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三人面色均難看。喬老爺子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那把水果刀,就納了悶了,家裡向來不是切好了水果才端上來,怎麼刀會出現在這裡?
是南征!老爺子的臉色變得晦暗,這老大想要幹什麼?
這一夜對於很多人來說,是漫長的,是難捱的,至少喬家有不少於三個人徹夜未眠。
早晨,當第一抹的陽光照進窗櫺的時候,蘇黎就坐起身來,側身望着睡在沙發上的大哥,大哥不是時下流行的奶油小生,他整個人的線條比較剛毅,加之身材高大,帶着無以倫比的陽剛之氣,這也許和他多年的軍旅生涯有關。
喬南征早就察覺到了蘇黎的目光,他閉着眼睛勾脣一笑,“怎麼?覺得大哥很帥?”
“嗯。”蘇黎笑着把枕頭甩過去,“帥呆了!”
“那麼,你準備好了嗎?”喬南征睜開眼眸,那深不見底的瞬子是那樣的犀利,帶着能夠穿透人心的力量。
“我……”蘇黎不確定她能否面對這些流言蜚語,但是她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不能離開小江,就算是小江趕她罵她,她也不會離開!
“好了,去洗把臉。”喬南征笑着起身,拎着衣服去了更衣間換,他的速度真夠快的,蘇黎這邊只把牙膏擠在牙刷上,喬南征就已經來到她的身後,把自己的牙刷也湊了上來。
蘇黎笑着幫他也擠了一條牙膏,然後兩兄妹頭靠着頭在一個洗漱池裡刷了牙。蘇黎刷着刷着就難過起來,也許這樣平靜愜意的日子再不會有了。
喬南征如何不知道今天這一去,只怕是一場狂風暴雨?但是他心疼阿黎,他深切的知道,沒有了小江的阿黎只怕再不會快樂,所以就算家裡人都反對,他也會堅定不移的站在蘇黎的身後做她的後盾。
當一切都準備就緒,蘇黎就像一個準備上戰場的士兵一樣,和喬南征手牽着手走下樓。樓下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
蘇黎擡起疑惑的瞬子,望了眼大哥,卻沒有問。
喬南征知道,這是家裡人無聲的抗議,他無所謂的一笑,“既然大家都不肯送你,那麼就當你沒有離開過好了。”
蘇黎有些失落的回頭望了一眼喬家,才念念不捨的上了車,當車越開越遠的時候,蘇黎透過後車窗看見窗戶那裡,好像有人影。
“是爺爺和爸爸。”喬南征沒有回頭,徑自加速往前開着,“他們捨不得你這樣委屈了自己,卻又拗不過你。”
“是我讓他們失望了。”蘇黎略帶惆悵的收回目光,垂下了頭。
喬南征不再勸說什麼,但是他給蘇黎提了一個條件,“如果忍無可忍,你就必須給我回來!靠忍耐得來的生活不會幸福,如果你努力了還得不到你想要的,那就必須捨棄。”
“嗯。”蘇黎不欲讓大哥擔心,就答應下來了。
很快到了江家,喬南征幫蘇黎拎起行李箱,就要送她進去。
“不要大哥。”蘇黎從他手上接過箱子,“我要自己走進去。”
“你……可以嗎?”喬南征對這個面皮薄的妹妹還真是擔心,“你不會被那個什麼媛媛的欺負吧?”
怎麼會?蘇黎故意大笑了一聲,“如果她惹我,我就抽她!”
要是真這樣就好了。喬南征拗不過她,只好讓她一個人進去。但是他也沒有走,而是把車停靠在江家的對面馬路上,在這個角度他可以很好的觀察到江家的整個庭院。
望着江家的大鐵門,蘇黎深深的吸了口氣,給自己加油鼓勁:你能行!蘇黎,大不了不要臉了!
做完了心理建設,蘇黎伸手按響了門鈴。
江家大廳內,吳七忙裡忙外的收拾着東西。而江惟仁則坐在輪椅上,漫不經心的側眸望着落地窗外的一點,早就神遊太虛了。
“老大,你真的要搬到國貿?”吳七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問,“那裡的條件可不如你家。”
江惟仁就好像沒聽見似得,連眼神也沒有施捨一個給他。吳七嘆口氣,開始把一些東西往外拎,準備裝到後備箱去。
片刻,吳七神神秘秘的跑回來,“老大,你猜我看見誰了?”隨着吳七的話語聲,門鈴應聲而響。
吳媽從廚房裡跑出來,想要去開門,卻在看見可視電話裡的蘇黎,遲疑了,“少爺……那個蘇小姐來了。”
蘇黎來了?怎麼可能?昨天她不是才親眼看了場好戲?她不是傷心欲絕的走了?怎麼今兒又來了?
