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二十多分鐘,售貨員纔拿着成品走出來。
那玉的四周鑲嵌着鍍金的邊,鍍金邊緣刻着七個字。應知更仔細看了看,覺得沒問題了,這才付了錢。她將飾品盒遞給了楚未晞,楚未晞說:“讓你破費了。”
應知更搖搖頭,應家人是她的大恩人,這不算什麼的。
想了想,楚未晞還是接過了應知更送的玉墜。吃了飯,應知更被阿標送回公寓,她回到家,收拾東西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包裡,也有一個首飾盒。她愣了愣,打開一看,竟然是之前楚未晞買的那個玉鐲。
應知更記得這玉的標價是二十多萬,她懷疑楚未晞是不小心放錯了。
她起身去拿手機,打算跟楚未晞說說這事,找到手機,卻發現有一條唯獨短信,是楚未晞十多分鐘以前發過來的。
楚阿姨:【玉鐲是送給你的,既然你跟斯里有了婚約,那你就是應家未過門的準兒媳了。鐲子必須收下,它跟你很配。】
應知更望着那條短信發了許久的呆。
她最終還是將鐲子戴在手腕上,白皙的手腕,配一條淺紫色翡翠手鐲,的確很好看。
盯着自己手腕上的翡翠鐲子,應知更一陣失神,應家人待她這麼好,她總覺得心裡不真實。總覺得現在的日子就像是一場夢,不知何時纔是夢醒的那一刻。
應斯里今天跟胡星一起出去玩去了,他回來的時候剛好是吃晚飯的時間。
他打包了外賣,應知更去熱了菜,應斯里進廚房來拿碗筷,才發現她手上的鐲子。微眯眼眸,應斯里瞭然問道:“媽送的?”點點頭,應知更將手腕伸到應斯里的眼前,應斯里仔細看了看,末了,只道一句:“鐲子好看,你戴着更好看。”
吃了飯後,應斯里抱着應知更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他今天有些興奮,一直在應知更耳旁唸叨家裡要添新丁了,是個妹妹,妹妹以後一定長得很好看…云云。
應知更靜靜地聽着,嘴角始終噙着笑,不發表意見。
她算是看出來了,應家人都是些千金控。這小妹妹一出生,就該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
看完了新聞聯播,應知更便回了自己的客臥,九點多鐘應斯里進她房間找她,卻見她在畫漫畫。“我以爲你在看書。”應斯里走到應知更身後,隨手拿起桌邊的一疊稿紙,滿滿地看。
漫畫已經畫到他向她求婚的情節。
看着看着,應斯里的眼神逐漸軟化下來。
“給這漫畫取個名字吧。等你畫好了,我就把它做成畫冊,收藏起來。”
應知更仰頭望着他,目光閃亮,她伸出手指,指着應斯里,意思是讓他給想個名字。應斯里琢磨了片刻,問她:“就叫《戀愛記》,如何?”
搖搖頭,應知更很想說:不如何。
應斯里:“那你想個。”
想了想,應知更便在紙的後面寫上:【知更鳥與應大寶的日常】
應斯里盯着那幾個字,沒有說話。
應知更推了推他的胳膊,無聲詢問他。
“行吧。”
應斯里突然也拽了把椅子過來,他挨着應知更坐下,拿起畫筆,對她說:“畫冊封面我來設計。”
眼眸微亮,應知更表示很期待。
兩個人各畫各的,應斯里用了四十多分鐘才畫好。
“好了。”
他將底稿遞給應知更看,‘知更鳥與應大寶的日常’這幾個字佔據了畫紙面積的三分之二,字體略萌,在字的左下角,畫着一個萌萌的男生和女生,右下角,還有一隻玩毛球的貓。
“滿意的話,改天上完色就可以了。”
應知更用力點頭,相當滿意。
“好了,睡覺去!”
他將應知更面前的畫稿全部收走,將自己畫的封面也拿走,回了自己的書房。打開書夾,應斯里才發現這漫畫已經很厚了。他將新的畫稿與之前的畫稿放在一起,又放到書架上,這才走出書房。
時間飛逝,很快就要到五月一號了,17班教室旁邊的公告牌上已經公佈了五一放假信息,共放三天。他看着那公告,忽然憶起第一次遇見應知更的場景。
洶涌海水做媒,將她捲到沙灘邊,帶到他的身邊。
肩膀上忽然搭來一隻手,胡星的聲音傳到應斯里的耳朵裡:“剛班長說,畢業在即,打算組織一個班集體旅遊活動,你今天參加麼?”
以往,應斯里是不愛參加這些活動的。
他想到自己還沒有帶知更出去玩過,便嗯了一聲。“去哪裡旅遊?”
