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和經過一番的思想鬥爭還是無法就這麼默許了一個活生生的病人被活埋的事情,所以她在走之前得先把這個哀嚎不止的女人給解決了,這才又叫住了藺洛衡。
藺洛衡轉過身看向她,沒說話,但眼神裡已有不耐煩。
夕和忙將自己剛剛想到的辦法提了出來,道:“殿下,草民剛剛還有一點忘記告訴殿下了。夫人的病除了情況嚴重之外,而且還有一定的傳染性,若是不妥當處置的話……可就麻煩了。”
藺洛衡一聽,臉色立刻就變了,一下提高音量恨恨地說:“你怎麼不早說!”
那些個小廝一聽會傳染,也嚇了一大跳,立刻就鬆開了拽着女人各個地方的手,而那女人撲通一聲從牀榻上滾落到了地上,便又趴在地上哀哀哭叫着。
夕和見到了預想的場面,便繼續說道:“夫人這病的傳染性雖沒有瘟疫那麼厲害,但也是不可小覷的,直接入土肯定不行,得用火燒。但是若是用火燒,送夫人走的人和吸到焚燒冒出來的煙的人也是會感染的……”
小廝們一聽,又嚇得紛紛往邊上避開了一些,畢竟誰都不想好端端的給這麼個女人陪葬。藺洛衡則將信將疑地反覆看了看地上哀嚎的女子和夕和,似是並不相信。
這時,一直在內室裡隨候一旁的其中一名侍女突然發了話,對藺洛衡說:“殿下,依奴婢看應該沒有大夫說得這麼嚴重的,奴婢是夫人的貼身侍女,自夫人得病開始就一直在照顧夫人,可如今依然好生生的。這位杏林大夫,您是不是診錯了?”
夕和掃了那侍女一眼,心想這個侍女倒是眼明心細,“夫人的病不是急病,感染之後要一段時間纔會顯出病症。這位姑娘你現在雖然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但等你感到不適就晚了。”
“不過殿下請放心,在病症顯現之前還有機會補救,草民等會兒開副藥,殿下和接觸過夫人的人都喝上三天就沒事了。另外,夫人用過的東西也要全部燒了爲妥。至於夫人……不若這樣,殿下將夫人交給草民,草民自會替殿下處理妥當,就當做草民爲剛剛的失言向殿下賠罪了。”
藺洛衡想了想,同意了下來,命人把那女子先拖出去。但經夕和這麼一番胡說八道,這些人都已經被唬得死死的了,縮在一旁一動不動,沒有人再願意上前去碰那女人一下。
藺洛衡見此,黑沉下臉來,厲聲呵斥了一頓,才終於有兩個膽子小的戰戰兢兢的出來將地上的女人又架了起來往外拖。
到了前廳時,蘇敘言正背手而立於門前的屋檐下望着天邊的浮雲,似乎在想着什麼事。藺洛衡和夕和的腳步聲驚擾到了他的思緒,他收回目光轉身看過來,然後面上浮現一抹和氣有禮的溫柔笑意。
“蘇公子大駕光臨,倒是叫本王驚喜萬分啊。”藺洛衡見到蘇敘言不鹹不淡的說了這麼一句算作打了招呼。
蘇敘言拱手見了禮,眼神掃了一眼在藺洛衡身後不遠處的夕和後,說道:“貿然到訪,實是因爲事發突然,還請睿王殿下見諒。”
“哦?聽管家說蘇公子是來找杏林公子的?不知是出了什麼急事?”藺洛衡其實有些討厭蘇敘言這個人,所以語氣並不好,話語間有很濃重的懷疑意味。
而他之所以討厭蘇敘言這個說起來和他沒什麼利害關係的蘇家大公子,還是因爲傅珏。但其實他一開始也並不討厭傅珏,只是覺得傅珏爲人孤傲冷淡、難以接近,有些不知所謂、自視甚高的意思,但後來隨着幾次試圖拉攏他都落得熱臉貼冷屁股的下場後,厭惡感就與日俱增了。
再加上父皇向來偏愛傅珏這個外甥勝過他們幾個兒子讓他頗爲不滿,然後傅珏其人還不知腦子哪裡燒壞了居然應下了和殷夕和的親事,這件事在他心裡基本等於傅珏搶了他的女人,即便這個女人是他一開始不打算要的。
之後,他就越來越討厭傅珏這個人,甚至可以說是憎恨。而偏偏蘇家的這個璧月公子不僅和傅珏齊名,還和傅珏算是好友,兩人的脾氣有時候也很像,實在是讓他想不厭惡都難了!
蘇敘言當然聽出了話語中的蘊含的怒意和不滿,但他表情不變,繼續溫文爾雅的解釋:“是這樣,周兄和杏林公子合辦了一味閣,近日周兄有事外出,一味閣就暫託給了在下幫忙管理。可就在剛剛,一名前來光顧的客人吃了一味閣的食物後中毒了,在下到底不是一味閣的主人,此事還是要杏林公子儘快出面爲好。”
“在下得知杏林公子到了睿王府出外診,便冒昧找過來了,對此,在下再次向殿下致歉。不知現在,府上患疾之人看過診了沒有,在下能否帶杏林公子離開了?”
藺洛衡冷哼了一聲,“人你帶走吧,不過煩請蘇公子記得下次再到本王府邸來時帶一張拜帖。管家,送客!”
說完,藺洛衡就一刻不多留,徑自離開了。
夕和真是不知道要說藺洛衡這個人是膽子太肥還是腦子太蠢了,他該不會真以爲自己的王爺身份可以在南越碾壓所有人吧。蘇敘言雖然不是皇室,也沒有一官半職,但是他背後的蘇家放在那兒,誰不是賣他幾分薄面啊,藺洛衡竟然說得這麼不留情面。
但蘇敘言本人卻是不甚在意的模樣,依舊笑着對夕和說:“我們走吧。”
夕和點點頭,不再費心去猜藺洛衡的此舉有沒有得罪到蘇敘言或是蘇家,又或會招來什麼禍端,先同蘇敘言離開睿王府纔是眼下當務之急。
那個得了重病的女人被藺洛衡派人丟在側門外,夕和同蘇敘言簡單說明了一下後,兩人合力將那人搬上了馬車。
然而,馬車剛駛動不久,一陣風吹過,揚起馬車的車簾,夕和便看到身後不遠處的睿王府側牆邊露出了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
由於距離還不是很遠,對方又可能以爲馬車裡的人不會再注意到身後的事所以沒怎麼刻意隱藏,所以夕和很清楚的看到了那個人影,就是那個號稱是夫人貼身侍女的侍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