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矛盾的點在於這種支花的辦法是她教給邵濂哥哥的,如果溫明翊是邵濂哥哥的前世,也就意味着他根本不會認識她,更加不會知道這種支花的辦法,但他卻知道並且還說是個女孩教給他的。
那麼,難道說,她一直以來都想錯了,面前的這個溫明翊不是邵濂哥哥的前世,而是……邵濂哥哥本人嗎?他也穿越了?
夕和的腦海裡剛浮現出這麼一個驚人的想法,耳邊卻又聽溫明翊改了口說:“不對,三小姐是問用竹籤固定花枝的辦法嗎?是我自己以前突發奇想想到的。”
因爲溫明翊的改口,夕和不禁多審視了他幾眼。
他是邵濂哥哥嗎?這張臉和這種支花的辦法似乎都告訴她他是的,可偏偏他的表情和之前幾次接觸來看,他又像是真的不認識她,也就不是邵濂哥哥。
夕和有些想不明白了,難道真是巧合?還是她自己想多了呢?
“原來是溫統領自創的,那溫統領可真是奇思妙想,介意我偷師回去教給府裡的園丁嗎?”氣氛不知爲何有些尷尬,夕和便開了個玩笑緩和。
溫明翊笑起,說了句“承蒙三小姐看得起”,然後將手裡的紅線打了個蝴蝶結,再將花盆放下,站起身。但不知爲何,在他起身的時候,腦子裡又閃過了一個畫面和一句稚嫩的女孩聲音——“這個結好醜哦,要蝴蝶結!”
他猛然看向面前的女子,一瞬間,眼前女子的臉和腦子裡那個小女孩的臉幾乎重合到了一起,使得他看着她一下子懵了。
“溫統領,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嗎?”夕和不知溫明翊爲何突然盯着自己看,摸了摸臉,問他。
溫明翊腦海裡的片段再度消失,重合的兩張臉也隨之分開,他一下將眼神從眼前的女子身上避開,忙說了句:“沒什麼,在下軍營裡還有事要辦,三小姐請自便。”
說完,他就神色匆匆的離開了。
夕和看着他離去的背影覺得有些莫名所以,而再看了眼花盆裡支着的竹籤、紅線還有那個漂亮的蝴蝶結後,自己心裡的疑竇又再度冒了出來。
回到溫明歌的院子裡後,溫明歌提着那條九節鞭就迎上了她,鐵了心今天非要給她舞一段,讓夕和頓覺哭笑不得。
於是,在看過九節鞭表演,遂了溫明歌的願後,夕和才終於回到了自己屋裡。
洗漱、換衣、看書,夕和做完了每晚的例行公事後還沒覺得困,便難得有興致的坐在牀榻上練了會兒瑜伽。
她剛穿越過來時練瑜伽還練的可勤了,後來體質好了不少,又有層出不窮的事情冒出來,漸漸的,她那塊手工瑜伽墊就積了灰。
許久不練,今日再一練,沒一會兒她就出了一身汗,吃不消了,又爬起來去洗了個澡,感覺累了,睏意也就來了,這回一躺下沒多久,她就睡着了。
夜慢慢深了,月亮也慢慢地爬上了中天的位置。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夕和的屋子裡,然後不動聲色地從外間緩緩朝裡間靠近,最後在牀榻跟前站定,伸出一隻手朝着牀榻上睡着的女子探去。
突然,一點銀光閃過,黑影迅速收手閃身一避,再往牀榻上看去,剛剛還在熟睡的女子此時已經睜開了一雙警惕的眼眸,整個人也都坐了起來,手裡還拿着一把鋒利的剪刀。
“你是不是每次睡覺都只是把眼睛閉着,其實根本沒有睡啊?”
熟悉的聲音響起,夕和偏了頭藉着微弱的月光仔細辨認了下面前的人,才認出這個黑影居然是許久不見的祁王殿下藺司白。
她的警惕稍稍斂去,緊握着剪刀的手心也鬆了鬆,倍感奇怪地問他:“祁王殿下怎麼會來這兒?”
藺司白走到了不遠處的一張桌子旁坐下,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水,對夕和說:“本王有點事想問問你,但不方便在白天登門相詢,就只能這個時候來找你了。”
夕和聞言,把手裡的剪刀往旁邊一放,再抽起搭着的外衣套上,也走到了那張桌子旁坐下,問他是什麼事。
藺司白喝了口水,湊近了些,低聲問道:“我想問問你關於殷老夫人喝人血、吃人肉一事是否爲真。”
夕和有些意外他來問的居然是這件事,也有些意外他的問法似乎是要確定真假,便反問他:“祁王殿下爲何這麼問?那日密室裡的情形很多人都看到了,殿下問過似之或是薛大人便可知道。”
藺司白在聽到夕和嘴裡吐出“似之”兩個字的時候拿着水杯的手微微僵了一下,但夜色朦朧,夕和並沒有察覺,他自己也很快刻意忽略,對她說:“密室裡的情形我已經去刑部調卷宗出來看過了,但那隻能說明殷老夫人囚禁了很多人,殺了很多人,並不能說明她吃了很多人,所以我纔來向你確認那些屍體和骸骨是否真的是殷老夫人喝人血、吃人肉後遺留下來的。”
夕和眉心微蹙,越發有些不解,“小女冒昧,不知殿下爲何要確定此事?不管老夫人是否真的喝了人血、吃了人肉,殺了人都是事實,不是嗎?”
藺司白將手中杯子裡的水一飲而盡,頓了頓,說:“總之,這件事很重要。你先告訴我,到底是不是真的。”
藺司白的態度明顯就是不方便說原因,既然如此,她也就不追問了,把她所知道的情況告訴給了他。
“我並沒有親眼見過老夫人喝人血或是吃人肉,但是這件事有十幾個侍女都是目睹過的,而且我也問過老夫人,老夫人自己也承認了她因爲中了毒又找不到解藥,不得不喝人血、吃人肉來緩解毒性的發作。所以,應該是真的。”
藺司白猛地一把抓住了夕和的手臂,追問道:“毒?是什麼毒?”
夕和對於藺司白如此激動的態度越發覺得奇怪,但他剛剛就不願說,此時她再問也沒用,於是她繼續回答了他的話,說:“據老夫人說,是一種叫做子時之夢的毒藥。這種毒無藥可解,中了毒的人會……”
“會開始蒼老衰敗,並於三個月後油盡燈枯而死。”藺司白手上的力道一鬆,眼神空洞地接了夕和的話。
夕和又是吃了一驚,不禁反問他:“你知道這種毒?”