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停下來!”炎擎一把捏着劉一鵬手臂,憤怒之極,用眼刀子凌遲他:“她受傷了!停下來!”
“不行,正是關鍵時刻,你看她神經系統,在崩潰邊緣,但還沒有徹底潰散!”劉一鵬一邊解釋,一邊自問:“哪兒不對呢?明明已經快到了臨界點,到底還發生了什麼?既然她自己沒有被侵犯,那麼以她當時稚嫩的心靈,親眼所見小夥伴被……就足以造成心理傷害了。”
“到底還差什麼?”劉一鵬同樣滿頭大汗,他專業的素養要求自己不得不忽視病人暫時的傷害,去追尋那個根因。
炎擎猛地拽他一下,“停下!”
“啊!對了!”劉一鵬突然想到什麼,可是下一刻,他極度鬱卒:“怎麼會有這樣的禽獸!”
指令一傳輸,屏幕上虛擬的五個男性,紛紛紅了眼看向小妍妍……
“啊……不……!”君若若喊破了音,眼中泛紅,豆大的汗水流成河,飛淚如瀑布。
她死死咬着脣,破皮流血也毫不察覺。
鵲眼死死盯着那個虛擬場景,雙眼無神,整個人就像被抽走了靈魂的木頭,了無生機。
“他媽的我叫你停下!若若已經崩潰了,她的眼睛裡已經沒有生機,你他媽沒看見嗎!”炎擎嘶吼,撲過去要按下那個紅色中開關按鈕。
劉一鵬瞧着他一愣,趕緊拼命攔住他。
不可置信!他他他……
“劉一鵬,讓它停下!若若承受不住!”炎擎殺氣騰騰,一把掐住他脖子,“如果若若出了任何問題,你絕對承擔不起後果!”
再次流暢沒有任何結巴的話,徹底將劉一鵬鎮住。
炎擎掐住劉一鵬的肩膀和脖子,將他扔到一邊,一巴掌拍在紅色開關上。
多功能治療室裡,君若若正不要命的撕扯貼在腦袋上的導片,導片摩擦過熱,將她的肌膚燙得殷紅。
她的身體東倒西歪,踉蹌着再次撞到牆上。
導片被扯掉,虛擬場景也消失,可她的手指依舊拼命在牆面上摳,執拗的撕扯,企圖救出自己的小夥伴。
她閉上眼,痛苦的記憶如潮水涌來,她開始用腦袋撞牆。
一下,又一下……咚!咚!
炎擎跑到多功能室的門邊,手哆嗦着在門扶手扳動,滑了幾次纔打開門。
“若若!”看着君若若神志不清,精神潰散,他心中在滴血。
將她拉離開牆面,一手鉗制住她身體,不讓她傷害自己。然後解開纏繞在她身上的線,拿走其他導片。
君若若渾身力氣被抽走,直往地上滑。
炎擎踉蹌一下,乾脆跪坐在地,將她攬進懷中。
輕輕捏着她下頜,炎擎的手止不住顫抖,他看着她雙瞳,那曾經熠熠生輝的眸子,如今灰暗一片,甚至……緩緩閉上。
“不要,若若,別閉眼。看着我,看我。”他聲音顫抖,嘴脣也抖得不像話,“都過去了,那些,不是真的,都過去了。”
劉一鵬捂着脖子走進來,手中拎着一支針筒。
他驚懼的看了看炎擎,停在一米開外不敢上前,聲音就像重症感冒病人,非常微弱:“炎,炎先生,若若需要鎮靜劑。”
太恐怖了,這個男人差點兒將他掐死!他剛纔在鬼門關走一圈!
炎擎幽綠的眼咻的射過來,那怒火幾乎好似要燒人。
他早就喊停,這個庸醫卻不管不顧!若若第一次進行場景治療,她能受得住嗎?蠢貨!庸醫!
“過來!”他怒喝,簡直就像個要吃人的野獸。
劉一鵬哆嗦着走過去,手不停抖。
“拿穩了!”炎擎低喝。
劉一鵬趕緊控制自己,將針劑推進君若若血管,哆嗦着說:“你,你別急,她沒,沒事。”
不到兩分鐘,君若若沉沉睡去。
炎擎心疼的將她抱起來,腳下生風,快速離開。
劉一鵬回到監測室,坐在椅子上頹然的垂着頭。
今天,的確有些冒進了……看看屏幕上那些真實的數據和檢測結果,他頓時又雙眼發光,炯炯有神。
三年了!總算有進展了!
總算……知道了困擾她心理的刺激源是什麼,如此,才能對症下藥。至於能不能藥到病除,不單單是他這個心理醫生說了算。
心理疾病患者,在治癒的過程中扮演的,往往是主導角色。
回到病房,炎擎小心翼翼的將她放上病牀,撥開她被汗水打溼貼在臉上的頭髮,碰觸到她烏青的額頭,她不由得劇烈一顫。
炎擎心疼得無以復加,恨不得將劉一鵬碎屍萬段。
轉身去打了熱水給她擦擦身子,動作極近溫柔,彷彿她就像輕輕一碰就會碎掉的瓷娃娃。然後叫來護士給她包紮。
她的身體一直輕顫,炎擎翻身上牀,將她攬進懷中,溫柔呢喃:“不怕。過去了,都過去了。我在,我陪你。一直陪你。”
他輕輕揉動她的太陽穴,拇指上暖暖的熱度傳過去。
漸漸地,君若若不再顫抖,徹底安靜下來,陷入深度睡眠。
半夜,君若若幾次三番突然開始掙扎,還不停的叫喊:“妍妍你快跑!嗚嗚……不要……”
喊完之後,她又蜷縮起來,嗚嗚哭泣,身體不停顫抖,排斥一切靠近。
炎擎每每在她不安定之前就醒來,將她雙手雙腳壓制住,防止她有任何傷害她自己的可能。
可是她每一個驚懼的表情、每一個痛苦的瞬間,都深深刻印進他心裡。
晨曦的光跳進窗戶,炎擎眼中紅血絲滿布,他輕撫她依舊慘白的臉,幽綠的眸子裡滿是疼惜。
接近兩個小時沒有異常了,炎擎稍微鬆了一口氣,輕輕環抱着她,一整晚緊繃的神經一鬆,也睡了過去。
等炎擎再次醒來,君若若卻依舊沒有任何動靜,甚至連呼吸都弱了兩分。
他一看錶,嚇得臉色發白,11:38。
她沉睡了接近16個小時!
他拔腿就往劉一鵬辦公室跑,慌亂得已經忘記緊急呼叫器的存在。
“快!若若,若若她……”他冷汗直冒,幽綠的眸子滿是恐慌,手足無措的樣子讓劉一鵬大開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