胡星:“君山。”
君山是自然風景區,那裡的山體很有特色,生長的千奇百怪。從奉城到君山,坐大巴車要兩個半小時,倒是一個不錯的去處。“班長說,白天去君山景區,晚上舉行篝火晚會,我們會在那裡留宿一晚,第二天中午打道回府。”
胡星又說:“一人頭,交三百費用。”
應斯里當場從錢包裡掏出六張毛爺爺,“我跟知更一起。”
胡星抽走了錢,幫他去繳費。
得知五一要去君山玩,應知更果然很開心,認識應斯里這麼久了,他們還沒有一起出去旅遊過呢。
【要準備些什麼東西?】應知更跟應斯里用微信聊天。
應斯里就坐在她的身旁,聞言,他道:“把你自己照顧好,別走丟就成了。”頓了頓,他又說:“帶點兒吃的,帶點兒急救醫藥用品,帶上套子。”
“…”
應知更無語地看着應斯里,應斯里伸手戳了戳她的腦袋,笑道:“怎麼,怕了?”
打掉他的手,應知更都不想跟他說話。
她回屋去收拾東西,備好換洗的衣物跟創口貼和紗布等急救用品,想了想,又從牀頭櫃的抽屜裡,拿了兩個套子。她做賊似的將東西藏在包的最底部,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應知更忽然紅了臉。
明天就要出去遊玩,這一晚,應知更怎麼也睡不着。
她在牀上翻來覆去地滾,應斯里也被她感染的睡不着覺。
“不睡?”他閉着眼睛問。
應知更翻身看着他的臉,笑了笑,她這會兒精神可好了,怎麼也睡不着。
察覺到她的目光,應斯里睜開眼睛,對着天花板嘆了口氣。“沒辦法了,我只能幫你快些睡了。”說完,他翻身撲過來,將應知更壓在身下。應知更是睡不着,但卻不想做這檔子事。
應知更忙閉上眼睛,用手臂壓住雙眼,做出睡覺的樣子。
應斯里輕笑,拿開她擋在眼睛上的手臂,說:“現在裝睡,晚了。”
經過應斯里的努力,應知更總算是有些累了,便沉沉的睡了過去。應斯里身上出了很多汗,他去衝了個澡,洗完澡出來,見應知更將被子抱在懷裡,睡得恣意,忍不住搖頭無奈地笑。
坐在應知更的身邊,應斯里幫她摘取腰間的腰鏈,這才順着躺下,將她摟在懷裡睡覺。
第二天早上,六點鐘的鬧鐘一響,應知更跟應斯里同時睜開眼睛。
應斯里查了今日天氣情況,擡頭衝更衣間裡的應知更說:“今天最高氣溫23度,記得穿外套。”
本來只打算穿一件白色襯衣的應知更聽到這話,默默地在襯衣外面添了一件黑色的皮外套。她選了一條緊身黑色長褲,腳上則穿了一雙運動鞋。將頭髮炸成一個馬尾,應知更這才拎着包走出更衣室。
應斯里看了她一眼,覺得她的衣着沒有問題,這才滿意。
“等我換好衣服就走。”
*
兩個人在公寓外的烘焙店買了西式早點,一邊吃一邊往學校裡趕。既然是集體活動,自然是要坐班內統一的大巴車去君山。剛將東西吃完,他們就趕到了大門口。
校門口停着十多輛大巴車,看來打算在今天出去旅遊的班機,不止17班一個。
他們的車輛是最後一輛,一輛大巴車能坐43個學生,班上已經有幾個同學出國了,17班今天來參加集體活動的,只有39個人。距離出發時間還有二十分鐘,人還沒到齊,大家便在車外等着。
大家三三兩兩聚在一處吃早餐聊天,應斯里他們到了一會兒,胡星才姍姍來遲。他來的時候,距離發車時間只有三四分鐘了。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印紅梅的衛衣,配一條窄版牛仔褲,脖子上掛着一對黑色耳機,頭上也戴着一頂鴨舌帽,看上去像個饒舌少年。只是,這個酷酷的饒舌少年,此刻正在啃…鴨脖子。
“唔,我媽媽做的椒麻味鴨脖,要不要嘗一個?”胡星將食盒遞到應知更面前。
應知更低頭看了一眼,好多辣椒,好多花椒…
她矜持地搖了搖頭,她可還記得上次自己吃辣,被辣到嘴腫,還被班上同學誤會的慘痛經歷。應斯里打算吃一個的,他剛伸出手,兜裡的手機忽然響了。
有些詫異這麼早誰會聯繫自己,應斯里還是收回了手,掏出了手機。
一看來電顯示人是白陌,應斯里忍不住蹙起眉頭。
這會兒同學們正在排隊上車,有些吵,他便拿着手機走到一旁去接電話。應知更看着他走遠,也跟着走了過去。
“白叔,這麼早,有什麼事?”
白陌難得沒有嬉皮笑臉,嚴肅的開口說道:“有一個不好的消息,之前我派人負責監督瀟家,幾分鐘前我得到一個消息。”
“嗯?”
