的時候,蘇絮還維持着他走之前的那個睡姿,放在左邊的左手五指微微收攏,像是在握着什麼東西。風宓陽將自己的右手放進蘇絮的掌心,他輕輕地捏了捏蘇絮的手指,低喃道:“你給我出了個難題。”
蘇絮可能意識到有人在跟她說話,她翻了個身,閉着眼睛找風宓陽的身體。風宓陽順勢在她身旁躺下,蘇絮摟住她的腰,迷迷糊糊地在他腰部跟腹部摸了幾把,然後,黑暗裡,她睜開了眼睛。
“你身上好涼,去哪兒了?”
風宓陽回抱住他,下巴在蘇絮腦袋上蹭了蹭,說:“出去抽了支菸。”
“難怪…”
蘇絮很快又睡着了,但手指依舊勾着風宓陽的小手指。
風宓陽很想問問她,寫下那些平安符的時候,她心裡在想什麼。
但他忍住了。
睜眼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到了凌晨三點多,風宓陽纔有了點睡意。
第二天去片場的路上,風宓陽明顯精神不濟,車子抵達片場,草莓將早餐遞到風宓陽手上。“風助理,這是你的那份早餐。”
風宓陽打開一次性飯盒瞅了眼,六個煎餃加兩個麻團。他下意識扭頭望向蘇絮,蘇絮別過目光望着窗外,長長的睫毛蓋住眼裡的不自在。
瞧,蘇絮這個人就像潤無聲的春雨,悄悄潤化他的心。
他昨天隨口說了一句麻團好吃,今天的早點就多了麻團。
“你們先進去,我頭有些困,眯一會兒。”
聽了風宓陽這話,蘇絮猛地將視線落到風宓陽的臉上,看清他眼底的疲憊,蘇絮蹙起眉頭,“你昨晚沒睡?”
再回想起昨晚摸到的兩手冰涼,蘇絮忍不住眯起了眸子。
風宓陽昨晚撒謊了,他不是出去抽菸,而是去了某個地方。
剎那間,蘇絮腦子裡想到了許多種可能性。
他是不是出去幹壞事了?
比如…殺了人?
蘇絮渾身一哆嗦,聽見風宓陽說:“昨晚身體有些不舒服,沒睡好,要補眠一會兒。中午想吃什麼,我待會兒去買菜。”
“不必了,中午就在劇組湊合吃一頓好了,你好好休息。”
風宓陽盯着蘇絮的臉看了許久,然後嘆了口氣,“也好。”
等蘇絮跟草莓進了片場,風宓陽這纔拿起筷子,夾了一個煎餃丟進嘴裡。
這餃子也挺好吃。
中國人果然會享福。
他幾口將早點吃完,將餐盒蓋子蓋上,下車丟進垃圾桶。回到車內,風宓陽放平車椅,迷迷糊糊的補覺,要睡着的時候,心裡還想着:要好好活下去,吃遍中國的美食。
上午拍戲的時候,蘇絮演技一直在線,沒有掉鏈子,但休息的時候,卻變得少言少語起來。
齊頌看出蘇絮心不在焉,便一直呆在一旁乖乖地熟讀劇本,沒有打擾她。草莓知道蘇絮在擔心什麼,中途出去了兩次,回來後都告訴蘇絮,風宓陽沒有事,只是困了在睡覺。
蘇絮稍微放了心。
就怕風宓陽是身體哪裡不舒服,又逞強不告訴他。
中午快吃飯的時候,風宓陽進了片場。
他已經睡飽了,看上去精神抖擻的樣子,只是頭髮有些凌亂。衆目睽睽之下,蘇絮踮起腳摸了摸他頭頂的呆毛,一臉無奈,“頭髮都睡翹了。”
風宓陽衝她笑了笑。
草莓領回來三個盒飯。
蘇絮的盒飯是排骨+荷包蛋+手撕包菜。草莓的則是紅燒五花肉+豌豆+鹹鴨蛋。風宓陽看了眼自己的盒飯,然後將它遞到了蘇絮手裡,“我們換。”他的是糖醋魚+油麥菜+醃蘿蔔乾。
蘇絮喜歡吃醃蘿蔔乾,那個又香又有嚼勁,也喜歡吃糖醋魚。
沒有跟風宓陽見外,蘇絮接過了他的盒飯,小口吃了起來。
劇組訂的盒飯到底不如風宓陽做的飯,蘇絮以前在劇組也是跟大家一起用餐的,不過近來幾個月被風宓陽養刁了嘴,吃起盒飯來自然沒有胃口。只動了動筷子,將盒子裡的蘿蔔乾與糖醋魚吃了,蘇絮便放了筷子。
風宓陽這人是個奇人,不管多難吃的東西,他都能閉着眼睛將它們吃光光。
飯後有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蘇絮跟風宓陽一同去扔盒飯盒子。蘇絮見他將飯吃光了,眉頭微向上一挑,問他:“你不覺得難以下嚥嗎?”