“真的老大,我剛纔就想跟你說,我看見蘇黎在你門口轉悠了。”吳七聳聳肩,表示不是他不說,而是江少你沒有給我機會說。
又來了?怎麼辦?一向遇事冷靜的江惟仁急了,他慌亂的四處看了看,竟然想要找地方躲起來。吳七及時拉住了他的輪椅,“老大,你不要這樣沒種嗎!躲什麼呀?她又不是大老虎。”
江惟仁氣的啐了一聲,“那你還不把常媛媛給我叫來?還有啊,一會準備輛車送阿黎走,別像昨天那樣讓個男人揹走,媽的,豆腐都被吃光了。”
呦呦呦!江少還吃上醋了?吳七一邊揶揄的笑着,一邊打電話給常媛媛,“過來,要上戲了!”
“那我開不開門呀?”吳媽請示他。
江惟仁那狹長的桃花眼微微一眯,“開!爲什麼不開?難道我怕她?”
吳媽腹誹,要是不怕你剛纔躲什麼呀!吳媽按了開門鍵,然後躬身站在門口等候着蘇黎。
蘇黎鼓起勇氣大步踏進了江家,這裡她曾經來過很多次,但是沒有一次像這樣艱難。當蘇黎走到大廳的時候,她看見吳媽在門口等着。
“吳媽,他……在嗎?”蘇黎小聲的問了句。
“在,你要是晚來一會,就找不到少爺了。”吳媽一邊偷眼望着屋裡,一邊小聲告密,“少爺準備搬到國貿那邊的房子裡。”
要搬走?蘇黎緊張的拖着行李箱走進去,“小江,你要去哪?”
江惟仁背對着蘇黎,一副不願意理睬她的樣子,“關你什麼事?對了,你還來做什麼?”
“……”
“是我昨天的話沒說清楚?還是你的臉皮太厚?”江惟仁說話越加不客氣了,“我不喜歡不識相的女人,你走吧!”
吳七暗暗咂舌,這士別三日定刮目相看,以前他可是見過江老大對待蘇黎的態度的,那就是一個字:賎!賎的不要不要的,幾乎是蘇黎說一他不敢說二的模式,怎麼着今天他吃了豹子膽?
蘇黎站在那兒,望着江惟仁的背影,忍不住想要哭,她趕緊用手捂住脣,把那哭聲嚥了回去。
江惟仁硬起心腸說了半天,也沒有等到蘇黎的一句回答,他氣的轉動輪椅面對着蘇黎,“我說話你聽見了嗎?”
“嗯。”蘇黎怕他聽出來自己哭了,就簡短的應了一聲,然後給江惟仁倒了杯茶遞過去,“說多了會口渴,喝點水吧!”
江惟仁定定的望了她一分鐘,就任着蘇黎伸長着手端着杯子,久到吳七都有點看不下去了,“蘇小姐,我來。”說着就想要把茶杯接過來。
“啪!”江惟仁搶在吳七之前,一把揮掉了茶杯,那茶杯碎在地上發出劇烈的響聲,惹來樓上江老爺子的聲音,“什麼事?吳媽?”
“少爺碎了個杯子。”吳媽纔不要幫壞脾氣的小江打掩護呢,她的聲音很大的回稟,“少爺又發脾氣了!”
“你!”江惟仁氣的用手指點點吳媽,然後悻悻然的轉頭望着蘇黎,“你來幹什麼?”
蘇黎垂在褲子兩邊的手狠狠的掐住了大腿肉,用那微微的痛感逼着自己冷靜,是的,她要冷靜,能不能留下在此一舉了。
“我……我被趕出來了。”蘇黎儘量用無措悲傷的語調說,“你能不能收留我?”
被趕出來?誰信呀?江惟仁呲之以鼻,“這倒是新鮮事,喬家不是對你寶貝的緊嗎?他們怎麼會趕你出來?”
蘇黎傷心的抽了一下鼻子,帶着微微的哭腔說,:“他們不止是趕我出來,還說要跟我斷絕關係呢!”
“哦?”江惟仁好奇了,“說說看。”
太好了,上鉤了!蘇黎垂瞬又重新遞了杯茶過去,“其實這件事是我不好……”
江惟仁邊聽邊抿了口茶,不甚在意的輕哼了一聲,“你不好?哪裡不好?”
“我辱沒喬家門楣,傷害喬家聲譽,還害的家裡人都擡不起頭來……”蘇黎一邊說一邊偷偷望着江惟仁的臉色,果然,他蹙起了眉頭,很明顯他不喜歡聽見阿黎這樣說自己。
“辱沒門楣?擡不起頭?”江惟仁咀嚼般的重複這幾個字,“解釋一下。”看見蘇黎望過來,他趕緊低頭喝了口茶掩飾。
“因爲我愛上一個人,而那個人變心了,所以我就……”蘇黎故意停頓了一下。
愛上一個人?變心?這說的是自己?江惟仁更加的心虛內疚,猛地一大口茶就灌在嘴裡,還沒來得及嚥下去,就聽見蘇黎悠悠的說,“所以我打算做那個人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