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夕和將厚厚一沓銀票放在老夫人面前的時候,老夫人有些咋舌,因爲她並沒有從藺洛衡處得到夕和去找過他的消息,但她卻如約拿到了一萬兩!一萬兩可不是筆小數目啊,整個殷府一年的進賬也才三萬兩!
老夫人不禁倍感震驚地問她:“你從哪兒弄到的錢?”
夕和笑笑,沒有回答老夫人的話,而是朝鄭嬤嬤要了筆墨過來,再對老夫人說:“這裡一共一百張銀票,一百兩一張,老夫人可以清點一下。數目沒問題了就麻煩老夫人給我開一張收據,畢竟一萬兩不是筆小數目,若是老夫人今天收到了明天又改口沒收到,那我可慘了。”
夕和取了張紙鋪好在老夫人面前,再拿沾了墨的筆遞給她。
老夫人的面色有些難看,再三打量過了夕和和那一沓銀票後恨恨地接過筆,寫了張收據給她。
夕和接過收據,吹了吹上面未乾的墨汁,然後摺疊放進了袖口,再起身告辭,“那,及笄禮的事就麻煩老夫人費心了,我很期待老夫人口中的顧及了丞相府和國相府兩府顏面的及笄禮會是什麼樣子。。”
說完,夕和帶着笑意轉身離開。走到門口時,她的腳步頓了頓,隱約可以聽見老夫人吩咐鄭嬤嬤去查她這筆錢是從哪兒來的。她的笑意加深,繼續舉步跨出門檻,離開了延年堂。
夕和的錢自然是醫館和一味閣賺取的利潤裡抽的自己的那部分,一共才一萬三千兩,老夫人倒好,一下就抽走了她一萬兩。不過,自己的錢,花在自己認爲值當的地方,也算是無形中對她這麼多時日在醫館和一味閣上付出的心血的一種肯定,也是一種回報,因此她的心情不算太差。
老夫人要查就去查好了,反正她註定查不出什麼來,因爲她的錢並沒有存在錢莊裡,而是早就換成了銀票藏在自己身邊,所以她只是從碧水閣裡拿出這筆錢送去延年堂而已,哪裡都沒去,自然什麼都查不出。
她喜歡把重要的東西自己隨身保管,這樣比較有安全感,沒想到還會有這麼一天得益於此習慣。
老夫人那頭,鄭嬤嬤奉命調查了一整個下午後一無所獲,老夫人一面心頭疑惑更重,一面卻是不得不着手準備起夕和的及笄禮了。
翌日一早,老夫人特別找來的首飾工匠就來了碧水閣,要爲夕和量身趕製一支行笄禮用的髮簪,午後又送了一封賓客名單和一沓未填寫的邀帖過來,讓夕和親自動手逐一寫上,美其名曰是體現丞相府的誠意和她殷夕和的教養。
反正這幾天老夫人爲了弄清楚她這筆鉅款的來源一定盯得她很緊,她也沒法去醫館和一味閣察看情況,只能待在屋裡,那麼閒着也是閒着,夕和便沒有拒絕,坦然接受了這件差事,並且還有點樂在其中的意味。
接下來的十天,沉寂許久的丞相府因爲夕和的及笄禮變得久違的熱鬧起來。而這十天裡,夕和一步都沒有離開過碧水閣,待在自己的屋子裡過了幾天清閒的日子。
期間,傅珏似乎在忙什麼要事,沒來找過她,只託了臨江先生往她這裡送過兩次東西,一次是一封信函,內容言簡意賅的表示他這幾日有些忙,就不來找她了,另一次是一盒糕點,是沁香坊新出的玉容酥。
第二次的時候夕和正好把邀帖寫好,便順勢讓臨江先生帶回去給傅珏,而後便如期到了她的及笄禮。
這一天,天將將明亮起來,丞相府上上下下就開始忙活開了,夕和也早早地起了,沐浴更衣,爲即將到來的及笄禮做準備。
老夫人原是請了裁縫來爲夕和趕製一身及笄禮用的衣裙的,但裁縫帶着厚厚一沓布料片子來給夕和選擇衣料時,她突然想起來衣櫃裡有一件尚未穿過且足以應付這個場面的壓箱底衣裙,正是當初和血玉一起送來的那件月影緞。
由於月影緞的料子特性,使得整間衣裙都太過光鮮華麗,所以夕和一直都能找到合適的場合穿它,如今她的及笄禮卻是再合適不過了,況且這件衣服還是傅珏相贈,有特殊的意義,於是她當下便決定了就穿這身月影緞。
換好了衣服後,夕和坐在梳妝檯前,由得流螢將絞乾的長髮梳理整齊,再用一條紅繩簡單束起,然後於面上化上淡妝,最後在眉心處貼上小小的一朵桃花花鈿。
夕和的容貌於一年前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卻不是那種讓人徹底認不出她來的變化,而是像一隻醜小鴨蛻變成了天鵝,稚嫩、青澀和枯瘦盡數褪去,化作了如今的傾城容顏和窈窕身姿,今日再加上了這一朵花鈿,又憑添了幾分嬌媚,越發顯得光彩動人。
全部準備好了之後,夕和就待在碧水閣裡靜等鄭嬤嬤過來,因爲依照禮數她是不需要出去接待外客的,只需在行禮時再出現方可。
與此同時,丞相府的大門處已經有絡繹不絕的賓客手持邀帖和賀禮前來了。素雪重傷未愈,明面上就由黃姨娘陪着殷老爺接待來賓,而廳裡則由老夫人坐鎮,因此場面雖然熱鬧繁雜卻也有條不紊。
不多時,又有幾輛華麗貴氣的馬車在大門口停了下來,再從裡面走出了幾人,不禁引得另外的賓客頻頻側目,因爲來的是三位王爺和兩位王妃,便是寧王夫婦、祁王夫婦和睿王。
一時間,賓客們紛紛暗自咋舌這位殷三小姐好大的面子竟能請來這幾尊大佛,但隨即又覺得是該如此,因爲這位殷三小姐可不止是丞相府的嫡小姐,還是國相大人未過門的未婚妻,除卻這幾人,前來道賀的彼此之間又有哪人不是多少念在了這一點上。
殷老爺恭敬地將幾位身份非凡的王爺王妃請進門,但前腳剛一進去,後腳又先後到了兩頂轎子,且一看便知裡頭坐着的人同樣身份非凡,因爲一頂轎子上標記了“蘇”姓,另一頂轎子則在轎頂的四個角上分別懸了一支白色風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