風宓陽:“有得吃比沒得吃好。”比這更難吃的,他都吃過。
他擦擦嘴,又用乾淨的餐巾給蘇絮擦嘴擦手。
蘇絮看着他做着一切,深深地覺得,自己被寵成了一個小嬰兒。
丟掉餐巾,風宓陽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一包藍色鐵盒裝的香菸,他煙癮不大,一天最多抽兩根。蘇絮見他抽菸,那牌子是他沒見過的,“給我來一根。”
風宓陽居高臨夏瞥了她一眼,淡淡搖頭,“女孩子不要抽菸。”
蘇絮早些年經常有飯局,自然是會抽菸的,只不過沒癮。
她也沒強求,只靠着牆壁,看風宓陽吸菸。
風宓陽吸了一口,忽然將煙遞到她的嘴前,蘇絮看了她一眼,就着他的手吸了一口。
“咳咳!”
蘇絮吐出煙霧,只覺得口感香膩。
“這什麼煙?有一股藍莓味。”
“Senator香菸。”
蘇絮挑了挑眉,議員?好奇怪的名字。
“再給我來一口。”
風宓陽搖頭,“不行。”
蘇絮說:“小氣。”
風宓陽將嘴裡的煙拿下,他忽然伸手將蘇絮抵在牆邊,彎腰堵住她的嘴。
濃濃的香菸味鑽進蘇絮的口腔。
劇組裡的員工有看到這兩個人的行爲的,也只當做沒看見。蘇絮推開風宓陽,耳根有些紅。風宓陽右手中指和無名指夾着煙,大拇指則在蘇絮脣瓣上按了按,說:“還要來一口麼?”
蘇絮推開他的胸口,風宓陽往後退了一步。
“誰稀罕!”
蘇絮一步一腳印走到自己的躺椅上坐下,假裝睡覺,睡不着,又打開劇本,發現也看不進去。她索性合上劇本,眺目望向角落風宓陽呆的地方,風宓陽沒抽菸了,他蹲在那裡,在看螞蟻搬吃的。
蘇絮皺了皺眉,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能感覺到風宓陽有些心事重重。
到底發生了什麼?
之後的幾天,風宓陽每天都嬉皮笑臉的,中午扔會給蘇絮準備可口飯菜。到三月底,這裡的戲份總算是拍完了。這部戲已經進入收尾階段了,還有最後一部分關於朝廷大戲與戰鬥的戲份要拍,但那跟蘇絮和齊頌都沒有關係了。
這部戲裡,兩個主演的戲份算是殺青了。
臨走之前,樑旭告訴他們兩個人,等樣片剪輯出來,如果有需要補拍的地方,會打電話喊他們來補拍。戲份結束後,蘇絮與齊頌在三月二十一飛回奉城。
齊頌之後還有一部電影要拍,這幾天還要參加一個電視節和幾個商業活動,兩人抵達機場,齊頌就被自己的墨辰接走了。
蘇絮準備休息幾天,最近也沒打算接拍新戲。
她讓草莓回家去休息,有事電話通知。
看着草莓坐上出租車離去,蘇絮將墨鏡戴上,扭頭看向身旁的風宓陽。“你呢?有什麼安排?”
