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纖雨彎腰將那幾張紙撿起來,擡起手欲要再敲一次門,但猶豫許久,最終還是無力的垂了下去。
她轉身下樓,一步步走的僵硬無比。
下樓後,將手中的鑑定書撕的粉碎。
現在,即便鑑定書出來,也沒了任何作用,一切在她眼裡,都成了空。
她從來沒有否認過自己的自私,這一生她都在爲自己而活,但到頭來,卻也不過是個被丈夫欺騙了幾十年的可憐人而已。
她擡起手捂住臉,眼淚順着臉頰流下來,透過指縫浸溼了手背。
……
回醫院的時候,慕婉華還沒有離開。
沈纖雨看到她站在玻璃前朝觀察室裡面望的樣子,一語未發,推開門走進去。
慕婉華看到她身影,連忙跟上去,雙手緊緊扶住觀察室的門,態度與哀求無異,“你就讓我看看靖巖吧,我看一眼就放心了,如果他真的沒事,那我以後保證不會再打擾他。”
她在沈纖雨面前低頭低了一輩子,哪怕到了今天,也還是習慣性的站不起腰。
沈纖雨回頭看她一眼,沒有說話。
“霍夫人,你給我個機會行嗎?”她哽咽的哀求,“我求你,我求你讓我看他一眼。”
當年她選擇離開時,已經下定了決定,這輩子無論過的是好是壞,都不會再與霍雄有半點糾纏。
她做到了,整整二十多年沒有回來。
但是如今她的親生兒子躺在裡面,她卻無法做到視而不見。
沈纖雨看到她通紅的眼圈,欲要關門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最終,還是疲憊的收回了手,轉身走了進去。
慕婉華見狀,連忙跟上她的腳步。
……
金陵園。
顧南喬洗完澡出來時,小豆芽剛剛睡着。
她手裡拿着條毛巾,一邊擦着頭髮,一邊往牀邊走。
走到近前,霍靖廷將她拉過來坐到自己腿上,然後接過她手裡的毛巾,幫她擦掉頭髮上的水,又用吹風機吹乾。
她一隻手摟抱住他的肩,“剛剛誰敲門?”
霍靖廷動作未頓,連臉上的神色都沒有一點變化,“沒誰。”
顧南喬見他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也沒有多問。
她另一隻手拉住他的手臂,查看了一下他的傷口,“你的傷怎麼樣了?”
“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傷口還用紗布包紮着,到底是不是如他所言,也不得而知。
但看到他的精神狀態,她還是比較放心的。
幫她吹乾頭髮後,霍靖廷將吹風機放到一旁,將她擁入懷裡,輕輕喊了聲,“小喬。”
“嗯?”
他下頜靠在她肩頭,“你還記得,在山洞中跟我說過什麼嗎?”
顧南喬一時沒怎麼反應過來,“什麼?”
霍靖廷看着她臉上的疑惑,將她說過的話重複一遍,“你說,如果我們能活着出來,那以前發生的那些事,不管是什麼,都不計較了。”
“……”
經他這麼一提,她這纔想起來。
是,在山洞的時候,在看到他被疼痛折磨的只剩下一絲微弱氣息的時候,她是說過這麼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