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已逝,肉體凡身也不復存在。
季父親手捧着季寒江的骨灰盒,在墓地裡下葬。
那雙手,不捨又不得不放開,顫抖得令人不忍再看。
“伯父,我幫你。”燕伊人咬着脣,一步一步僵硬的走上前。
她伸手,捧住了骨灰盒,和季父一起,緩緩的放入墓地裡。
這一放,季寒江就永遠長眠於此。
淚水模糊了視線,燕伊人死死咬着脣瓣,不讓自己哭出聲,寒江,你安心去吧。
伯父伯母,我會妥善照顧好的。
昔日種種,愛也好,恨也罷,都已經是過往雲煙了。
夕陽西下,當落日的最後一絲餘輝,也消失在地平線中,墓園裡的一行人,才離去。
回楚園的路上,陳策幾次想開口,讓燕伊人主動給楚懷瑾打個電話。
每每話到嘴邊,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模樣,便開不了口了。
這時候,怕是說了,她也聽不進去。
回楚園的路,不算漫長,當車子停在東樓,陳策的任務也算圓滿完成,待會立即動身回京都。
“少夫人,到了。”陳策率先下車,拉開車門。
燕伊人呆坐了良久,才發現他站在車門外,一直看着她。
她愣了愣,才遲緩的點頭,下車。
“少夫人,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回京都了。”
話音剛落,燕伊人的身子,便如斷線的風箏,飄飄搖搖倒了下去。
“少夫人!”陳策大驚,立即接住她倒下的身子。
方虹快步走出來,“少夫人怎麼了?”
“快,叫醫生!”
陳策抱着燕伊人匆匆進室內,直奔樓上的臥室。
…………
餐廳內,低氣壓。
偌大的餐廳,只有楚懷瑾獨自一人在用餐。
滿桌子的美味佳餚,他卻提不起一絲食慾,只動了幾筷子,電話就來了。
“少爺,少夫人今天在葬禮上忙了一整天,暈倒了……”
陳策的話,一直在耳邊迴響。
楚懷瑾放下手機,點了一直雪茄,心底五味雜陳,很不是滋味。
暈倒了?
好好的,怎麼就暈倒了?
此時此刻,他腦子裡只浮現出了四個字,傷心欲絕。
季寒江和她,有六年的回憶,那六年中,有太多她戀愛的第一次,太多的甜蜜。
那些甜蜜,那些無法抹去的回憶,就像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像一座不知道何時會爆發的活火山,一旦爆發,他將被炙熱的岩漿,灼燒得灰飛煙滅。
幾個月,和六年相比,不正是應了那句話,以卵擊石麼?
哪怕季寒江再怎麼傷害過她,到底是初戀,每個人心中,對初戀都保持着一份難以言說,無以名狀的特殊感情。
哪怕初戀都帶傷,那些傷痕,也是刻骨銘心的。
越是痛過,越是傷過,記憶就越深刻。
就像精心釀製的酒,年份越久遠,就越是香醇。
越想越糟心,楚少爺突然被煙嗆到,咳了起來。
眼睛猩紅猩紅的,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雪茄,然後惡狠狠的在骨碟裡戳滅。
騰的一下站起身,心裡那股火,火燒火燎的,找不到發泄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