風宓陽說:“我想睡上個三天三夜。”
目光深深地盯着蘇絮,風宓陽又道:“與你一起。”
蘇絮心跳猛地加速。
三天三夜,那是怎樣**荒唐的日子啊…
蘇絮本可以保住節操,矜持拒絕的,但她最後還是坐上了風宓陽的車,跟他一起回了流岸小區。
一到家,風宓陽倒沒有急着奔去房間。
他讓蘇絮先去泡澡,自己則將臥室和客廳收拾了乾淨。等蘇絮洗完澡走出來,牀單全都是乾淨嶄新的,客廳裡的灰塵也都消失不見。而這個大豪宅的主人,正在廚房做飯。
三月尾吧的天氣,春風習習,餐廳客廳的窗戶都開着,風將飄窗簾子吹得搖搖晃晃。飄窗落在蘇絮的頭上,像是披了頭紗。蘇絮望着廚房的方向,有些出神。
男人捲起襯衫衣袖,露出半截精裝的手臂,拿着菜刀,在做飯。
直到風宓陽喊她過去吃飯,蘇絮這才發覺,自己竟然盯着風宓陽看得發了呆,走了神。
他做的是中餐,菜式不多,卻樣樣精緻美味。
蘇絮吃了飯,主動抱起碗筷進廚房。
她站在洗碗機前,碗還在洗,腰卻被風宓陽摟住了。
“我們還沒在這間廚房裡做過。”風宓陽的吻落到蘇絮的脖子上。
蘇絮轉身看了眼風宓陽,不意外的,她發現風宓陽的皮膚開始泛紅。原來他也在害羞。
“那…試試?”蘇絮提議。
風宓陽抿了抿脣,等的就是她點頭。
他抱起蘇絮的大腿,將她放在流理臺上。
從兜裡掏出避孕套,這一次的**,風宓陽並沒有給蘇絮太多前戲,甚至在過程中,他的熱情也有些不對勁。蘇絮察覺到這人的不對勁,卻沒有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只是抱着風宓陽,用同樣的熱情迴應他。
…
到了深夜,蘇絮累趴在牀上,這才明白,爲什麼風宓陽要先做飯再做A。感情吃飽喝足了纔有精力來胡鬧。
第二天,風宓陽依舊只做了一頓午餐,第三天依然,其他時間,都與蘇絮纏綿在一起,哪怕不做事,只是抱着,也不願鬆開她。
“你這段時間,是不是有事瞞着我?”第三天的晚上,蘇絮終於忍不住,將心理的疑問問了出來。
風宓陽摸了摸她的眼睛,望着她的目光很情深,也很專注認真。
他的指尖沿着蘇絮臉頰上的每一處來回撫摸,流連不已。
那模樣,像是要將蘇絮的每一處都刻在心上,生怕會忘記。
“什麼事都沒有,你別亂想。”
蘇絮在風宓陽越發溫柔的笑意中,一顆心七上八下。
“…哦。”
她壓下心裡的疑惑,與風宓陽看了會兒電視,十點一過就上牀睡覺了。第二天早上,蘇絮沒睜眼就朝自己的身旁探出手,結果,只摸到了一片冰涼。蘇絮微微一怔,猛地睜開眼睛。
他不在!
那一瞬間,蘇絮心裡瞬間塌了一方天地。
她掀開被子,鞋子都顧不得穿,直奔下樓。
大廳裡沒有人,廚房裡沒有人,奪門而出,院子裡和泳池裡都沒有人。
蘇絮的嬌軀開始顫抖起來。
她又跑到二樓,打開二樓的每一道門,都沒有見到風宓陽人。蘇夏有又跑到三樓,還是沒有看見風宓陽。蘇絮忽然就崩潰了,“風宓陽!”她站在無人的走廊中央,衝冷清而寬闊的別墅喊。
她的呼喚,從走廊的一頭傳到另一頭,起了餘音。
“風宓陽!你在哪裡!”
蘇絮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害怕,她就像只無頭蒼蠅,在三樓二樓反覆地喊風宓陽的名字。
不知道喊了多少聲,風宓陽的聲音始終都沒有響起過。
蘇絮一屁股坐在厚實的地毯上,她忽然揉了一把臉,跑回臥室,找到手機,給風宓陽撥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竟然通了。
那頭剛接起,蘇絮便亟待開口:“風宓陽,你上哪兒去了?”蘇絮的哭腔傳進風宓陽耳朵裡,那頭的人略有些失神。
“小絮兒,你哭什麼?”風宓陽問。
蘇絮衝他吼:“我以爲你出事了!王八蛋!”
這一次,電話那頭的沉默時間更長了。
好一會兒後,風宓陽的聲音纔再度響起:“你沒有看我留的紙條嗎?”
“紙條?”蘇絮一愣。
什麼紙條?
“我在牀頭櫃上留了紙條啊。”
蘇絮走到牀頭櫃上,沒在櫃上找到紙條,倒是在地毯上找到了紙條。應該是她起牀掀被子的舉動太大了,將紙條帶到了地上。蘇絮將紙條展開,看到了風宓陽的留言——
我去看看未晞,早餐我給你溫在鍋裡的,起來記得吃。
蘇絮往牀邊一坐,心跳還是很激烈。
“我沒看見紙條。”這算是解釋。蘇絮又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風宓陽說:“中午可能不回來吃飯,不過晚上我會做好吃的給你。”
“哦。”
“沒事了,我去吃早餐了。”蘇絮失魂落魄的要掛電話,風宓陽又喊了一聲:“等等。”
蘇絮乖乖的,不掛電話。
“能告訴我,找不到我,你在想什麼嗎?”
