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拽起來,裴三少也只是反應遲鈍的擡起眼皮。
他看了看楚少爺,呆滯了幾秒,似乎才辨別出他是誰。
乾燥得起皮的薄脣微動,沙啞的聲音,從喉嚨底部發出:“阿瑾。”
似乎長時間沒有發聲,以至於,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極爲費力。
沙啞中,帶着粗糲。
“你想死麼,嗯?”楚少爺揪住他的衣領。
“楚少爺,你輕點。”白淺淺哭着出聲,手已經伸過來,心疼的要掰開他的手。
然而,手還沒碰到楚少爺一分一毫,就被燕伊人半途截了下來。
她看着哭成了淚人的白淺淺,拉着她的手,“讓他們倆談談,你冷靜一點。”
話落,燕伊人示意白淺淺跟着她先出去。
“軒軒,跟阿姨先出去,讓爸爸和叔叔說幾句話。”燕伊人伸手牽起了軒軒的手,把他帶出臥室。
白淺淺不放心,擔憂的頻頻回頭看,楚少爺的手沒有半分鬆懈。
她只好抹了抹眼淚,跟着燕伊人一起離開臥室。
門關上,楚少爺鬆開手。
裴三少的身子,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看了一眼牀頭櫃上的絲毫未動的水和粥,楚少爺眉頭緊蹙,繼而,又頭疼的按了按眉心:“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裴三少虛弱的搖搖頭,還在嘴硬:“沒事你不吃不喝,玩絕食?”
“沒有不吃不喝……”
“那這是什麼?”楚少爺抓起他的手,針|孔|處還殘留着血跡,“靠營養液維持生命,別告訴我是你最新的愛好。”
裴三少抿着脣角,沒有說話。
亦或者是他無言以對。
能讓他發瘋的人,至今爲止,楚少爺也沒見過幾個。
恰好那其中之一,還就在京都。
他試探性的猜測:“花骨朵出事了?”
裴三少脣角緊抿,目光呆滯,黯然得猶如逐漸枯竭的燈芯。
正在等待最後的湮滅到來。
“那就是花骨朵真的出事了。”
楚少爺瞭然的點點頭,而後站起身,居高臨下眸底深處染上了同情的神色,看着要死不活的他:“我帶她來見你,等着。”
恍惚間,才聽清他的話,裴三少費力的坐起身,楚少爺已經走到了門口。
“阿瑾,站住!”用盡全力,低吼出聲。
楚少爺腳步一頓,半轉過身來,“你想說什麼?”
“別去。”光是坐起身的動作,和說幾句話,似乎就耗費了他全身的力氣。
裴三少氣息微喘,近乎懇求的看着他。
別去?
別去找花骨朵麼?
楚少爺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他,“阿欽,你到底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並未說話。
只是那眉宇間的苦澀,似乎從心底裡蔓延出來,令他整個人都籠罩在了陰霾之中。
楚少爺深吸一口氣,而後抱着雙臂,睨視着他:“好,不讓找花骨朵,那你告訴我,你要死不活的絕食,是爲什麼?”
爲什麼?
裴三少也想問自己,到底爲什麼。
大抵就是,突然間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
包括食物。
他只想一個人安靜的待着,靜靜的待着,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