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之凌思索了一會,才果斷道:“聽令!伊犁斯炮艦二號,三號,四號,六號,八號,九號留下,與四艘敵船進行車輪戰,分批登船,一次一營兩百人,其餘十六艦隊,護衛主船繞開敵方陣型,朝對方主船進攻,若六艘戰艦擊敗敵人,則緊追我方船後,集中火力,目標,擒賊擒王!”
“是,船長!”
楚之凌知道,想要化解危機,並不那麼輕而易舉。雖然已經暫時解除水雷威脅,不用擔心對手會採用自殺式滅亡,但是六艘船就被分流,剩下的,是己方十六艘戰艦對付銘朝的十八艘戰艦。
真正對付之前,還要側轉,調帆,駛過很長一段距離繞開一字排開的敵方戰艦,纔能有機會追上銘朝逐漸遠去的主船。
這簡直就是一場賭博。賭的是對風力的預估,以及對對方軍事力量的估測,無論是朝廷官船還是伊犁斯炮艦,誰都沒有必勝的把握。
“左旋75度調轉船頭,收帆,瞄準最前方敵艦,開火!”
很顯然,風速很有利於銘朝官船,在伊犁斯炮艦沒追上來之前,銘朝官船就已經退居到伊犁斯炮艦有效射程之外,開始,收帆反擊了!
嘭嘭嘭炮火漫天響起,海上風起雲涌,現在,是遠程射擊的銘朝船佔優勢,按這樣的風速下去,伊犁斯炮艦還沒來得及接近銘朝船,就已經被敵艦裝滿炮火的佛朗機和萬里銃擊落水中,屍骨無存了。
“聽令!迂迴攻擊!以高度靈活性爲特點的十一號炮艦和十三號炮艦爲前鋒,開出三十艘小型鷹船,蟻附之,攻進銘朝主船,不死不休!其餘船隻,降半帆前進!”
那一邊,辛越:
“繼續收帆,原地不動!主船繼續開火,緩速逆退!敵方鷹船以火箭射之,禁止靠近!子洲一號二號半帆前進,以十里連弩射擊敵方戰艦,減少對方肉搏人數!”
“盾牌準備
!加速前進,炮筒全開!”
“集中火力!攻擊船帆,癱瘓對方!”
……
……
兩方命令不停下達,你守來我就攻,你攻來我就守,步步逼近,兩不留情,一方眼看佔上風,另一方馬上逆轉,長久的戰鬥中兩方同樣的盛氣凌人,士氣不減。
“去他媽的怎麼還不歇菜呀!”朝廷提督房內,女子啪的一聲拍案而起,白皙的瓜子臉上佈滿怒氣。
“他孃的到底還有多少招啊!”伊犁斯炮艦上,男子一腳踹翻一張椅子,俊美無儔的臉上陰雲密佈。
“大人,稍安勿躁。”
女子不悅道:“打了三個多時辰了,天都要黑了還沒個結果,你能不焦躁嗎?”
“船長,冷靜冷靜。”
男子挑眉道:“這麼長時間了,從中午打到下午,士氣越來越低落,還怎麼冷靜?”
“你他媽的到底是何方神聖啊?怎麼還不輸啊!”
“這小子到底從哪裡冒出來的,怎麼這麼能打?”
“我絕不會放過你。”辛越雙手握拳。
“我一定要抓到你。”楚之凌聲音冰冷。
再次開打,熱火朝天,可是又是你進我退,你緩我急,僵持着,誰也奈何不了誰。
辛越扶着額頭。
楚之凌揉着太陽穴。
生平第一次,遇到這麼棘手的敵人。
兩人同時輕嘆出聲,表情又鬱悶又無力,搖頭的動作很是同步。
最後……好像是辛越贏了。因爲她的艦隊截獲了敵方四艘艦隊,但是……好像,辛越的船隻也有四艘在楚之凌的包圍圈裡……
這什麼跟什麼嗎!打了這麼久,就是平局?什麼進展也沒有!
靠!
轉眼已是幾日後的晚上。
月華朗照,海風呼啦啦地吹着,海水不時拍打着礁石,發出沉悶的聲響。
“怎麼了?”
男子一襲長衫,身如長樹地站在一處礁石的高處,仰頭,漫天月華沿着他輪廓分明的臉龐留下,越發的俊美如玉,大風烈烈地吹來,他衣衫在風中翩翩起舞,好似畫卷裡走出來的男子
。
聞言,他側轉過頭來,搖頭輕輕一笑:“沒事。”
他臉色蒼白,顯得極是大病初癒,整個人越發清瘦,眼眸格外黑,像是上好的墨玉一般。
“身子纔好一點,就在這裡吹冷風,晏湛,你真的是不怕死的哎。”辛越皺起秀眉,不滿地嘟囔,像個孩子似的。
晏湛笑了:“有你說的那麼嚴重嗎?”
辛越不以爲意地吸了吸鼻子,環着胸,背靠在晏湛所在的礁石上,神情懶懶散散的。
晏湛蹲下身來,湊近她,輕聲笑道:“怎麼,哪個不長眼的東西又惹到辛越大人了,爲什麼辛越大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辛越撥撥頭髮,幽幽地道:“晏大人明明官職比我高,還衝我一口一個大人的叫,是要本來就不受歡迎的我更加被唾棄嗎?”
“誰敢唾棄你……”晏湛忍不住又笑了。
“你就幫我揍他是吧?”辛越眼兒亮晶晶的,像個要糖的孩子一般。
“誰敢唾棄你,,你跟個女霸王似的。”
“喂,晏湛!”辛越一個拳頭直接朝他肩膀摔過去,清秀的臉蛋上有一絲被戲耍了的惱怒。
“看,,動不動就掄拳頭,你像個女孩子嗎?”晏湛輕輕拂開她的手,表情顯得很是沉重。
“得了得了,今天心情不好,晏大人就饒過小的吧,別對小的進行炮轟似思想教育了。”眼看着晏湛又要長篇大論了,辛越痛苦地揉了揉額角,先一步妥協道。
晏湛便沒有說話了,海風靜靜地吹着,速度明顯緩了下來,明亮的月華輕輕地灑落,空氣變得有絲靜謐,無形中好像有一雙溫柔的大手,撫平着心裡的不安和躁動。
“今天怎麼心情不好了?”晏湛忽的輕聲問道。
辛越把玩着自己及腰的髮絲,手指百無聊賴地在上面繞圈圈,漫不經心地開口說道:“還不就是那個討厭的荷蘭佬。”
“什麼?”
“就是那個打仗的時候,老跟我僵持不下的人啊。真不知道是不是見鬼了,好像我做的事情他都能預估到一樣,當然,我沒有讓他佔到半分便宜,不過這幾天我卯足了力攻打他方船隊,還是沒有一點收穫。”
“怎麼一定是荷蘭人呢?”晏湛眼神微微閃動,風吹着他的髮絲,他輕輕地問道。
“反正是荷蘭軍隊的,管他什麼人,總之是敵人。”
“辛越,那個人,你還記得嗎?”晏湛突然問道,眸子像是這海上的深夜一般,那麼烏黑,那麼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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