蘇絮愕然了半晌,才說:“我在想,你是不是離開了,不辭而別了,再也不回來了。我在想,是不是有什麼不幸的事發生在你的身上,你必須悄悄離開。我在想,我…”
蘇絮忽然不說話了,風宓陽發出一個音節:“嗯?”
“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你了。”
說完,蘇絮的胸口蔓延開無法承受的痛意。
風宓陽的車停在上季碩山的公路旁邊,聽到蘇絮最後那話,他垂着的眼裡,終於涌出悲切的痛苦。“蘇絮。”
蘇絮愣了愣,他幾乎從沒有聽過風宓陽叫她的全名。回過神來,她纔出聲:“嗯?”
風宓陽看着內後視鏡裡的自己,張嘴說了一句話。
辨認其口型,應是——
我愛你。
“你要說什麼?”蘇絮催促道。
風宓陽搖了搖自己的脣,才說:“沒什麼,晚上見。”
“好。”
電話切斷,風宓陽的手握着手機,放在耳邊,遲遲沒有拿下。
劉盾是認識風宓陽的,見他按門鈴,劉盾忙打開門,親自迎他進屋,邊走邊說:“先生上班去了,夫人正在家練瑜伽。風先生是來看夫人的麼?”
“是啊,未晞她身體最近好些了吧。”
“好多了,現在總算是能吃些東西了。”
想起剛懷孕那幾個月的辛酸,劉盾也覺得夫人可憐。
“聽說你們夫人這次又懷了個小子。”
劉盾呵呵笑,“是啊,知道這消息的時候,先生和大少爺可好一陣鬱悶。”楚未晞肚子裡懷的是個男孩,劉盾現在就開始改口叫應斯里小少爺了。
風宓陽想象得出來那個畫面。
“夫人在後面。”
“我自己去找她。”
“好的,風先生要喝點什麼,我去準備。”劉盾又問。
風宓陽擺了擺手,“不喝,謝謝。”
風宓陽輕輕推開後院的門,還沒走幾步,背對着他做瑜伽的楚未晞就已經察覺到了他的到來,只是沒出聲。
“看你氣色不錯,最近過得很滋潤嘛!”
楚未晞頭也不回道:“你最近給人當助理,還當上癮了啊。”
“嘿,關鍵是老闆夠吸引人。”
“你到底想做什麼?”楚未晞結束了瑜伽鍛鍊,走到他身邊,風宓陽手裡拿着他特意買來的蜜柚,楚未晞說要吃,風宓陽立馬抽出軍刀給她剝皮。兩個人坐在木階梯上,風宓陽告訴她,他看上了蘇絮。
楚未晞並不意味聽到這個答案。
她很瞭解風宓陽,對於風宓陽看上了自己小姨這件事,楚未晞雖然覺得驚訝,但也不大驚小怪。
她小姨是個優秀的女人,風宓陽眼光好,看上她,是理所當然。
只是,在確認風宓陽是來真的後,楚未晞態度也跟着認真起來。
“阿陽,你知道一個女人最渴望的是什麼嗎?是一個家,一個安全穩定的家。”楚未晞盯着身旁目光深邃的風宓陽,又道:“可你,註定是個浪蕩漂泊的人。”
“我希望你幸福,也希望我小姨能幸福。”楚未晞見風宓陽的目光時而變得迷茫,時而變得堅定,就知道他已經起了那份心思。“阿陽,離開那個世界吧。”
風宓陽嘲諷地笑了笑,他說,他壞事做盡,就算是離開了那個世界,危險還是如影隨形着。
楚未晞沒有接話茬。
他說的是事實。
不是每個人殺手都像楚未晞這般幸運,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兩個人都沉默的吃蜜柚,默契的結束了這個話題。
不過,風宓陽今天來找她,不是想要跟她傾訴感情生活,而是爲了另一件事,一件,他懷疑許久,卻始終不敢去確信的事。
他問楚未晞,她當年的死,是不是跟風喬有關。
楚未晞的答案是肯定的。
她告知了他當年的真相,從楚未晞的話中,風宓陽看到了一個陌生而危險的風喬。
風喬因爲喜歡未晞,因而寧肯殺了她也不允許她離開。那麼,被風喬視爲唯一兄弟的他,一旦也決定要離開,風喬又會怎麼做?是像當年做掉風未晞一樣做掉他,還是念及兄弟情深放他一馬?
