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希晨冷淡地說道,“沒什麼,被狼抓了一下。”
“狼?”木藍和重樓同時變了臉色,仔細打量穆希晨二人,見他們雖然狼狽,但是並未受重傷,這才鬆了口氣,木藍忙說道,“少爺,我帶了金瘡藥,先把傷口重新處理一下吧。”
穆希晨沒有反對,木藍便立刻拿出了金瘡藥,快速解開手帕,將藥粉灑在傷口處,說來也奇怪,本來還在隱隱沁出血絲的傷口一沾到藥粉,立刻停止滲血,然後,她又熟練地將手帕包好。
回去的時候,木藍和重樓騎乘同一匹駱駝,秦唐還是跟穆希晨騎一頭,她知道他右手受傷,不方便掌控繮繩,便自告奮勇地提出掌控繮繩,他冷淡地瞥了她一眼,當真將繮繩交給了她。
一路上,她一手抓着扶手,一手抓着繮繩,緊張得不行,生怕自己掌握不好駱駝,將兩人給摔了,他或許是察覺到了她的緊張,淡淡地開口,“別抓太緊,放鬆一點。”
她聲音乾澀地“哦”了一聲,下意識將手指放鬆了一些。
他沉默片刻,又緩緩說道,“這些駱駝經驗豐富,就算閉着眼睛也能找到回家的路,你只需要在它走得太快的時候控制一下速度就行。”
“恩恩,明白了。”她緊張繃緊的脊背漸漸放鬆了下來。
兩人默默地騎乘,沒什麼話說,秦唐覺得有點尷尬,清了清喉嚨,說道,“咱們還要在阿姆綠洲待多久呀?”
他不語。
她以爲他不會回答了,沒想到過了大概一分鐘後,他清冷的聲音響起,“快則兩三天,慢則一週。”
她不知道他所說的“快”和“慢”到底指的是什麼,想要問,又覺得他肯定不會告訴她,索性不問了,猶豫了一下,說道,“你還記得咱們離開S市時打的那個賭嗎?”
他淡淡道,“哪個?”
“就是那部叫《藍色戀曲》的電視劇呀!”秦唐還以爲他忘記了,連忙解釋,“我們當時打賭,那部電視劇裡面的女主是不是男主的青梅竹馬,如果是的話,那我就輸了,我的命交給你處置。如果你輸了,你的命就由我掌握,記起來了嗎?”
他冷淡地“嗯”了一聲,“所以?”
“所以你還記得我們的賭約是吧?我只是想說,從我們打賭到現在,已經過去半個月了,那部電視劇應該也播出一半了,等我們到達維蘭,可能就能知道女主是否是男主的青梅竹馬了,到時候不管誰輸誰贏,都一定要履行賭約。”秦唐堅信自己一定會賭贏,擔心他到時候不肯履行賭約,所以才特意提醒他這件事。
“好。”她背對着他,所以並沒有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精光。
他們一行人回到巴哈爾老爺家裡,已經是九點多了,巴哈爾老爺聽說穆希晨受傷了,穿着睡袍就趕來看他,還讓僕人趕緊叫來醫生,給他注射了狂犬疫苗和破傷風針。
穆希晨冷淡禮貌地向巴哈爾老爺道了謝。
木藍和重樓二人站在一旁,看着穆希晨和巴哈爾老爺聊天,兩人同時察覺出什麼,互相對望了一眼,又望了望坐在穆希晨身邊的秦唐,兩人眼裡都流露出晦暗不明的情緒。
將巴哈爾老爺送走之後,穆希晨冷淡地看了秦唐一眼,淡淡道,“都回去休息吧。”
秦唐已經習慣了他冷冰冰的態度,乖順地點了點頭,走出幾步,又想起什麼,有些扭捏地說道,“那個,你的手……注意一點,別沾到水了。”
他淡漠地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有說。
好吧,他根本不需要她的好意提醒……碰了個軟釘子,好尷尬。她摸了摸鼻子,悻悻地跟在木藍他們屁股後面,從他的房間裡退了出來。
出來之後,木藍一把抓住秦唐的手臂,將她拖進了她的房間,重樓隨後跟來,還順手將房門反鎖了,這架勢,就跟綁架似的,要不是她確定他們不會傷害自己,她就要高聲喊救命了。
她望着他們二人,不解地眨了眨眼,“你們有什麼事兒嗎?”
木藍一臉凝重,重樓也表情嚴肅,兩人就跟審問犯人似的盯着她,最終是木藍開口問她,“小姐,你今天跟大少爺出去之後,你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秦唐滿頭霧水,“你爲什麼要這麼問?我們之間沒發生什麼事呀……”
木藍好看的眉頭微微一蹙,“你再好好想想,比如,你們吵架了,然後大少爺非常生氣?或者你說了一句什麼話,就發現大少爺情緒不太對勁?”
秦唐眉頭擰成一團,苦苦思考,突然“啊”了一聲,說道,“我們在燒烤兔子的時候,他的心臟病突然犯了!”