“瀟凌凌出院了,昨晚還回過家,可今天一早,她突然翻牆跑出去了。”她翻牆跑出去,肯定是發現自己被監視。“我們的人還在找她,目前還沒還沒找到她的下落…”
應斯里忍不住擰眉,感到不安,“她不是瘋了麼?怎麼會突然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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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陌的聲音布上一層冷意:“她一直在演戲。”
應斯里心中的不安更加濃烈。
若她是裝的,那她現在跑出來,第一時間會去找誰?
“斯里,你注意些,我擔心她會來找你。”一個毀了容,還被應斯里找人侮辱過的女生,一旦獲得自由,第一件事,自然是來找他報仇。應斯里也明白這個道理,他道:“白叔,派幾個人過來,我擔心知更…”
“已經派人往你那邊去了。”
應斯里掛了電話,應知更見他臉色有異,便朝他投去一個疑惑的眼神。應斯里摸摸她的頭髮,又親了親她的額頭,安撫道:“沒事。”
應知更懵懂點頭,拉着應斯里,打算同他一起上車。
這時,應斯里的電話又響了。
他拿起電話一看,還是白陌。
“白叔,怎麼了?”
“斯里!”白陌的聲音充滿了急迫和擔憂,應斯里還沒來得及問到底出了什麼事,白陌便搶先道:“剛纔,我的人闖進了瀟家,扣住了瀟凌凌的父親。她父親說,瀟凌凌早上走的時候,將家裡的獵槍帶走了!”
“斯里,你在外面?聽我的,現在馬上回家,那女人是真的瘋了!”
應斯里正要說點什麼,突然聽到一道撕心裂肺地呼喚,在自己的身側響起——
“應斯里!”
那是他從來沒有聽過的陌生聲音,充滿了恐慌與驚憂。
一瞬間,應斯里閃過許多念頭。
是誰在喊他?
爲什麼這個人的聲音,聽上去那麼陌生?
他錯愕扭頭,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卻看到本來已經登上車的應知更,用前所未有的快速度朝他奔跑過來。她想要跑過來抱住他,事實上,她的確抱住了他。
只是,她抱他的姿勢有些狼狽。
她只是撲倒他身上的。
應知更忽然從他懷中滑了下去,應斯里下意識伸手摟住他,這個時候,他纔看到,街的對面,站着瀟凌凌。她穿着帶帽衫,帽兜蓋在頭上,卻還是遮不住醜陋的半張臉和脖子。
她雙手中端着一把獵槍,獵槍的槍口還在冒煙…
而她手中獵槍的槍口,正對着應斯里的方向。
她的眼睛,佈滿仇恨和怨毒。
想到什麼,一霎那,應斯里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他摟着應知更的手,開始劇烈的顫抖,他甚至能感受到,有什麼溫熱的液體,流到了他的手上,順着指縫間滑過…
驚變只在一瞬間,白陌的人終於趕到,將瀟凌凌擒住。
胡星的聲音從模糊到清晰,傳進應斯里的耳朵裡:“應斯里,知更、知更她…”胡星看着從應知更後腦勺裡流出來的殷紅血液,嚇得雙腿發軟。他從車上跑下來,差點一跟斗栽倒在地上。
他連滾帶爬跑到應斯里身邊,都不敢伸手去碰應知更一下。
應知更張着嘴,氣從她嘴裡吐出,卻沒見她往體內吸氣。她的身體軟軟地往地上滑,應斯里終於有了反應。他盯着自己胸口中蒼白的那張臉蛋,顫顫巍巍地說:“知、知更,你…”
應知更眼皮都睜不開,她知道應斯里在看着自己。
“斯里…”那是應斯里第一次清清楚楚聽見應知更的聲音,以前他是那麼的想聽她講話,可此時此刻,他寧願她還是那個不會說話的啞巴。
他死也想不到,應知更開口說話,會是在這種情況下。
應知更靠在他的懷裡,用最後的一絲力氣,艱難說道:“我、我來自…”一句話沒有說完,應斯里懷中的人便徹底沒了氣息。
“知更!”
應斯里抱着她跌坐在地上,他帶血的左手和右手捧住應知更的臉,掌心中的臉眼睛微微閉着,不見呼吸。應斯里張張嘴,發出了小獸一樣的嗚咽,卻是不見半滴眼淚。
胡星傻傻地看着這一幕,終是一屁股傻坐在地上。
應斯里快要出師的時候,舅舅曾跟他說過,他說:“斯里啊,你有一顆絕狠的心,有時候狠絕一點是好事,可有時候,狠絕過頭也是有弊端的。你記住,凡事不要做得太絕,因爲有時候事情做得太絕了,會有報應的。而這報應啊,不一定會發生在你本人身上,報應,往往只會發生在你最在乎的人身上…”
------題外話------
不虐,放心地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