風宓陽覺得,自己多半也會落得跟風未晞一樣的下場。
又跟楚未晞聊了許久,懷念了一番往昔歲月。在楚未晞的邀請下,風宓陽在應家吃了午餐,吃完飯,又吃了些水果,風宓陽這才起身告辭。
楚未晞站起身,單手扶住自己的腰部,腹部顯得很大。“我送你。”
風宓陽點點頭,“好。”
兩個人並肩走到停車場,風宓陽打開車門,卻沒有急着上車。他回頭看了眼楚未晞,忽然在她身邊蹲下,在楚未晞驚訝的注視下,風宓陽伸出手,貼在了楚未晞的腹部。
胎兒在她腹中踢了兩三下,風宓陽仔細感受着,嘴角微揚。
“知道麼?”他忽然說。
楚未晞:“什麼?”
風宓陽感受着那個新生命的踢動,說:“前些天晚上我做了個夢。”
楚未晞沒有出聲,等着風宓陽自己告訴她那個夢。
“我真的開了一家料理店,在森林深處,我們的料理店開了一道側門,側門外是一個木道寬走廊,上面放了兩三張柔軟的懶人沙發。蘇絮躺在沙發上看她拍的電影,她挺着肚子,掌心時不時的撫摸一下肚皮,偶爾會回頭看看在做料理的我,也會對我露出一個微笑…”
風宓陽聲音輕輕的,描繪夢境的時候,彷彿正處於夢境之中,生怕自己聲音大了,會驚擾那美好的畫面。
楚未晞垂眸看着風宓陽,心裡一片酸意。
“阿陽…”楚未晞伸手抱住風宓陽的腦袋。
風宓陽將臉頰貼在楚未晞肚子上,他抱住楚未晞的腰,告訴她:“晞晞,你要幸福,一定要幸福。我們三個人中,能有一個是以幸福而善終,那也無憾了。”
鬆開楚未晞,風宓陽起身坐進自己的車子裡。
他啓動油門,又回頭看了眼楚未晞,說了一句:“如果我不在了,幫我照顧好她。如果她遇到了下一個喜歡的人,你一定要親自幫她把關,可別再遇見李星洲那樣的孫子了。”
“可我是真的喜歡她啊…”喃喃一聲,風宓陽開着車頭也不回的下了山。
楚未晞突然喊了聲阿陽,風宓陽聽見了,卻當做沒有聽見。
…
蘇絮中午回自己家裡去拿了些衣服,回來的時候,已經下午四點多。
她打開門,就聽見廚房裡有動靜響。
將裝衣服的行李放在玄關處,蘇絮走向廚房,看到了不一樣的風宓陽。他穿着一件日式料理服,白底繡黑色的花紋,頭戴白色廚師帽。他坐在凳子上,身前的流理臺上擺滿了各式各樣已經做好了的料理。
那些料理全都有墨綠色的瓷盤盛放,樣樣都很精緻。
此時此刻,他的手裡正在清理一隻海蔘,準備做海蔘刺蔘。
“今晚我們吃日式料理。”風宓陽低頭說。
蘇絮輕聲走到風宓陽的身前,她掃了眼各式料理,忍不住問:“今天有發生什麼開心的事?”
風宓陽擡頭看向她,眼含笑意,似春風一樣撩人。
“認識這麼久,我還沒有正式爲你做過一頓料理,正好今天有時間。”
蘇絮笑了笑,“我很期待。”
她眼珠子轉了轉,忽然跑上了樓。
風宓陽盯着她離去的背影,目光是那般火熱而痛苦。
四十分鐘後,風宓陽做好了所有工作。
他在院子裡支了一張木桌,將所有料理端上桌,又倒好兩杯清酒,風宓陽這才掏出電話給蘇絮打電話。電話掛斷後,又等了幾分鐘,蘇絮才下樓來。她特意穿了一件白色的露背洋裝,裙身並不長,剛到大腿。
一頭長髮高高盤起,頭上還別了一串水鑽頭飾。
她特意佩戴了一對深藍色的珠寶耳環,襯得肌膚雪白。
蘇絮已經很少穿這一類的禮服了。
風宓陽盯着她看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