“心臟病?”木藍和重樓互相對望了一眼,兩人交流了一個很微妙的眼神,然後視線迅速分開,木藍說道,“麻煩你把大少爺犯病時的情況詳細描述一下。”
秦唐不好意思跟他們說自己和穆希晨打了個賭,穆希晨讓她跟他姓,還叫她“穆太太”之類的事情,含糊地說道,“我們當時爭執了兩句,他突然就很不舒服,還用右手按着自己的頭部,看起來好像很痛苦的樣子,我覺得他可能是心臟病犯了,所以趕緊跑上去問他把藥放在哪裡,他說沒有藥了,我說那我們趕緊回綠洲,他說不用,他休息一會兒就好了。然後他就靠在我的身上睡了一小會兒。”
木藍無奈地牽了牽脣角,喃喃道,“果然是這樣。”
秦唐一愣,追問道,“果然是哪樣?”
木藍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語氣平靜地說道,“我的意思是,大少爺果然犯了心臟病。”
秦唐心有餘悸,“是啊,還好他休息了一會兒就好了。更幸運的是,在我們被狼羣圍攻的時候,他沒有犯病。”不然他們倆怎麼逃得出來啊?只有成爲餓狼口糧的份兒了。
“不過,很奇怪啊。”她狐疑地盯着木藍,繼續說道,“爲什麼他犯病之後清醒過來,就好像性情大變一樣。”
木藍一臉平靜,“有嗎?”
“有啊,他以前雖然很冷酷,但總是有感情的,可是他發病之後醒來,就好像變成了沒有感情的人一樣。”
“肯定是你感覺出錯了。”木藍斬釘截鐵地說道,“大少爺身體不舒服,情緒上有點變化是很正常的,你就不要胡思亂想了。”
“你說得也有點道理,不過,我覺得……”
“珠珠小姐!”木藍義正言辭地打斷她的話,“如果大少爺犯病之後真的變成了一個沒有感情的人,那他爲什麼在你們被狼羣圍攻的時候,奮不顧身地保護你?請你以後不要再胡亂猜測,更不要當着大少爺的面提這件事,因爲那是很傷人的,明白嗎?”
秦唐想起穆希晨奮不顧身將自己從狼嘴下救出來的情形,愧疚地低下頭,“對不起,是我太過分了,我以後不會再胡思亂想了。”
木藍目光閃了閃,語氣稍稍柔和一些,“你也不是故意的,這件事以後就不要再提了。”
秦唐糾結掙扎了一小會兒,最終開口問道,“那……穆希晨的心臟病,很嚴重嗎?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其實也不算很嚴重,不會有生命危險。”木藍斟酌了一下措辭,緩緩說道,“只不過,在某些情況下,他受到外界的刺激,會突然發病,然後因爲身體不舒服,情緒也會變得很糟糕,比如變得冷冰冰,不愛搭理人,做事稍稍有點過分,諸如此類的……”
秦唐鬆了口氣,“不會有生命危險就好。”
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擔心他是否病得很嚴重,她在內心告訴自己,她只是很感動他對珠珠的感情,希望他們有清人終成眷屬。
“不過——”木藍一臉嚴肅地告誡她,“珠珠小姐,你最好不要激怒大少爺,因爲我發現當你激怒他的時候,他犯病的機率就會增加。”
秦唐抿了抿脣,欲言又止。她其實感覺自己挺委屈的,她作爲一個受害者,連跟“綁架”她的人反抗的權利都沒有了。
木藍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忿,認真地說道,“大少爺每回犯病之後,性格就會偏激一段時間,你若是跟他作對,倒黴的是你自己,我這麼說,也是爲了你好。”
木藍沒有說的是,在穆希晨“性情大變”的時候,沒有人敢跟他作對,誰跟他作對,就意味着誰會倒黴,而且是慘不忍睹的那種。就連穆良寒夫婦在他“性情大變”時,也會順着他的意思,以免他做出可怕的毀滅性的舉動。
這就是爲何她和重樓看到大少爺情緒異常,就神經緊繃,如臨大敵的原因。
“好吧,我知道了。”秦唐悶悶不樂地說道。
木藍點了點頭,“那沒什麼事了,你早點休息。”
他們兩人離開之後,秦唐立刻撲到軟綿綿的牀/上,蜷縮成最舒服,最安全的姿勢,疲憊地嘆了口氣,今晚上她差點被狼羣嚇得魂都飛了,直到現在回想起來,心臟還跟擂鼓似的撲通撲通跳。自從遇到穆希晨之後,她的人生就變得跌宕起伏起來,好幾次差點喪命……
真希望那部叫《藍色戀曲》的電視劇播得再快一點,早點揭露出女主的身世,等她打賭贏了,她提出的第一個條件,就是讓穆希晨放她自由!
穆希晨被狼抓傷的右臂傷得有點重,隔天就需要換一次藥,第一次是木藍幫他換藥,第二次,木藍突然將藥瓶塞到秦唐手裡,說道,“小姐,你已經看我換過一次藥,應該學會怎麼換了吧,這回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