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談話,在聽到應斯里下樓的腳步聲時,悄然停止。
應斯里戴了頂灰色的針織帽,身穿同色系針織西裝小外套,淺色牛仔褲配一雙黑色的小靴子,酷酷的像T臺上的小男模。“你們剛在講什麼?”應斯里摘下帽子,整理了下剛長到耳朵的頭髮。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默契地同時站起身。
“沒什麼,該出發了。”銀五說完,頂着一頭惹眼的銀髮去停車場開車。
應呈玦從櫃檯上拿下一雙毛手套扔給應斯里,“戴上。”邊說,他邊取下大衣穿上。
應斯里一邊戴手套,一邊跟上他的步伐。
三個男人坐進同一輛車,在阿標的護送下,開車前往城市邊緣。車子越來越遠離城市喧囂,最後駛進了無人的郊區,又開了四十多分鐘,纔在一處山崖邊停下。
車子停在溪邊,四個人邁過溪流上的木寨橋,踩着石板路,進了山崖內部。這山崖從外面看的確是一處普通的山崖,走進去卻別有洞天。一進裡面,便是一個寬闊的天然懸崖大廳,經過人爲修飾,結合了現代氣息,顯得獨雅。
大廳盡頭是兩部電梯,電梯兩邊都有保鏢把守,除了保鏢,還有兩個穿西裝的男人,跟一個穿紅色流蘇外套的女人。兩個男人中,一個長相偏可愛,一個留着一個小辮子,風格不一致,模樣卻都生得相當惹眼。
那女人身材火辣,眼睛是丹鳳眼,看人時別有一股風情。
阿標衝兩個男人中,長相偏可愛的男人點點頭,用熟稔口吻打招呼:“白陌,言鳳,黑辮,好久不見。”阿標打開電梯門,側身讓應呈玦三人進電梯。
白陌跟另外一男一女都對應呈玦點頭致意,“玦爺,您來了。”
“嗯。”
應呈玦見電梯門開了,帶着銀五跟應斯里走了進去。
等他們三個人進了電梯,那個站在白陌身旁,從沒說過話的叫做言鳳的女人開了口:“有個人作死,讓人運了中華白條海豚來,正巧被銀四看見,這會兒估計已經被數落的狗血淋頭了。”
留着小辮子的男人這時開口說:“保護生態環境,人人有責,白海豚我國一級保護動物。”
白陌跟言鳳的眼神同時飄向小辮子男人,“黑辮,你夠了…”
黑辮甩甩辮子,攤開手,像和尚唸經,“我們都是動物,保護地球生態平衡,是我們的責任…”聽不下去了,白陌跟言鳳麻利地溜了,黑辮自說自話,也覺得沒意思,這才閉了嘴。
…
“銀五,你說銀二叔叔到底有沒有給我把海豚帶來。”應斯里站在應呈玦身旁,身高不及他的大腿,看上去很小隻。銀五歪歪頭,說:“等會兒就知道了。”
三個人走出電梯,就看見銀二靠在牆邊,一臉頹廢。
幾人對視一眼,銀二推推眼鏡,內斂的目光閃過無奈。“斯里,你的海豚被銀四還歸大海了。”
應斯里肩膀一塌,正想腹誹銀四幾句,那大門突然打開,應斯里一眼就瞧見坐在主側位上,滿臉表情冷肅的銀四。無論什麼季節什麼地點,銀四都像是剛從冰箱裡剛拿出來的一塊冰,渾身都散發着一股‘我沒有人情味’的氣場。
應斯里下意識吞了口唾沫,這纔跟在應呈玦身後,慢吞吞走進餐廳。
長方形的西式餐很大,共有七八餐椅,主位一張,餐桌左右兩旁各三張。餐桌上擺滿了餐具跟還泛着清香的鮮花,應呈玦坐在主位,銀四坐在他的左手旁,一身西裝風塵僕僕趕來的銀大則坐在應呈玦右手旁。銀大右手旁依次是銀二和銀五,而應斯里則坐在冰塊臉銀四的左手旁。
而在應斯里的左手旁,還空着一個位置,那餐位席上,寫着銀三的名字。
應斯里盯着銀三的名字看了一眼,又默默扭過了視線。
他長這麼大,這是他第二次出席家宴聚會,印象中,銀三叔叔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從爸爸他們偶爾的言談間,可以猜出,銀三叔叔已經去世了,是在德國去世的。至於去世的原因,卻沒有人提及過,那好像是一個禁忌,誰都提不得,誰都不願意提及。
銀氏兄弟並不是親兄弟,全都是應呈玦母親曾經收養的孤兒,他們存在的意義,便是幫助協助應呈玦處理一切事物。銀大是最年長的兄弟,他的任務是輔助應呈玦明面上的所有產業,銀二負責收集情報以及打理一些見不得光的骯髒事。至於死去的銀三,應斯里並不清楚他是做什麼的。
銀四處事公正嚴謹,是家族的家規執行者,一旦銀氏兄弟或者下屬有任何做的不對的地方,他都有權處置,可以說,銀四的權利最大。但因爲他絕對公正嚴明,素來沒有人敢質疑他。
銀五負責的工作比較多,他既是應呈玦的保鏢,也是他的私人專助,他就像是應呈玦的代言人,但凡是應呈玦不方便現身的場合,都是銀五代爲出席。
家宴很安靜,有銀四在,任何場合都很難熱鬧起來。
在這份安靜的氣氛下,衆人喝酒咀嚼切食物的聲音,就顯得格外大。應呈玦忽然擡頭看了眼應斯里身旁的空位置,眼神中隱約充滿了愧疚。
鐺——
勺子敲在銀盃上,在大廳內迴響。
銀氏兄弟全部擡起頭來,望向應呈玦。
應呈玦舉起酒杯,望着那處空位,沉默了半晌,突然開口說:“我一定會早日抓到兇手,爲他報仇,祭他在天之靈。”頓了頓,應呈玦這才說:“敬老三!”
銀二聽到兇手兩個字的時候,眼神變化了一下,很快又恢復了自然。
“敬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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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斯里也端起葡萄汁,跟着幾個叔叔一起敬酒。
吃完飯後,應呈玦帶着應斯里離開,不打擾銀氏兄弟的聚會。等應呈玦父子離開,銀二就感覺到有一股冰暴降臨到自己頭頂,他擡頭望去,果然,銀四正用那冰封萬里的視線盯着他。
“幹…幹嘛這麼看我?”銀二這壺陳年老酒,被銀四的冰寒給凍成了冰啤。
“殺死銀三的兇手,追查的怎麼樣了?”
銀二就知道銀四又要問這事,“兇手是誰我們都知道,可那人太狡猾了,我也抓不住她啊。而且…”銀二很無辜,當年是玦老大親自放那個人離開的,那樣一個厲害的人,真想逃,誰能抓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